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注視著這個瘋女人，她白皙的脖頸被刀刃刮傷，正不斷滲出血液。

“我有沒有感情，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九見點點頭，絲毫不在意脖子上創口的擴大，這讓萬丈不得不將刀刃略微移開少許。

“我說過，重要又不重要。”她也感覺到這點，臉上笑意更加明顯，“重要是因為，憎恨能成為你對抗九見家的動力。不重要是因為，你的感情越濃，就越會受到九見家的影響。”

“我不懂，不告訴我妹妹的事情，難道不是你驅使我的手段？”萬丈捏緊了手里的刀刃，“你這種女人，早就把這一套用得爛熟。”

“如果真是這樣，我又何必出賣‘色相’？”九見用手指點了點自己鮮艷的嘴角，“別低看了我，也別太高看自己。不告訴你的理由我已經說過了。”

“所以，那真的是你女仆團做的事情，對吧？”萬丈再次把刀刃往前遞了遞，他清楚背后的露露莉隨時可以刺穿自己的身體，但是他不在乎。

現在的他沒有畏懼之心。

“你是這樣看我的嗎？”九見歪了歪頭，臉上的笑容更加欣喜，“很好很好，就是這樣，就該這樣去看待九見家的人。”

“回答我。”

“是女仆團做的事情，但卻不是我的女仆團。”九見搖搖頭，回答道，“自從弟弟出生起，九見家就在為他組建女仆團了，也抽調了不少我的女仆給他，莉莉露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當然，莉莉露是他殺的。主人處置自己的仆人又有什么問題？東鄉也是他殺的，雖然具體手段我并不清楚，但絕對是他下的手。”九見繼續說著，“我不清楚他在背后做了多少事，不過想來取子箱的出現也和他脫不了關系，所以我才會讓你去調查。”

“為什么是我？”萬丈無法理解，自己只是一個高中生，為什么九見會選他。

“你不是九見家的人，也不會因為金錢動搖，你的妹妹也因為九見家而死，不可能投靠他，這就是我選你的理由。”九見往前靠了靠，利刃在她的脖頸上劃出一條細細的血線，她注視著萬丈，“還有你的能力，你面對這些詭異時的平靜，你感情上的‘鈍感’，都是必備的素質。”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九見家的內斗？殺了東鄉、殺了我的妹妹，還有那么多被分尸的小孩，這都是因為你們九見家的內斗？是你的弟弟為了除掉你的手段？”萬丈越發的煩躁，“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幫你查清楚你弟弟做了什么，讓你反擊？

“的確，取子箱這玩意可不是他能做出來的。說不準他信奉了其他的神明，這在九見家的確是重罪。所以，能告訴我嗎？那位神明的尊號。”九見坐回座位，抬著脖頸注視著萬丈。

“我沒有興趣告訴你，我又憑什么要幫你對付你弟弟？你們九見家不過都是一回事，自己去狗咬狗去吧！”萬丈收起刀，重新抱起箱子，準備離開。

他剛背過身，九見月璃子的聲音就平靜的響了起來：“你說錯了。不是幫我對付我弟弟，而是幫我對付九見家。”

萬丈的腳下頓了頓。

“你說的沒有錯，九見家就是如此腐朽，如此不講道理，如此惡心。”九見月璃子繼續說著，“所以，九見家應該被毀滅。”

“你知道嗎？那個兇手，也是這么說的。”萬丈被氣笑了，他低頭看著九見月璃子，“然而他卻殺害了那么多的女孩子，就是為了要向九見家復仇。普通人尚且如此，我又怎么相信身為九見家一員的你，為了毀滅九見家不會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九見月璃子迎著萬丈的目光，勾起好看的嘴角：“正因為如此，你才更應該幫我。”

“為了不讓我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了不讓你妹妹和那些犧牲的孩子的事情再次發生，大禾君——你必須要幫我。”

萬丈不想理她，于是撇開頭。視線卻恰好看見了一旁墻壁掛著的一副對聯，上面寫著‘詩外書中先養氣，軍前竹下可圍棋’。

字跡略顯眼熟，于是他下意識的發動了鑒定。

【鑒定‘對聯’】

【‘含有靜氣功效的對聯’

價值：50W-80W

信息：這是由‘東鄉談樂’書寫，并贈送給好友‘九見月璃子’的對聯，蘊含著她希望九見收斂銳氣，蟄伏蓄勢而后一飛從天的期望。】

這讓萬丈想起了九見之前和自己交談時的一句句話。

“……應該算不上朋友吧，畢竟或許我根本不了解她。”

