長達五分鐘，顧諶盯著直播間沒抬一下頭。

周寧時剛說兩句，就有人刷幾十塊幾百塊的禮物，接著她就會露出最完美的笑容表達感謝。

那笑容在他看來，特別……刺眼。

凌河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天都要塌下來，只能尷尬地笑笑，“諶爺，這也沒什么，現在直播間都送禮物的。”

顧諶一言不發，搞了個賬號開始充值。

他劃拉屏幕，看到價值最貴的豪華游艇，直接刷了出去。

“所以呢，我們決定送出去幾萬份小樣，只要在官網買了香水的老客戶都可以申請，數量有限……”

周寧時正對著鏡頭宣傳，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大屏幕上金光閃閃。

“我去，這誰送了價值五千的禮物啊？”

“不只是送一個，他在連送呢，好有錢呀。”

就在旁邊工作人員說話的功夫，豪華游艇的禮物已經送出去了十個。

周寧時愣愣的看著新的榜一怒刷十個豪華游艇，驚訝極了。

她一個孕婦在這挺著肚子直播，就算有人看見她長相漂亮的份上送點小禮物，也不會有人給一個孕婦刷五萬吧？

周寧時忍不住點開禮物榜上的信息，就看到送禮物的人名字是一串亂碼。

紫寧趕緊用胳膊捅捅她，“愣著干什么，趕緊謝謝人家的禮物呀！直播間都引起轟動了。”

周寧時一看直播間的觀看人數都因為禮物熱度進來看熱鬧，連忙對著鏡頭又露出她標準式的甜美假笑。

“多謝這位先生給我送禮物，我沒有什么能感謝你的，等宣傳香水結束之后給你唱首歌吧。”

過了會，顧諶在公屏上打了一個字。

【好。】

周寧時松了口氣，這才開始正常宣傳。

宣傳結束之后，又一輛豪華游艇刷出來，接著一抹金燦燦的字飄在公屏上。

【你還沒有給我唱歌聽。】

周寧時有些尷尬的笑笑，“那個，我唱歌不太好聽，你千萬別介意啊，那我就獻丑了。”

她隨便想了個膾炙人口的大眾歌曲，哼唱了幾句之后，紫寧就很有眼色的湊過去。

“對不起啊，這位榜一大哥，我們周小姐之后會再聯系你的，我還要直播，就不能在讓她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周寧時松了一口氣，跟觀眾打了聲招呼之后趕緊離開。

鏡頭前，顧諶拿著手機，臉色陰沉地瞇起雙眸，心里一陣不爽。

還要私底下聯系？

他抬頭看著凌河，“我給周寧時的銀行卡，你一個月往里面打多少錢？”

凌河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趕緊道：“每個月有五十萬呢，不過少夫人花錢很節儉的，一般都不怎么動，再加上她的香水大賣，自己也有錢了，就更不花您的錢了。”

顧諶聽了更加生氣。

他給的錢不花，別人給五萬都要私底下聯系？周寧時還真夠可以的！

他冷哼，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

周寧時通過后臺與他取得了聯系。

【這位先生，非常感謝你的破費，但這并不是我的直播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錢實在是不能要，我現在就把錢發給你，你把賬號轉過來吧，一共五萬對嗎？】

就算聽不到聲音，字里行間也格外的禮貌與疏離。

顧諶愣了一下，眉宇間漸漸舒展，發送私信質問。

【嫌我的錢少，不肯收？】

【哪里，你誤會了。】

周寧時接著回復：【我只是個賣香水的，收了心里會不安，也不喜歡欠別人的，如果你不愿意交出賬號，那我就把這五萬塊交給直播方，讓他們通過技術人員原路返回到您賬戶上了，再見。】

周寧時回復完之后，立刻退出軟件，沒有再理會這個榜一大哥，急匆匆回醫院。

她剛到，顧諶就挑眉，故作無意的問：“為什么你開直播宣傳香水，都有那么多的人給你刷禮物？”

周寧時愣了愣，趕緊解釋，“我都不認識這些人的，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刷禮物，不過這些禮物我都沒有收，錢已經聯系他們原路返回了。”

顧諶眸光微暗，“既然不想要禮物，干嘛對著鏡頭笑那么甜？”

周寧時一陣莫名其妙，“人家給我送錢，我當然要禮貌的感謝一下了，總不能拉著臉吧？”

“……”

顧諶突然無話可說。

他半晌才緩和了語氣，“你表現不錯，私信里很有邊界感，如果不是我滿意了，你絕不會好端端站在這里。”

聞言，周寧時忽然一陣不寒而栗。

她驚愕地看著顧諶，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沒有那么難以接受，“所以……給我刷五萬的榜一是你？”

“是的，大少爺無聊去看你的直播了。”凌河笑著回答。

周寧時抿了抿唇，一陣沉默。

在凌河看來，這只不過是顧諶無聊時候的消遣。

可只有她知道，顧諶是在試探。

她不敢想，如果她真的為了感謝榜一大哥刷錢，唱完那首中途被叫停的歌發送過去，會有什么下場。

恐怕就像顧諶說的，她此時此刻就不會好端端站在這里了。

周寧時忽然想到一句話：伴君如伴虎。

她還沒回過神，下巴忽然被捏住。

顧諶端詳她的表情，“在想什么？”

“我……”

周寧時反應過來，迅速露出乖巧的笑容，“我當然在想，這輩子除了你，任何男人我都不會跟他多說一個字。”

顧諶微微蹙眉。

往常聽到這話，他心里都很滿意，可不知怎么，他現在突然覺得周寧時的笑容很假。

和直播時面對那些刷禮物的男人沒兩樣。

顧諶忍不住回想這段日子以來，周寧時越來越乖巧的表現。

他越是想，越是不確定周寧時對他到底是服從討好，還是真正的喜歡。

“顧諶，顧諶？”

周寧時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連忙晃晃顧諶的手，“你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話嗎？”

顧諶望著她擔憂的樣子，愈發不確定。

他抽回手，冷淡道：“你先回去，今晚不用在醫院陪我。”

“好，那你一定要早點睡，好好休息。”周寧時故作不舍，心里卻樂開了花。

忙活一天，總算可以休息了。

還算顧諶有良心。

顧諶隨意嗯了一聲，等周寧時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冷聲吩咐：“去給我找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