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這頓飯大家吃的還是不歡而散。

怎么說呢，不歡的主要是牛春花、張紅萍、李蘋果婆媳，陳樹根倒是沒表現出自己的偏向，至于陳選田兩兄弟……這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的糾結。

而另一個當事人呢？

對張紅萍、李蘋果兩人的想法，其實陳選生是能理解的。

加上從前原身也欠下了不少的人情賬。

所以當時陳選生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如果供銷社再招臨時工，會想辦法運作一二，爭取讓陳選田、陳選禾當上城里人。

回到房間，陳選生倒是哄著孩子很快呼呼大睡起來，但陳選田兩兄弟的房間，卻各自開起了大會。

“當家的，你說小叔怎么這么好命？”

“從小爹和娘就偏心他，長大了，又順風順水找了份司機的工作。那可是司機啊，都說方向盤一轉，給個縣長都不換。”

床上，張紅萍不停念念叨叨，像是有傾述不完的話，而另一邊，陳選田坐在床邊抽著煙，煙霧繚繞，但一言不發。

陳選田是沒煙癮的，平日里也不抽煙，只有在心煩或者面臨重大決策的時候才會抽上兩口。

“他爹，你說小叔子會幫你找到份工作吧？”

“我回想了下，以前咱們兩對他可是掏心掏肺的，他不愿意工作，你這當小隊長的，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就連他的知青媳婦，在家也不用干活……”

“行了，選生從小就一口唾沫一口釘。”

“選生答應了，他就會去做，你也別總是說，煩不煩的？也別怪娘總說你”也不知道是張紅萍的哪句話惹到了陳選田，他忽然不耐煩開口打斷。

其實陳選生的生活哪有張紅萍描述的這么好？

陳選生這些年過的怎樣，陳選田心里有數，張紅萍其實也清楚……

另一頭，陳選禾房間內就安靜許多。

陳選禾、李蘋果躺在床上，只見李蘋果雙手抱住陳選禾的腰，用陳選禾的手臂當枕頭。

這兩夫妻是這個年代罕見的自由戀愛。

當時是全家一起去趕集，陳選禾在集市上一眼就看中了李蘋果，那會的李蘋果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有點嬰兒肥，整個人看著賊喜慶的。

回到家陳選禾就向陳樹根提了這件事。

總之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才修成正果。

也正因如此，婚后陳選禾與李蘋果的感情一直很好，有事一般都有商有量。

“當家的，今晚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其實這些年小叔子過的也不容易。”

“當年小叔子其實是有機會上中專的……”

“別想這么多了，小弟的性格我自是了解的，他既然答應了，一旦有機會就會想辦法兌現的，放心吧”陳選禾笑著說道。

陳選禾倒是一點也沒在擔心的。

家里兄弟姐妹四人。

大兒子陳選田年紀最大，比幾個弟妹都要大不少，從小玩不到一塊，平時間相處，也是有點像父子而非兄弟。

而妹妹陳選苗呢，又是女孩子，隔著一層。

所以小時候陳選禾跟陳選生是玩的最要好的。

要說家里最了解陳選生的，估計也就是陳選禾了。

長夜漫漫，一夜難眠。

次日，天未亮，陳選生背著竹書包就匆匆上了山。

其實陳選生選擇將第一桶金的來源放在山上，是因為他知道有一個還未被發現的地方，那里長著幾棵栗子樹。

從前陳選生沒打栗子的主意，是因為這玩意重而便宜，很難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大量運輸，而小規模幾十斤幾十斤的運又不值得。

穿過山林，陳選生仔細找尋當年做的記號。

那片栗子樹林雖然不在深山，但離大隊也有相當長的距離。

大約走了三個小時，陳選生才在一棵比腰粗的大樹下停下腳步。

面前的一棵棵栗子樹直沖云霄，樹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栗子，不過這個時點栗子大多還未成熟，只有少部分可以食用。

一個上午，陳選生沒有停過。

忙上忙下的，很快竹書包就塞滿了栗子，這是裝給外人看的。

之后陳選生再摘到栗子就往空間里扔，等他將樹上能摘的栗子摘的差不多的時候，空間內早已堆好了幾堆栗子“山”。

空間內，陳選生目測了一下。

面前這幾堆栗子“山”至少有個一千斤，拿到黑市上換，應該能換個百八十塊錢，作為第一桶金勉勉強強也是夠了。

現在不比荒年，糧食雖然緊缺，但也不至于太離譜。

像白面，有糧票的話，現在的價格應該在一毛五，沒有糧票的話能去到兩毛錢左右。

栗子不比白面，價格只有白面的六、七成，放在黑市上，能買到一毛五就算高價了。

不過上千斤的栗子散賣太麻煩了，陳選生以后倒買倒賣也不可能幾十斤一次幾十斤一次，早晚是要培養分銷商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將這些栗子一次性出掉。

這也的話價格上就還得在砍掉幾分錢。

換下來，一斤栗子最多最多能賣個一毛錢。

不過哪怕這樣陳選生也很滿意了。

下了山，陳選生索性先不回家了。

只是他在公社與縣城的黑市間猶豫，不好下決定。

公社近，但它的體量太小了，一旦一次性出貨過多很容易就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但縣城又太遠了，從下山到縣城，至少五十里路，走路的話沒個四小時根本走不過去。

但縣城也有縣城的好，它的體量足夠大，能吃下更多的貨。

在有限的范圍內，足夠陳選生翻江倒海。

思來想去，陳選生還是打算去一趟縣城，畢竟他也不只是做一錘子買賣。

只是走路肯定是不行的。

陳選生還得預留回來的時間。

走到大路上，陳選生一邊加快前行的腳步，另一邊又在留意有沒有過往的驢車。

不過繆斯女神不可能每次都眷顧孩子。

直到陳選生走到縣城，他都沒等到一輛他想找的車。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在縣城里，陳選生倒是遇上了上次載他回去的大爺。

與大爺約定好時間，陳選生就順著腦海中的記憶，左拐右拐，直到一片被砸毀的差不多的古建筑外。

這是陳選生為數不多知道的黑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