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士頓外郊的一個小山坡上,兩道年輕男孩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就好像他們一直站在那兒一樣。然而但凡哪怕有一個人剛剛稍稍注意到那兒的場景他們就能明白,他們是突然出現(xiàn)的,沒有任何來到這兒的痕跡或者征兆。
“看來我們并沒有消失,那么現(xiàn)在呢?怎么去驗證未來有沒有改變?”
尤金緩緩向前踏出一步,站在夕陽下,看著整個波士頓的繁華景象。艾倫的身旁有一塊墓碑,上面寫著B.M.T(1950-2013),一位堅持不懈,偉大的父親。但是也只有那一塊墓碑,在那墓碑旁,本應(yīng)該屬于約翰的那一塊墓碑,此時卻已消失不見。
“已經(jīng)改變了,應(yīng)該說……延后了。我們回到了時間旅行前的日期和地點,但是約翰和克里斯托弗都不在這兒,就連約翰的墓碑也不在,應(yīng)該能說明約翰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還不至于在這里給自己刨出一個墳地。那么時間機器呢……”
艾倫下意識向背后摸去,卻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背在背后的背包,早在不知道什么時候無影無蹤了。
悖論,在同一個時間,無法同時存在兩個相同的時間機器,所以艾倫背后的黑色背包消失了。這個時間線上,時間機器仍然被掌握在約翰和克里斯托弗手中。
可笑的是,艾倫之前還考慮過,這樣是否會導致在同一個時間內(nèi),能夠存在兩臺相同的時間機器。
因為他們改變過去的時候,同時也改變了他們前往過去的原因,也就是說艾倫與尤金兩人,此時是“突然”出現(xiàn)在波士頓外郊的山坡上的,無論他們前一秒是在哪家“公司”里做著財務(wù)表格,又或者是在哪所大學里面用心聽課。
“我們該怎么辦?”
尤金看著艾倫,完全拿不定主義,他們身上唯一能夠防身的槍被交到了1865年約翰·布斯的手中,時間機器也沒了。
艾倫口袋里所剩的,唯獨只有那個能夠控制時間機器目標時間和坐標的手機。
“比特鳥?!?
他輕輕叫了一聲,比特鳥在記事本中的特殊聊天界面應(yīng)聲而出。
[什么事?艾倫,你是怎么做到突然從科爾曼研究集團的實驗室跑到郊外的。]
“在你看來,我是從科爾曼研究集團被國土安全局征收的私人實驗室來到波士頓郊外的?”艾倫略微有些詫異,哪知道手機在這時候震動了一下。
[當然不是,我隨你去了1865年,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要我?guī)兔νㄖつ菟购婉R丁對嗎?他們倆一個在實驗室里,一個在馬薩諸塞州理工學院。]
“該死,以后別開這種玩笑。幫我通知一下丹妮斯,讓她來接我跟尤金,然后告訴我馬丁在這個時間線上的資料。”
比特鳥很快就聯(lián)系上了丹妮斯,僅僅在短短二十分鐘之后,丹妮斯響著警笛的特斯拉就開到了大樹面前,差點撞碎了拜倫的墓碑。
她滿臉的緊張,不理會尤金的目光,將艾倫擁入懷中。
“我還以為你會選擇降落到實驗室呢,艾倫,為什么會在這兒?約翰去哪兒了?”
“降落?實驗室?”艾倫感受著自己胸前那位女孩的重量,深吸了一口她頭發(fā)帶來的香味,“約翰?你在說什么啊,丹妮斯,我剛剛才從1865年回來?!?
艾倫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因為丹妮斯的話很顯然就是在告訴他們,他們在這個時間線上也進行過了時間跳躍,并且丹妮斯還知道這件事情。
“要去拯救林肯啊,難道不是嗎?”
丹妮斯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她的睫毛讓艾倫的臉頰一陣癢癢,艾倫干脆放開丹妮斯,讓丹妮斯在前往“公司”的路上將這個時間段的事情交待清楚。
“先上車,尤金,別愣著了!”
艾倫系好了安全帶,同時手中不斷翻閱著比特鳥給他帶來的消息。
馬丁仍然是科爾曼的繼子,在兒時因為被科爾曼發(fā)現(xiàn)了極大的計算機天賦而收養(yǎng),與之前一樣在大學的第一堂課跟艾倫相識。稍稍有些不同的是,馬丁的母親因為一場車禍從此入駐了醫(yī)院的病房,從此便只能與醫(yī)療呼吸管道一同生活。
有色人種的地位也與之前那樣充斥著“種族主義”色彩的納粹社會不同,艾倫可以看到那些街道上不再被劃分出一道有色人種的專屬道路,就連公交車也是有色人種與白人一同乘坐的。
他查了查黑人的解放歷史,南方邦聯(lián)再也沒有任何獲得美國政治主導地位的機會。
歷史似乎被艾倫矯正過來了,除了個別的瑣事,例如比特鳥給他的馬丁資料里面稍稍與以往不同的地方與以往不同,但是整個社會的大環(huán)境都回歸了正確的道路。
“你最好不是在逗我,我可從來沒有在大街上見到過這么多黑人?!庇冉鹋吭谲嚧芭钥粗值郎蟻硗男腥?,在他曾身處的時間,恐怕還要再經(jīng)過至少五十年的黑人解放運動才能稍稍看到如今社會模樣的雛形。
“你會習慣的?!?
