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對子的事情，雖然教官們給予了女兵一定的自主權，但最終拍板的，依舊是他們。

難得的休息日，繁忙的大掃除過后，被臨時通知在小操場集合的女兵們，帶著神情間難以掩飾的疲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教官們的到來。

這次集合，肯定會宣布組隊的結果。

但除此之外，不少人心里還是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再搞體能。

倒不是她們真的憊懶。

只是這段時間每天晚上的休息時間，總要被教官們抽出來個把小時加練。從早到晚，身體一直緊繃得跟琴弦一樣，這樣的生活持續了足足半個月，要不是推拿按摩被推廣開來，多多少少在體能恢復方面有些作用，只怕現在醫務室的床位都要取號排隊了。

由內而外的疲憊讓她們只想聽到結果后，返回宿舍好生睡上一覺。

而似乎讀懂女兵們心思的“水牛”，卻只是平靜地看了她們一眼，而后悶聲說道：

“現在，公布組隊結果。接下來我念到名字的，是教導隊根據你們的自身情況進行過調整的，其他人還是按照你們自行組隊的結果。”

“一號宿舍，姚杏，你的幫扶對象是五號宿舍的靳夢。”

聽到“水牛”的話，雷荔直接心涼了半截。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先前被通知幫扶對象的時候，自己就嘀咕著靳夢千萬不要跟姚杏湊在一起。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長了一張烏鴉嘴。

雷荔現在是真的有些鬧不明白，這些教官們難道不知道姚杏是什么樣的性格嗎？

就她那一副對弱者鼻孔朝天，對強者水火不容的性子，把靳夢交給她，那不是有意讓自己為難？

雖然礙于隊列規定，雷荔無法扭頭用眼神安撫靳夢。但在她的心里，已經開始為靳夢默默祈禱。

不過，“水牛”可不管雷荔心里想這些有的沒的。

連續十幾對調整過的女兵后，合上文件夾的他，看著或是激動，或是遺憾，或是慶幸，或是無奈的女兵們，忽然語重心長地說道：

“搭對子，是教導隊迫不得已的做法。你們應該知道，按照你們先前的體能成績，幾乎大部分人根本沒法通過選拔。”

“時間很寶貴，對我們如此，對你們也是如此。希望你們能夠抓住一切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只有這樣，你們才有資格，成為國內首支女子特種部隊的一員。”

“水牛”這些話，可真算得上推心置腹了。

他用懇切的語言讓女兵們明白，她們心里必須時刻有緊迫感。

“你們當中成績靠前的，不要覺得自己的對子會成為你們的拖累。我必須告訴你們，對于你們組合的搭配，教導隊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我相信，接下來一定是一個相互學習的過程，哪怕，這個過程必然有人會更勞累一些。”

“言盡于此，剩下的，就該你們自己琢磨了。現在，回去換裝備，十分鐘后還在這里集合，咱們趁晚飯前還有點時間，再來個五公里。”

剛剛被“水牛”觸動內心柔軟一面的女兵們，還來不及感動，就被這晴天霹靂一般的命令搞懵了。

剛才千萬次的祈愿，到底還是不如教官們一時之間的鐵面。

當隊列匆匆帶回的時候，女兵們全然沒有主動跟自己的對子熱情攀談的興致。直至穿戴好裝備重新返回小操場，為了給搭對子后的第一場訓練來個開門紅，才哀嘆著站在了彼此身旁。

雷荔認真打量著謝庭芳。

這是個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書卷氣的姑娘。

她的長相帶著典型的江南女子的婉約和靜美，若非因為近來高強度訓練曬得黢黑的膚色，雷荔覺得，她更應該去娛樂圈闖一闖。

見雷荔默默看著自己，謝庭芳平靜地笑了笑。

看得出來，她并沒有因為接下來會接受雷荔的幫助，就刻意曲意逢迎。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反倒讓雷荔覺得，這個資料上比她大三歲的少尉，骨子里有種與她的長相背道相馳的堅韌。

“你好，雷荔，接下來，可能要拖你的后腿了。”

完全不像其他人一樣藏著掖著，謝庭芳第一句話，就非常明確地說出了自己的定位。

沒錯，她知道，只有像她們這種宿舍里都成績墊底的人，才會被分配給其他宿舍表現最優異的尖子兵。

雖然通知里明確說彼此的訓練成績不會算平均分，但考慮到影響，往后雷荔就算再怎么不愿搭理自己，表面上也得做些事情出來。

對于雷荔了解不深的謝庭芳，已然做好了被嫌棄的準備。

因此，不等雷荔開口，她就把丑話主動說在了前頭。

聽到對方這么說，雷荔愣了一下，隨即錯愕地笑了起來。

她也沒想到，自己通過觀察得到的結論，居然跟對方的真實情況如此貼近。單就這一句，她就能聽出謝庭芳內心對于這種安排，其實也深感無奈。

不過，既然教官們做出這樣的安排，雷荔倒也不會真覺得對方就會拖累自己。

“您這就有點太客氣了，接下來只能算相互學習。雖然我不太清楚您的專長，但我相信，教官這樣的安排一定對咱們雙方都是有利的。”

“雖然您可能聽過我的名字，但作為今后很長一段時間的隊友，我再重新做個自我介紹。我叫雷荔，來之前剛從話務轉為通信，再過幾個月馬上20歲。”

“在這里，我的綜合體能、95步槍射擊以及推拿算相對優勢的地方，不足之處有很多，正在逐一發現和彌補。”

看著謝庭芳依舊泰然自若看著自己，雷荔鄭重其事地說道。

而詫異于雷荔態度的謝庭芳，則在愣了片刻之后，這才在臉上擠出一抹倉促卻真誠的笑容：

“不用您您您的，咱們現在怎么說也算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以后直接喊我名字，或者我托大，讓你叫我一聲姐姐，都行。”

“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庭芳，來之前是干宣傳的。軍事方面，相信你也看得出來，沒有專長，只有不足。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幾門外語和一些外國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