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這樣干嗎？”黛比拉有些吃驚，只花了一份的錢卻過了兩個人。

“不用客氣，就當我請你的。”

“我怎么感覺你突然變得膽大了，你吃錯什么藥了嗎？？”

“我要沖擊二級學徒。”

“就憑你！”

索迪洛芙徑直走到一樓柜臺處，敲了敲已經關上的櫥窗，“來生意了，管理員！”

“知道了，知道了。”一個鸚鵡頭，哥布林身體的縫合怪罵罵咧咧地喊道。但是仍然利索地打開窗戶“你要些什么？小學徒。”

她摸出五枚魔石排在柜臺上，“一百張亞麻紙，謝謝！”

從管理員手里接過一沓紙張，檢查后。索迪洛芙轉身向黛比拉詢問道，“我要租一間自習室，你要一起嗎？”

“你真的要沖擊二級學徒？你精神力到多少了？”

“你先別管我現在精神力有多少，好朋友有了上進心你不得支持一下嗎？”

“我懂了，你這是間歇性地又發了昏。”黛比拉掏出六枚魔石遞給她，“我看你這回兒能堅持多久。二級學徒豈是那么好晉升的嗎？”

索迪洛芙沒有搭話，有些事光靠嘴說是不能證明什么的。她用十二枚魔石租了六天的自習室。

從管理員手里接過一把銅鑰匙，上面墜著的房牌是304號。

排到三樓了嗎？對學徒開放的只有一樓到四樓，用作圖書館。那些只是記載了通識知識的書籍現在對她毫無吸引力。但是可以增加冥想效果的自習室卻是索迪洛芙現在急需的。

找到房間，點燃壁爐。

黛比拉搶先一步占據床鋪里側的位置，整理好自己背來的枕頭靠在墻上。

“既然來都來了，我要冥想一會兒再睡覺。”

“不用管我，我現在用不到床。”索迪洛芙把桌子搬到壁爐前面，攤開紙張，坐下來。

“你在寫什么？”黛比拉一聽自己可以霸占整個床鋪，就順勢抱著枕頭撲倒在床上，“不會是寫信問家里要錢吧！”

“你猜對了，今日我立志要晉升二級學徒，當然要再問家里要錢。”反正這些錢放在老爹手里日后也是保不住的，趁現在過生日的由頭自然要多多問家里要錢。

“呵呵！你就做夢吧！”黛比拉不做評價，閉上眼自顧自地開始冥想。

索迪洛芙在紙上先是親切地問候了自己的老爸，親媽和小媽。又以過生日為借口，表達了自己想法，畢業證她不要了，離開迪爾亞王國就沒有用處的證件等同一張廢紙。

自己要轉院去荊棘園，這樣老爸你一年就可以節約五千金幣的花費，把這些錢全給我吧！

反正都是要花出去的，不如來支持我晉升高等學徒。現在是八月份，離圣靈節還有三個月，我會用這三個月的時間晉升到二級學徒。如若做不到，日后到我嫁人的時候，一切都聽從父親您的意愿。

吹干墨跡，折好。再用一張紙包成一個信封，用白蠟油做封口，蓋上自己的大拇指印記。等到明天寄出去，問家里要錢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索迪洛芙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試探在床上趴著的黛比拉，這家伙，說著要冥想一會兒這不是完全睡著了嗎？不愧是和自己混到一塊的好友。

不過這倒也是尋常，開蒙巫師塔教給她們的是最基礎的通用冥想法。

有著歷史悠久，穩定性高，適應性廣泛的優點，以及對應的進度緩慢的缺陷。往往修煉幾個星期才能感受到一點進度，可謂是絲毫沒有反饋體驗。

這是應該放到歷史書里面的東西，早就該淘汰了。

“本來還打算讓她在自己通靈的時候做喚醒人。”可是她既然睡著了也不必再刻意叫醒她。我來通靈我自己，這風險應該是可控的吧！

索迪洛芙脫掉鞋襪，赤腳踩在有些冰冷的地板上又坐回壁爐前面。

拿起鋼筆，索迪洛芙盯著搖曳的火焰不斷地發散著注意力，讓意識進入到出神狀態。

紅色，黃色，藍色的光點影影倬倬鋪滿了整個視野，帶走了索迪洛芙所有的思考力。

她看到了，一只螃蟹，從一個黑暗的水池中浮現。

“你忘了你的飛毯。”

