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堡高高的城墻上站著個大胡子，他神情憂郁滿面滄桑，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故事的人，他一身箭弓裝，背上豎著箭，手里握著弓，看著圣堡城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他長長嘆了口氣，盡管看他那么喪，但俊氣仍能從他眼神里透出來
城上走來一個批著長發，身著單薄的男人，他兩手卷縮在袖子里瑟瑟發抖，顯然他很冷，他靠近大胡子蹲坐在石磚上郁悶的說道“要不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
大胡子“我老母已經走不了”
“這樣下去怕連個幫收尸的都沒有，也就益了禿鷲”
“那我也不會把老母丟下”
“帶著他一起走啊”
“你是知道的這樣她只會死在路上”
“她老人家一直叫我勸你說不要再管她了，她也不想再拖累你，剛才她還說要是她能自己動手殺了自己，她都不愿意再活著了，她不想做你的累贅，她覺得她這樣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你這是讓她活在痛苦中”
大胡子一愣，許久才說道“還得麻煩兄弟你幫我看著她，這里冷你回屋里去吧，我搞到獵物就下去”
“先不說食物，破城里能燒的木板都快拆光了，這樣下去我們還能堅持多久？這個冬天才剛開始”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啊斯，要不你也跟啊斯他們走吧？現在走還能追得上他們”
“我才不要跟他這個叛徒走，沒義氣，要走我也是要跟你一起才走”
大胡子拍了拍他“呼娃，這個不能怪啊斯，他們也是為了活著，每個人都有為自己活著的權利”
“不怪他？你看他偷偷把我的貂皮都擼走了，他經過我同意了嗎？”
“你怎么確定是他？”
“那屋還有第三個人嗎？貂有點潮我就架那烤，睡一覺人不見了皮也沒了，你覺得他還算個人嗎？要逃也沒提前知會過一句”
“他有跟我說過，他沒跟你說是他知道跟你說，你也不會離開我，還會罵他一頓”
“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說好一輩子如親兄弟，有點困難卻先跑了，跑了就算了，這么冷的天把我唯一能保暖的外套都給順走了，我們混么多年可以說我還是光著屁股，就剩這么件貂皮還能換點金元”
“呼娃，是我對不起你們，跟著我那么多年什么也沒混到，還招惹了瑪卡過著躲山藏林的生活，還拖著我老母讓你們一起費心”
“乃達你別說這樣的話，我們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跟著你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咱們在林子里這幾年也不比以前在天鵝山過的差對嗎？”
“我現在覺得自己到哪里都是個禍害，不是因為我，林子里的人家也不用跟著我們跑”
呼娃站起來憤怒道“乃達，要不我們殺回林子里去，跟啊塞德拼了”
“你不怕嗎？”
“怕？現在我們都沒路走了還有什么好怕”
“有你這話我欣慰很多，硬碰硬我們才兩個人肯定不是他們對手，得智取，本來我就不甘心這樣就把林子讓給他們，可誰知他們拿林子里的人命來要挾我，現在林子里的人家都跟著啊斯走了，我反而沒了什么顧慮了”
呼娃抓住乃達大笑“真的？乃達我以為你真變慫了呢”
“這方圓幾百里戈壁就這一座林子，這大冬天想在這里活下去就離不開這林子，既然我老母病了走不了，那我們要在這里活下去就必須奪回林子，啊塞德憑他們人多就想自己霸占了我不甘心”
“我們跟他拼了，他人是多，但你這個神弓手也不是只會用來打獵的”
“要智取就要把他們當獵物”乃達眼里透著凌厲的殺氣
“那我們要怎么對付這些獵物？可不能只趕走他們吧？讓他們走，萬一他們真的去通知瑪卡，那這林子我們就算搶回來也待不了啊”
“他就是知道瑪卡找我們，所以認為我們也不敢再亂來，既然他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那他就是個埋著的雷，干脆把他們除掉”
呼娃全身起了雞皮，小聲道“你意思是我們要把他們都殺了？”
“既然當他們是獵物就不用再把他們當人”
“可他們那是這么多人命啊，那年不小心殺了瑪卡的啊弟，我到現在還一直忘不掉他死去的樣子”
“他弟不該死嗎？我老母變成這樣不是他害的嗎？呼娃，活在這世上有時候仁慈會讓你一輩子抬不起頭，你不殺他不代表他不會害你”
“嗯，乃達，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這樣想好了”
“沒錯，我一直沒忘了有天還要從返天鵝山，但瑪卡勢力龐大，我只能先躲著好服侍我老母，我不能讓我老母沒人送終，但這個仇我自然還會去報，因為是他們欠我們的，天鵝山本來就是我們的家，死我們也要死在那里”
“這些你為什么從來都沒跟我們沒說過？我也一直想念天鵝山，但我又不敢跟你們說”
“那么美的地方誰不想，我不說是不想再連累你們，欠你們的已經夠多了，我能一個人解決最好”
“是兄弟就不要講這些，啊斯走了你還有我”
“其實啊斯是我叫他帶著林子里的人一塊走的”
“你…？那你早想好了是要自己一個人回去搶林子”
“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他們就不能活，我老母還活著既然走又走不了，那我們要在這里活下去，也不能失去那片林子”
“乃達，那你說吧，我們現在該怎么做？”
“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但我還是最后想問你到底害不害怕？”
“我不怕，殺就殺，就當他們是獵物”
滿臉蒼白的婦人躺在破土堆房里，地上僅墊著塊麻布，門窗赤敞連塊板都沒，看著眼前燃燃篝火，她淚水直流，剛才兩人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咬著牙向篝火里艱難滾去，一聲大叫帶著痛苦和不甘劃過天空
乃達看著破房冒出的煙火，抓著呼娃大吼“你不是說她睡著了嗎？”
“我確實是看她睡著才上來的”
漆黑的戈壁上風沙陣陣襲來，火堆幾乎就要被吹滅了，乃達跪在用石塊壘起的墳前，一句話也沒說，眼里充滿了血氣
一群馬幫拿著火把朝圣堡城而去
呼娃遠望著驚叫道“乃達，那是什么人？”
火把下馬幫身上的配刀閃閃發亮，乃達急忙叫道“趕緊把我們這里的火滅了”
呼娃扒起雪沙使勁撒向火堆，兩人緊趴在冰冷的地上望著圣堡城，乃達抓了把邊上的雪嚼了嚼，眼瞧著馬幫的火光在城里亮了一圈又回到城門，隊伍里有人指著乃達他們的方向說著什么
“呼娃，找個地方躲起來”
“是不是沖我們來的？”
“不知道，不是林子里的人”
“那會是誰？”
“走，藏起來看看再說”
土丘后乃達手里緊緊握著弓，眼神里透著犀利，呼娃靠在他背后手里舉著刀，準備拼死一戰的架勢，看著馬幫走到墳前，頭裹著圍巾的人下了馬，打量著墳前，只見他身材高挑額骨隆出，嘴邊上留著兩條胡子，思考著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
“乃達，知道是誰了不？”
“小聲點，看不清，好像沒見過”
裹頭的拿出布條舉在空中，看著風猛烈吹走布條的方向，他嘴角一揚，捋了捋兩條胡子詭異一笑，順道招了招手，他身后的人從背上取下一捆黃葉走了過去，旁邊的人拿著火把一把點燃了黃葉，葉子瞬間冒出了滾滾的黃煙
呼娃“乃達，他們這是干什么？”
乃達看著濃煙，驚呼道“不好，是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