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被改造成隔離區的地下工坊內，阿薩蹲在地上，他總感覺地上黏糊糊的，好像有一層油漬裹在堅硬的石頭表面。

但波林卻很堅定地告訴他。

“根本沒有這回事，我就沒有這個感覺。也許是因為你不太適應這里的環境，我問過老師，這里原本是洗衣工坊，因為損壞后一直沒有修的緣故才被劃成隔離區，算是比較好的隔離地點了。”

只有對比才能產生好壞。

隔離區內不分白天黑夜。三盞提供照明的油燈都被拿到了新老師霍恩跟前，他喜歡喝酒和睡覺，睡醒了便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開一瓶朗姆酒招呼所有學生過去。

“過來上課了！”

阿薩也小走幾步擠到前面去，雖然這位新老師不如第一個老師耐看，也沒有新老師那么勤奮。但是霍恩這種懶散的，講故事一樣的上課方式還是挺招學生們喜愛的。

他拿起粉筆在墻壁的黑板上敲了敲，想不起來自己喝醉前講的什么！于是畫了一個圓在上面，準備重新找一個開頭。

“經過前面的學習，我們都知道了，我們人類根本就是這顆星球的外來物種。這顆星球原本不產出靈性與神秘。那么問題來了，現在彌漫在空氣當中，漂浮在大地和海洋之上的淺薄靈性又是從何而來的呢？有誰知道嗎？”

不同于莉雅上課時，底下學生低頭一直在抄寫筆記，她從來都不提問。

這位新老師霍恩一發問，立刻有可見數目的手臂舉起擋住了阿薩的視線，他讀不懂通識課本，自然也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霍恩隨意指了一個手舉得高高的，“就你了，你來回答了一下。”

“是偉大的雙星巫師議會對格拉斯星進行了環境改造。他們確定了整顆星球自轉一圈的時間為二十四小時。并每隔兩個小時便投放一盒模因，以時序一到時序十二首尾相連，制作了可以將整個星球生態圈活性程度轉化為靈性與神秘的恒定行星結界。”

“嗯嗯！看來你很用心看書了。那我再考你一下，你覺得這事是真的嗎？”

“難道書本上寫的不對嗎？”

“不是不對，而是你如果想要在巫師之路上走得長遠，就不要直接把書本上學來的東西拿來就用。我反問你一句，如果巫師議會具備行星改造的能力，為什么他們只改造了格拉斯，卻不對瑞雷斯費爾星也進行一番改造呢？”

有其他學生插話道“也許巫師議會沒有錢了。”

霍恩并沒有因為有學生插嘴而表露一絲的惱怒，而是繼續醉醺醺地反駁道“錢？你在說魔石嗎？我給你補充一個常識，這種黑不溜秋，像是天然礦物的小玩意其實是人造物，而且整個人類世界中唯一能合法大批量生產魔石的就是雙星巫師議會。”

“那是因為瑞雷斯費爾星沒有現成的生態圈吧！”

“生態圈？”霍恩不屑地笑道“這只是我的個人觀點，你們回頭可以用數學工具計算一下，也許是我算錯了。僅僅依賴生態圈提供的生命力，一萬年也無法讓格拉斯的靈性濃度達到現在的水平。

“你們可以拿現在的靈性濃度倒推計算一下，你會發現可以作為能量源的只有地熱，只有把整顆行星的生命力也拉入到時序循環，才能用不到一千年的時間把整顆行星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了老師，瑞雷斯費爾星沒有地熱活動吧！”

“不，瑞雷斯費爾星的地熱活動同樣強烈，作為能量源是足夠的。”

“那老師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對啊！老師快點講答案吧！”

“嗯嗯！”霍恩舔了一下酒瓶，怎么喝的這么快。他看向一雙雙求知的眼神，故作冷酷地說道。

“沒有答案！我給你說巫師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什么標準的答案，也許那些雙星巫師議會中的議員可能知道真相。但老師我啊！也只能瞎猜一下，我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樣子。”

“不過啊！我給你們講這些事情的目的你們要知道，把時序一到十二全部背熟。然后，如果你們有機會去中央高塔的圖書館，一定要先把《基礎結界詳解》和《黃金加護》借出來背熟。”

“把時序背完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能把不同時序可以從行星結界中調用的儀式和效果也全部背熟那就是了不得的本事了，你不要小瞧這幾句話，運用熟練的話！再隨便學一些煉金術和魔藥學是可以從中賺到錢的。”

“而賺錢，就是你們學徒生涯中最大的難題。”

酒喝完了沒有干勁，霍恩又順勢躺下假寐。等著下一次志愿者送飯過來，怎么間隔的這么久，他們是不是忘了要給他們送飯？外面出什么事了嗎？

呼嚕聲從新老師的嘴里發出，也意味著上課結束。

阿薩聽得意猶未盡，因為他看不懂書，在黑暗中待得的確有些無聊，只有聽老師上課還有些意思。

魔石！四十塊魔石啊！雖然老師換新的了，但是阿薩主動去問過，同樣從新老師嘴里得到了具體的保證。

可以啊！給我四十塊魔石，我包你考核通過。

可是阿薩身上一塊魔石，一枚金幣都沒有，他唯一握在手里的，就是只有黑貓小姐可能是巫師塔里的大通緝犯索迪洛芙的情報。

自己要怎么把這份情報賣出去呢？

直接去和霍恩老師說，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新老師霍恩已經給阿薩留下了相當的好感。

但是老師會信嗎？自己根本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證據，只有一些模糊的回憶，會不會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瞎想，自己太想要錢了所以把黑貓小姐的樣子想成了通緝犯的樣子，可是，除了那張臉以外，自己為什么想不起來黑貓小姐還有別的形象呢？

困惑和擔憂并沒有折磨到阿薩的內心。

常年的耕田生活鍛煉了他的耐心，在不確定之前，他可以一直等下去，直到被放出去，找到黑貓小姐，再看她一眼，把心里的不確定給消除。阿薩可以默不作聲地不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