意識空間，索迪洛芙跪坐在地上，張著嘴，癡呆樣地盯著螃蟹說話。

現實中，她半個腦袋癱倒在椅背上，只有握著鋼筆的左手在亞麻紙上一道一道，從右上角到左下角，劃拉著長短不一，密密麻麻，斷斷續續的線條。

一張的亞麻紙被劃完斜線后，鋼筆尖最后一點一劃拉，整張紙便被拽拉到一邊，掉到地上。

接著便是在下一張紙上劃拉，墨水在以一種十分奢侈的方式被消耗，轉瞬之間便殆盡。

劃線條的左手在發現沾不到墨水后，徑直把鋼筆扎進右手手腕，以血為墨，繼續作業。

自習室內有桌凳，床鋪和壁爐，但就是沒有在地上鋪一層毛毯。

側擺在桌上的右手腕被一次次地扎破血管，但是索迪洛芙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仍然一邊仰躺在椅背上，一邊奮筆疾書。

筆尖與紙張接觸的摩擦音，血液滿溢出桌面的滴答音和壁爐中木材燃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響。

不和諧的奏樂吵醒了剛睡沒多久的黛比拉。她皺起眉頭，瞇開一只眼就看到自己好友在拿筆瘋狂地在扎自己，血流得到處都是。

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稍微回想起一點上課內容的她還是很快的驚醒過來。

雙手先著地，兩腳一蹬從側面撲了過去，打斷了好友的通靈儀式。

“索迪洛芙！”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你快死了知道嗎？”

大口地吸氣，宛如溺水之人從昏迷中醒來一樣，思考力攜帶著手臂上的劇痛重新回歸她的大腦。

……

良久，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牛奶的黛比拉靠在桌子邊上用手指捻起一張劃滿意義不明的斜線條的紙張。

看向右手臂扎滿繃帶，左手端著杯子的索迪洛芙。

“這就是你晉升二級學徒的把握，就靠這玩意，鬼都看不懂的東西。開玩笑的吧？你通靈的到底是哪家的邪靈！”

索迪洛芙用完好的左手搶過紙張，一張一張地翻看，她畫線的紙張并不多，只有二十七頁，很快就翻看完畢。繼而抬頭道“黛比拉，你想晉升二級學徒嗎？”

“哈！你忘了你剛才差點把自己扎死嗎？現在緩過勁來就想蠱惑我跟你一塊通靈嗎？”

“我暫時不會通靈了。”索迪洛芙露出一副我已經掌握一切的微笑，“雖然過程中的確出了一點紕漏，但好在結果還是好的，我已經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你不信！”看著黛比拉同情的目光，索迪洛芙從筆袋里摸出瑞格壓力計，左手拿著，集中精神力纏繞上去。

作為巫師學徒用來自測精神力強度的小道具，雖然測量范圍有限，不耐用，且價格昂貴。但是在薔薇園上課的學生基本上人手一個，突出的就是一個不差錢。

在索迪洛芙的努力下，指針顫顫巍巍地爬到52度到53度之間的位置就再也上不去了。

而二級學徒的標準是至少要把精神力提升到100度，這也算是上了兩年學嗎？索迪洛芙有些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成績。

“這是我現在的精神力強度，你且坐在床上看著。”

索迪洛芙把畫滿斜線條的紙張按照順序整理好，放在桌子上。

她所獲得的一周目記憶是不全的。如果把一周目的記憶比作一本書，那么所有與神秘學知識相關的書頁上皆是無法理解的亂碼圖形。她能看到并理解的內容也只有整本書的十分之一左右。

這倒不是一周目的自己故意為難自己。而是在預想設計中，自己覺醒記憶的時間會是八歲，那時自己還是凡人，而巫師的所掌握的神秘知識對凡人來說就是劇毒。

哪怕對于一個巫師學徒來說，過早地理解高階知識不僅無益反而有害。

可又不能把這些寶貴的知識舍棄，這可是一周目的自己辛苦專研的成果。于是她利用了不理解不干涉即不存在的神秘學原理，把所有關乎神秘學知識的記憶做了混亂化處理。

以至于仔細回想了所有可理解的記憶，也沒有找到解讀方法的索迪洛芙苦惱了有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沒有給出解讀方法就是一周目的自己留下的答案。

通靈儀式，通過通靈我自己，讓神秘學意義上的確存在于死亡狀態的一周目自己來解答這個問題。

雖然實際操作中還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

凡人時期的自己是不會有這么高的精神力的，寫個三四張線條就會因精神力衰竭而自動退出通靈儀式，不會有墨水不夠扎手腕取血這種離譜操作的。

果然舉行通靈儀式的時候還是要有一個喚醒人旁觀，必要步驟不能節省。

把思緒整理清楚，集中注意力，將目光投放在無規律的斜線上。

物象在視網膜上成型，視神經把光刺激傳輸給大腦皮層，如同一個又一個的鉤子，從腦海中那些混亂荒誕，無上無下的場景中鉤出一個又一個的要素，在天空之上如跳動的樂符一般重新組合排列，變化為索迪洛芙可以理解的記憶。

而最先讀出來的就是她現在最需要最想要的東西。

高階冥想法，食腐墜行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