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觀擺手將眾人推出去。
楊觀才從旁邊取過那和吉貝子曾經使用過的長刀，伸手遞給百戶鄭航。
“將此物呈于指揮。”
“這個木匣子里是我為母親搜羅的一些首飾，還有那和吉貝子所騎的那一匹好馬，你也幫我帶回去，楊英那小家伙最愛好馬。”
“公子。”
百戶鄭航瞳孔微縮，他已經明白楊觀此舉乃是何意…
楊觀笑看著鄭航：“自即日起，便不再有公子了。”
“這里有一些銀錢你帶著，回去后幫忙找一些可用的工匠大夫過來。”
“順便采購一些東西，為了我們接下來在這邊立足，開辟集市商埠之用。”
“長城以內的事情我們決定不了，在這兒要鬧就要鬧得越大越好。”
“同時，可以將我們的計劃，全盤透露給指揮。”
“西寧衛以西的土默特部，一直以來都是大明之患，但是有祁連山阻隔，甘肅之地難以插手，而西寧衛孤懸于高原之上，想要拿下這塊地方很難…”
“可未來我們如果向西而行，那么當我們抵達嘉峪關以西之后，便可以聯絡到那邊。”
“可以讓指揮提前做一些準備。”
“至于甘肅內的事情，呵呵…已經和我們無關了。”
待送走了鄭航，楊觀獨自坐在這大帳之內，原本這里伺候人的女子仆從，如今皆已被楊觀解散，散入牧民和那些漢人之中各自成家或者有了自己的一份家業。
看著那偌大的地圖，楊觀伸手揉了揉眉心。
還有四年…
四年時間，自己能夠發展到哪一步呢？
時間轉眼而過。
和吉貝子之死，八都王立足荒漠之事，已經逐漸在這一片草原上傳開。
獨青山。
赤那駐地。
赤那看著那冒雪來到此處的和吉貝子的妻子兒女一時面色劇震。
尤其是這群人的懷中，那和吉貝子已經變形到看不清其面目的頭顱，就這樣被盛放在自己眼前。
而那群女人孩子，也已然痛哭成了一片。
這些女人孩子，是楊觀專門遣人送到周邊的。
等人送到，前來送人的哈日扎和黃渡黃憲便已經離去，這些女人孩子，是在冰雪天里被吹了兩天，差點凍死之際才被牧民發現，送至了此處。
“八都王…”
“土默特部……”
赤那只聽著那女人的講述，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此時間大雪早至，想要發兵根本不可能，斟酌之間，他也只能先行下令：“傳令鷹探！向西探查！”
“派遣快騎…將他們護送往萬戶處…”
“將土默特部之事，稟奏大汗。”
他不敢擅自做決定，因為土默特部即便是如今，在右翼萬戶之中，也是一個極強的存在，而高原上的那一群人那其實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了。
這群人回來，不是他可以處理的…
尤其是…看這幾個女人帶來的消息，高原上的那群人，極有可能是已經和大明的朝廷達成了合作。
可如今，大汗不也在和大明合作？而且還不斷出兵去幫助大明抗擊金國？
如此之下，他便更不敢隨便處理了，只寄希望于能夠探查清楚對方的兵力虛實，還有高原上的那群人和大明到底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
涼州楊府。
楊嘉謨穩坐中堂，而在其身旁，只有族弟楊嘉臣作陪。
百戶鄭航跪伏在地，身旁擺放著一個小木匣，還要那柄長刀…
“這么說，那逆子是在草原稱王了？”
“稟指揮，末將以為，公子所慮所謀甚大，其圖謀便是末將在其身旁，也捉摸不定。”
“公子遣末將歸來，其只是想讓指揮宣布，其和己字旗已經死于荒漠之中，從此世間再無楊觀此人，如此才能夠保全未來楊府不受牽扯。”
鄭航說著，默默吞咽一口唾沫，這種事情他可不敢再往深了說。
楊嘉謨鳳眼微瞇，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鄭航，微微擺手：“你先去休息。”
“你所需之物，我會讓人幫你暗中準備，這些時日便不要露面了。”
“是，末將領命！”
隨著鄭航退去，楊嘉謨深深的看了一眼族弟楊嘉臣一眼。
“嘉臣…”
“我從未想過，這逆子居然會做出如此之事…”
楊嘉臣苦笑道：“大哥，這件事還需往深了想。”
“既然已經無法改變，那我們就借勢而為也好。”
楊嘉謨看了一眼這位族弟：“你且去吧，讓夜哨注意一下長城外的變化。想來這逆子短時間內掀不起什么風浪。”
“此事待我好好想想。”
“是！”
楊嘉臣離去，楊嘉謨才緩緩抽出那一柄長刀，韃靼貴族的長刀，其制作工藝很是精良，畢竟從宋時元昊開始，黨項、遼國便已經能夠產出鐵浮圖了。
片刻后，楊嘉謨才緩緩一笑搖頭，帶著那兩件東西，往后堂而去。
至于那匹馬…如今的楊英并不在楊府，而是被楊嘉謨派去了涼州衛南端的天梯山下，對付那些逃入天梯山的亂軍土匪了，倒也不急的給他說。
“怎么還把兵刃帶到后堂來了？”
婦人丁氏看著楊嘉謨所帶之物微笑問道。
像楊府這樣的武將之家，家中自然少不了兵刃之物，可無論是楊嘉謨還是歷代楊家之人，兵刃之物基本上都不會帶入后堂。
“云亭從長城外送來的。”
“云亭……”
丁氏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向楊嘉謨。
楊嘉謨伸手將那小木匣遞給丁氏：“這是給你的。”
丁氏接過木匣卻并未著急打開，而是看向楊嘉謨：“云亭在長城外如何？”
楊嘉謨微微搖頭：“這逆子簡直要人命。”
言語間，楊嘉謨將楊觀他們所做之事大致說了一下，只是未講述其中細節，看著丁氏一臉擔憂兼不知所措，楊嘉謨這才安慰道：“讓人準備一下吧。”
“給其辦個葬禮。”
“讓英兒回來一趟。”
“這…這還真就讓其……”丁氏深深的看向楊嘉謨，臉上的憂心毫無掩飾：“云亭何以要走到這一步啊？”
“他到底是……”
楊嘉謨深深看向丁氏：“夫人，此事不可多言！”
“云亭所行之事太過天馬行空，即便是成了對于大明是好是壞還很難說。”
“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處理，所以無論如何，你不能多說此事。”
“不然…楊府難逃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