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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黛玉垂淚

  • 錦繡紅樓
  • 木子庸
  • 2461字
  • 2023-12-04 10:36:52

“奶奶,好巧不巧,府里剩下的宣紙被寶二爺房里拿去了,如今只剩下了些黃紙,我也就先打發了過去!”吳新登家登記之后,便來王熙鳳處回話。

“知道的,明白是你們下人壞了心腸自作主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管家的,刻意刁難這群苦瓠子。”王熙鳳靠著炕上,嘴上雖然責怪,但那臉上卻露出滿意之情。

隨后又是幾個媳婦婆子過來稟事,王熙鳳倒也不曾偷安推脫,囑咐安排了將近半個時辰,見諸事處理妥帖之后,看著日頭,便起身領著一眾女眷,向著賈母處而去。

待到王熙鳳走遠,其房中平兒思忖了片刻,從屋中挑出些許上好的紙墨和一盞果子,喚過院里的一個正在玩耍的小丫頭,囑咐道,

“把這些東西,先給西院的三爺送去!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奶奶給的。”

只見這丫鬟尚未留頭,兩手托著紙墨,領了命,只朝著賈玟處而去。

只是心中惦記方才的斗草,一沒看清,可巧往里走的時候,竟和對面來人撞了一個滿懷。

“哪來的小下流貨兒,往哪里跑?!闭f著,林黛玉身后的嬤嬤一巴掌打了過去。

這小丫頭頓時又羞又臊,挨了打后,抬頭看去,竟撞在林姑娘的身上,嚇得直接魂都沒了。

話說林黛玉方從王夫人處回來,誰成想在路上,竟被下面的丫頭撞了個踉蹌,反倒是唬的身后一眾嬤嬤丫鬟心驚膽跳。

“你是哪個房里的?沒個規矩?!绷主煊裆砗蟮膵邒吆浅獾馈?

“二奶奶房的!”小丫頭低頭垂淚,嚶嚶嗡嗡!

“這二奶奶行事穩重,心思縝密的人物兒,怎的你這丫頭沒個頭腦的亂鉆。”這嬤嬤聽得是王熙鳳屋中的,便緩和了幾分,訓斥了幾句后,也便不好計較。

“拿了這些東西倒是誰的?”林黛玉看丫頭手里托著紙墨,不似下人用的,便開口問道。

“回姑娘,是平兒姐姐讓我把這些紙墨和果子,給三爺送去?!毙⊙绢^開口回道。

三爺!賈玟!

林黛玉自是心思通靈之輩,便想起那日在賈母三言兩語竟逼得二奶奶涕泗滂沱的人影兒。

《本愿經》自是看過,單是這一手精骨灑脫,鋒芒遒勁的翰墨,林黛玉亦是自愧不如矣。

再想起那日往事,雖不曾為自己所為,但多少因自己而起。

就是不知那被撞老婦如何,若是有了閃失,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想了想,若是讓他人去問,不免有個隱瞞遮掩,便失了真切。倒不如自己親自去問問的好。

思忖片刻之后,林黛玉說道,“如今我要去老太太處,正巧便把這些東西與我,替你送去吧!”

這小丫頭原本就膽顫心驚,聽了黛玉如此說道,顧不得許多,將東西遞到了手中之后,慌張的說了句,“那勞煩林姑娘了!”就急匆匆的離去,不見了蹤影。

且說這賈玟房中,周趙兩位姨娘,帶著身邊的丫鬟亦去了賈母處,伏侍老太太并一眾姑娘吃了午飯。

此時屋中獨留賈玟一人,倒也樂的清凈!

讀了幾篇文章之后,卻也覺得有些無聊,閑來無事,突然想起甄士隱的好了歌,竟好似說的如今的賈府一般,雖是今夕富貴,明日便衰草枯楊,忍不住清唱了出來。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

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

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可巧這時林黛玉方至賈玟門外,隔著簾子正聽見賈玟吟唱的這幾句,明明白白,一字不落。聽了倒也十分感慨纏綿,便止住步細聽起來。

只見屋中的賈玟的聲音接著傳來,

“訓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黛玉本就七竅之心,多愁善感,聽了以后,一時心神動搖。

又兼之自己拋父進京,寄養于賈府。

此時一句“反認他鄉是故鄉”;使得思鄉之情愈盛,頓時心痛神馳,眼中不吝的滾下淚來。

“姑娘怎的在這里?”方從老太太處回來的雪梅,看見林黛玉手拿著紙墨,眼中含淚,呆立于門外,納罕的問道!

黛玉頓時醒來,但心中仍是悲戚,將手里的紙墨放下,一句話未說,便頭也不回的直接抽身走了。

“這天寒地凍的,方才是誰在外?”聽見門外有人,賈玟起身挑開簾子,看見雪梅手里捧著紙墨,一雙眼睛盯著外面。

“是林姑娘,話也沒說一句,反倒是留下東西放下便走了。”雪梅開口說道,“看著模樣,像是哭過一場?!?

林黛玉!

賈玟心中也是納悶不已,自己不是寶玉,素來與她并無多少交往,怎么會給自己送來紙墨。

思忖了片刻,既然想不通,那等日后見了面,問上一番倒也不遲。

賈玟讓雪梅拿了東西進了屋,開口問道,“好端端的,你不跟著姨娘處伺候著,怎么自個兒就回來了?!?

“方才走的匆忙,這天寒地凍的忘了拿手爐,姨奶奶派我回來取得?!毖┟芬贿呎f道,一邊從找出手爐放在懷里。

“今個兒三爺兒得了老爺的賞,闔府上下都知道了,莫不說爺兒,便是我們這些下面的丫頭,也賺了些臉面?!?

往日里,賈玟身為庶子,又是個不上進的,使得周姨娘房里的丫鬟們也抬不得頭。

沒想到自家的爺兒,不知怎的開了竅轉了性子。不僅書讀的好,辦事也越發的穩重。

在這侯門之中,主子爭氣,這下人也能少些糟踐。

“對了,我可記得你還有個兄弟。”

雪梅笑著說道,“爺今個兒怎想起來問起這些!我家的兄弟和三爺差了一歲,個頭模樣差了不少?!?

“可曾上學!”

“倒是讀過幾天書,認得幾個字,只是如今在家里閑著?!?

“讀書是正理,日后讀出個前程來,也是你們的造化?!辟Z玟開口說道。

“我們怎能不知,只不過你也是知道的,當年家里窮的沒飯吃,就剩我還值幾兩銀子,才賣到了府里,如今雖說整理了家業,但吃穿嚼用已然不易,哪里還供得起他天天讀書?!毖┟芬彩菬o奈的說道。

“若是下次回去,把我房里的書可帶回去些,只要到時再帶過來就行。”

賈玟思忖了片刻開口說道,“若是他真的想學好,等到再過幾日,我單個兒和老爺討個人情,送他去我族學里讀書,你看如何。”

“若日后他有個出息,我們家老小都記得爺兒的恩情?!辟Z玟說完,雪梅激動的跪在地上,扣頭搶地的說道。

雖然族學里烏煙瘴氣,魚龍混雜。但若是真的想要上進,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怎么的總比在家胡混的好。

卻說另外一邊賈母處。

此時王熙鳳,李紈二人正伏侍著賈母吃飯!

只是那林黛玉郁郁寡歡,自是食之無味,只是吃了幾口棗泥山藥糕,便停箸不食了。

看的一旁的賈寶玉,心中急若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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