艾倫松了一口氣,他感覺到一個強壓在肩膀上的擔子總算放了下來。如果說一切真的有那么順利,而他們又有那么幸運的話。
“約翰和克里斯托弗加入國土安全局了嗎?”想到丹妮斯一見到艾倫便提出的問題,艾倫不由得偏過頭,瞅了瞅?qū)P拈_車的丹妮斯。
“沒有,他們只是在白天的時候露面了,告訴我需要讓你去幫忙拯救林肯,結(jié)果怎么樣?我看了一下林肯死于1865年的4月14日,在約翰·布斯的槍擊之下直接死亡,甚至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你們試著延后了他的死期?他原本的死期是應(yīng)該更加提前嗎?”
“恰恰相反,我們提前了林肯的死期,原本他應(yīng)該是在14日遭受槍擊,15日深夜搶救無效而死的。因為拯救林肯會導致奴隸制社會一直被延續(xù)到2019年,這就是我們回去的原因,林肯在那時候的死亡是黑人解放運動的開始,一個重要的起因。”艾倫平淡的交待了他們進行時間旅行的原因和過程,丹妮斯在整個過程當中都在仔細聽著,沒有半點反駁或者訝異的動作。
“原來如此,就跟約翰他們告訴我們倆的一樣?!?
“約翰說過什么了?”
“你當時也在場啊,”丹妮斯這次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了艾倫一眼,“今天上午的咖啡廳不是嗎?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帶走你的,你告訴我不需要擔心,只需要繼續(xù)像上次那樣替你數(shù)著時間就可以了?!?
“我……”艾倫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他認為這種現(xiàn)象就像是時間變遷一樣,留存在丹妮斯記憶中的是已經(jīng)遭受的歷史影響而改變的過去,而艾倫則仍然保留著時間變遷以前的記憶,因此,他完全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做過什么。
“約翰說,如果艾倫在未來改變過他們回到過去時做過的事情,那么即使是他們也無法知道時間變遷以前這個世界的模樣,只有艾倫才能知道。”
“意思就是?”
“或許是指時間線被重組了,在盡可能與以前相似的條件下?!?
艾倫回到了丹妮斯的家里,那所謂的時間旅行讓他不得不思念一張能讓他安心入睡的床鋪。于是在把尤金扔到“公司”門口后,艾倫選擇了讓丹妮斯直接開車回家,他就連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都懶得拿回丹妮斯屋子里,他需要的只有睡眠,以及睡醒以后一頓豐盛的早餐。
“艾倫,艾倫……”
丹妮斯抓住了一頭扎到她屋子里的艾倫,把他從雜亂的床上拽回客廳,然后往艾倫的腦袋上丟了條毛毯,并且告訴他“你今天睡沙發(fā)吧”。
“為什么???”艾倫撓了撓頭,他實在是搞不懂女人那些變來變?nèi)サ男乃迹拔覀儭?
隨后,艾倫發(fā)覺到了丹妮斯的不對勁。
丹妮斯看著艾倫的臉紅撲撲的,像極了一顆熟透的蘋果,這在艾倫昨天起床的時候可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明顯記得丹妮斯起床后在他面前放縱已經(jīng)毫不遮掩的樣子。
“我們在這條時間線上,難道還沒睡過嗎?丹妮斯……”
“當然沒有!”丹妮斯嬌嗔一聲,從冰箱里拿出一壺冰水倒在杯子里一飲而盡,好好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她也幫艾倫倒了一杯。
“可是……可……”
艾倫又迷茫了,他在昨天才莫名其妙地把丹妮斯給睡了,不過經(jīng)歷了短短一天的時間旅行回到了現(xiàn)在,丹妮斯又沒有被他睡過。
他不由得想到,或許有一天,他從過去回到了未來,那時候他甚至可能跟丹妮斯都不認識。
艾倫不顧丹妮斯的反抗將她攬入懷中,感受著壓在沙發(fā)上以及他身上那股重量,和彌漫在丹妮斯發(fā)間洗發(fā)露的香味。
“這種日子真的很難過……”
丹妮斯起初還會掙扎兩下,艾倫抓住了她的手,讓她的背后盡可能貼在自己不算寬廣的胸膛上。她總算安靜了,回頭看到了艾倫復雜的眼神,靜靜把腦袋靠在了艾倫的胸前,她能聽見艾倫的心跳。
“你是說,哪種?孤單一個人的生活嗎?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讓你搬過來跟我住?!?
“不,”艾倫看著丹妮斯明亮的大眼睛,輕吻了一下丹妮斯的額頭,“是無能為力的日子,每當我進行時間旅行再回到現(xiàn)在,你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變化。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一天你的變化不止是有沒有跟我睡過。雖然這也很過分,我不得不承認……”
丹妮斯捂著嘴笑了,她同樣回贈給艾倫一吻,濕潤的吻痕殘留在了艾倫的脖子上。
“這真的很過分,就好像你突然一下已經(jīng)習慣跟我睡在一起的生活了,可我明明還是個處女。”
“但是如果有一天,當我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根本不存在于我的世界里……”
“那時候你肯定有辦法找到我的,不是嗎?”
艾倫點了點頭,笑著把丹妮斯趕回她的屋子里,然后自顧自地將沙發(fā)褶皺起來的布面撫平,用一個能讓他感到舒適的姿勢躺在上面。
“你不打算進來睡嗎?”
丹妮斯看著艾倫的動作,一臉詫異。
“好好休息一晚吧?!?
艾倫關(guān)上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