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名女兵一起涌入以群山作屏障的靶場，頓時讓這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平添幾分熱鬧。

看著躍躍欲試的女兵們，臨時帶隊的勤務兵帶著幾分自得，再度向女兵們敲掉過靶場紀律后，直接讓一號宿舍剩余的十九名女兵走上了射擊位。

直至走到近前，歡欣雀躍的女兵們這才發現情況與她們預想的有所出入。

射擊地線前，除了負責裝彈的安全員，居然空無一物。

這種情況，與她們在各自單位接受射擊訓練時的情況完全不同。

沒有依托物，僅憑她們自己的能力據槍，射擊時能否保證槍體的穩定性，女兵們誰都不敢保證。

瞬間傻了眼的女兵們不由得扭頭看向身旁的安全員，但這些早就做好準備的男兵們，怎么可能因為幾道嬌滴滴的媚眼，就將他們鐵石一般的心腸化作繞指柔。

“看什么看，輕武器射擊三練習，夜間無依托射擊，事先沒聽清楚嗎？”

此起彼伏的訓斥聲瞬間響起，不僅讓已經就位的一號宿舍女兵們哭喪起了臉，也讓等待射擊的女兵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云。

全軍區考核的時候，她們射擊科目的成績都不算差。

但那也是建立在視線良好有依托物的前提之下。

可現在什么情況？

射擊位正對著月亮，半身靶隱沒在山巒的陰影下，即便夜視能力出眾，也無法完全看清靶子的位置。按照“水?！眲偛胖v解的內容，她們需要借助掛在半身靶上的遙控燈泡，在轉瞬即逝的燈光條件下迅速瞄準射擊。

雖說只要能夠命中就算成績，但視覺受限的情況下，無論瞄準還是校正，難度都不是一般的低。

不過，女兵們心里直犯嘀咕的這些困難，卻并不在勤務人員的考量范圍之內。

伴隨著一聲射擊口令響起，遠在一百米之外的半身靶上立刻亮起了燈光。

而早就被緊張的情緒包圍的女兵們，紛紛搶跑似地扣動了扳機。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命中的她們只能憑借自己的經驗和記憶去判斷彈著點，只是眨眼工夫，暗淡的燈光再度亮起，須臾之間的閃爍，讓身體緊貼地面的女兵們越發緊張起來。

凌亂的槍聲再度響起，然后又隨著燈泡閃爍倉促跟上。

如此經過五次射擊后，打空彈夾的女兵們只能在安全員的催促下，頹喪地站起身來，將槍口斜指著地面，仔細驗槍后，無奈地匯報著自己的情況。

與此同時，躲在靶位后方坑道中的勤務兵，也迅速收攏了靶標驅車送了過來。

這明顯是當場宣布成績的節奏。

原本還想著能躲一時是一時的一號宿舍女兵們，原本就有些頹喪的臉色，瞬間變得復雜起來。

“唐夢，一發命中?！?

“劉欣怡，五發脫靶?！?

“喬靚，五發脫靶。”

十九張靶紙依次通報完畢，一號宿舍居然有近半女兵連一發子彈都沒有上靶。

本來還對各自的射擊水平有那么一點點信心的女兵們，頓時被這殘酷的事實打擊得幾乎要懷疑人生。

不過，一號宿舍顯然不會成為女兵們的代表。

今天晚上，她們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公開處刑。

看著二號宿舍的女兵們戰戰兢兢走上射擊位，雷荔身旁，那名極力攛掇她爭奪武裝越野第一名的老兵輕聲細氣地朝雷荔說道：

“班長，你射擊成績怎么樣？”

倒不是有意給雷荔添堵，老兵之所以這么說，只是單純想找個人說說話，借此轉移注意力，讓她緊張不已的內心得到些許安慰。

雷荔聞言，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

回想起自己在558團跟著那些男兵偷學的射擊經驗，雷荔也無法確信自己的水平到底怎么樣。

憑借出色的體能和堅持不懈的練習，她能夠拍著胸脯保證，只要槍在自己手里，任何情況下射擊她都能夠保證子彈出膛的時候，槍體的震動不會影響射擊精確性。

只是，即便有這份自信，對于那明滅不定的半身靶，雷荔也沒有絕對的自信，能夠像先前她在接受考核時的那樣，槍槍上靶，彈彈滿環。

而且，手中的槍械配發下來不過半月，真正握在自己手里的時間也不超過十二小時。這么短暫的時間，雖說有一次實彈射擊的機會，但對于槍械的性能和有些細微的特點，雷荔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所以，即便第一次射擊就準確命中那個作為標志物的燈泡，雷荔也不敢說自己就能夠保證后續的射擊都能上靶。

想到這里，雷荔也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小學六年級成績再好，直接跳級到高一不照樣抓瞎?！?

聽到雷荔居然作出這樣的比喻，老兵愣了一下，到底還是哭笑不得點頭應道：

“這么說好像也沒錯。不過，我可聽說那個姚杏是咱們這些人里頭，唯一一個射擊拿了滿分的?！?

很明顯，她們完全將姚杏樹立成了雷荔的頭號對手，而且是針鋒相對的那種。

雷荔原本是不想搭這個話茬的。

畢竟她心里從來沒有這種競爭的念頭，剛才雖然拼盡全力拿那個第一，也僅僅不想讓這些付出了好意的戰友們失望。

只是，很多時候人并非自己不情愿，就一定不會去做某些事。當身后跟隨的人足夠多時，她們每個人只需要輕輕往前推那么一小下，頂在最前方的人，也不得不因此邁出跨越性的一步。

“你可不要覺得跟你無關。剛才那頭笨牛怎么說的，你不會沒聽到吧。句句不提你，可也句句沒少你。以那個小姑娘的性子，今后你就是她的頭號大敵。”

“你可以輸，我們也可以陪著你輸，這都沒關系。即便別人閑言碎語，我們也都能接受?！?

“但是，班長，你永遠不要小看那些教官搞事的能力。他們不會讓你過得那么輕松的，而且我敢保證，我們也少不了受池魚之殃?，F在日子過得順，大家都跟著你，偶爾遭點罪，心里還挺高興?！?

“可是，一直這樣下去，誰能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