“我是不會逃出九見家的，所以你這小狗就別想著翻身做主人了。”

“所以，解出題的大師，你能告訴我她想對我說什么嗎？”

……說出這些話的九見，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呢？

萬丈隱約有些明白了。

“我問你，當初你說不會逃出九見家。”他吸了口氣，認真的看著九見月璃子，“是因為害怕嗎？”

九見收斂了笑容，她面無表情，就這樣看著萬丈，緩緩回答道：“是。”

“決定毀滅九見家，是因為東鄉嗎？”

“……是。”

萬丈拿出了‘神奇小海螺’，然后對準了九見，說道：“對著它問，‘為了復仇，我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你幼稚不幼稚？”九見看了看海螺，然后又看了看萬丈，隨即搖了搖頭，“我不會說的。”

她的行為已經告訴了萬丈答案，萬丈收起了海螺，看著眼前這個被困在九見家的女孩子。

原來東鄉已經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了。

九見一直在樊籠之中，一直想要逃離這個樊籠，但卻沒有勇氣。所以她的棋風如此的凌厲，如此的斤斤計較，在這個小小的籠子里，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珍貴，絕不可能放手。

比如圍棋，比如自己的女仆，比如她的好友——東鄉談樂。

東鄉用自己的死完成了‘棄龍解圍’，打破了九見家用恐懼構成的厚勢，讓九見有了對抗家族的動力。

萬丈長長的嘆了口氣。

九見重復了一遍：“我說的都是真的哦，作為九見家的我，是真的會做出為了復仇，而傷害更多無辜之人的事情。你了解九見家，就該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不，你不會。”萬丈看穿了眼前這個少女，原來她一直就在色厲內荏，“細細想來，你根本沒做過什么特別過分的事。”

“讓露露莉跟著我，真的是為了保護我。否則，她也不會給我打那么多電話，確認我在哪里對吧。”

“神社的時候，你也親自去了。是為了釣出兇手對吧？昨晚也是，用自己作為誘餌來釣魚。我以為你是瘋了，但換一種想法的話，你……其實一直都是想著犧牲自己。”

“甚至那句‘把露露莉送我做女仆’的玩笑話，也是認真的。因為你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萬丈略微瞇起眼睛，看著沉默不語的九見。

拿著傘的露露莉，手不由得顫抖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樣，看著九見，小聲念叨了一句：“小姐……”

“你剛才打的譜，是東鄉留給你最后的那個題。怎么樣，你有感受到嗎？她要告訴你的事情。”

“你走吧。”九見沉默了以下，淡淡的說道，“她說的對，你也說的對，要犧牲的話，就犧牲我一個就可以。”

萬丈抿了抿嘴，將取子箱放下，然后快步走向了九見。

現在他可以回答九見的問題了。

“東鄉這個棋譜，要告訴你的不是‘犧牲’。”萬丈單膝跪在九見面前，伸手擦去她脖頸上的血跡。

“而是就算丟掉大龍，如此難堪，也要活著。”

“九見月璃子，你不是那條該被拋棄的大龍，是你執棋的棋手。”

萬丈注視著九見漆黑深邃的眼眸，看見她緩緩睜大的眼睛，看著她瞳孔中逐漸浮現出的光點。

“所以……”

“為了琉璃、為了那些死去的孩子們、為了東鄉、為了過去和未來還會因為九見家而死去的人們。”

“我答應你，一起毀滅九見家。”

九見的臉好像第一次不那么精致好看，似乎是不知道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吧，她用力咬著嘴唇。

然后抱住了萬丈，將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處。女孩子的香味涌入了鼻腔，纖細柔軟的身體，讓萬丈的身體下意識的一僵，而后便又柔軟了下來。

九見月璃子低聲，在萬丈的耳邊，呼著氣，柔柔的說著：

“謝謝。”

【檢測到你與九見月璃子的關系加深為‘同盟者’，系統將發放獎勵！】

【九見月璃子擁有諸多過人的天賦，作為她的同盟者，你將隨機獲得她的其中一項天賦！】

【你獲得了天賦‘過度生長’：九見月璃子作為邪神子嗣，有著特殊的天賦。每次受傷都會加速愈合，但代價就是受傷部位容易產生變異，而生長出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