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邊緣人士——蘇珩,終于被安排了一項“重要”業務工作。
爹不疼、娘不愛、她分管領導也不重視的三不管地帶——鄉村xxxxx項目。
巧的是,昨天江道默剛提了一嘴,說交接給她,今天就有客戶上門,詢問是否可以辦理。事實上項目在未開工建設之前,就該辦理相關手續,而現如今,客戶屬于“先上車后補票”行為,理論上是不被允許的,著實棘手。
蘇珩翻閱以往卷宗,有過案例,但不建議效仿。倒不是懶得跑動,而是對社會影響不好。領導江道默上午出去開會去了,她不想“拿來主義”,顯得很“巨嬰”,覺得還是自己勤快點,直接對接業務部門比較好。于是她主動聯系了領導的好哥們——汪博淵,在好心同事汪博淵的指路下,順藤摸瓜,聯系上了此項業務的負責領導。
業務領導給了她一個聯系方式,讓她直接對接此人。于是蘇珩撥通此人電話,先是一番簡短的自我介紹,隨后將客戶基本情況告知,負責人告知:原則上不允許“先斬后奏”行徑,目前還在研究針對此類情況的統一解決方案,過兩天和她當面聊。
蘇珩第一時間向客戶轉達了事項溝通進展。
此時,手機頻繁震動,群里又在分發新一輪任務事項,她喝口水,送走情緒不滿的客戶,連忙撥去向牌,指向外出,和單位里其他同事交代去向,然后開車出外勤去了。
同部門另一個男同事裴述今天一上午都不在,難道也跟領導江道默出差去了?蘇珩黯然,他們都在發光發熱,而她宛如補天無用的一塊廢石頭,感情失意、工作失意、家庭不和睦,臉上還爆痘……
昨晚還做了個夢。夢里昔日初中同窗兼好朋友、但如今很久不聯系了的巫亞琦,拉著她的手,眼淚汪汪,勸她一個人照顧好自己。
直到蘇珩出外勤、完成任務回來,也沒看到江道默和裴述人影。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都是大忙人。
蘇珩她聳聳肩。干好自己的活,其他,順其自然。
最近手機軟件提示,例假1-5天內要來。然而,近來這一個月,她一直在吃涼的東西,diy冰拿鐵,冰牛奶,冰水……
小腹隱隱作痛。她皺眉。有些后悔,但死不悔改。她知道,時光倒流還是會喝的。無非就是賭:天氣足夠熱,熱到自己體溫不會低于36.5度,那就不算體寒,痛經概率就會下降。一切都只是理論。但她賭自己能贏。
輸了就自作自受唄。方正有芬必得布洛芬。蘇珩自暴自棄。
今日周三,食堂周三伙食普遍不行,而宿舍冰箱里最后一份云南紅河米線也吃光了,新買的還在路上,所以,要想吃點好的,就不得不驅車去35公里之外的商業CBD買。
30分鐘后,她進地庫,大把的停車位任君挑選,人性里扎堆癖好使她任性把車停在一輛保時捷邊上,她自嘲:想不到你自我感覺還挺好的,蘇珩。
“想的美”也許也是一種性格。
美好的事物總要和美好的事物在一起。吸引力法則。
“自我感覺不錯”的蘇珩上樓,路上打開定位,通過麥當勞app點了份“窮鬼”套餐——雙層吉士漢堡+香芋派。選擇麥當勞的原因很簡單:app今日送了她一張”任意消費金額送圓筒冰淇淋“的券。
小腹隱隱作痛。似乎在無聲抗議:你是要過兩天痛死還是現在就管住嘴?
商業綜合體里招商了一家新咖啡品牌——COTTI,正在搞活動吸引客流——任意飲品9.9元。
蘇珩外帶了一杯熱拿鐵回麥當勞堂食。小腹的疼痛是真的,她不敢亂來。只是口嗨。老毛病。喜歡虛張聲勢、自欺欺人。
商家果然送了一個圓筒冰淇淋。
心情不好就會胡吃海喝,胡吃海喝臉上就會爆痘,爆痘了就會自暴自棄,蘇珩接過冰淇淋和套餐盤,在一個長圓形長桌邊坐下。邊看手機邊吃冰淇淋,不管小腹死活。不喝冰的,吃個甜筒冰淇淋折中一下。
兩全其美了不是?最近的負面情緒總得找個缺口,而的舞蹈老師最近去旅游了,所以她以往的缺口——舞蹈,暫時停了課。而她一個人也不想動,更別提一個人扒舞這么孤獨buff疊滿的事。
所以當前,甜食和油炸食品有了機會,全然不顧臉上都已經爆爆樂了。蘇珩不知道以前一向養生惜命的自己最近怎么如此自我放棄。一時間說不清是經期前內分泌失調引起,還是長久的壓抑情緒導致。
總之,麥當勞甜筒真的可以讓生活有點甜。
在她一人靜靜啃甜筒之際,店員小姐姐在她長桌附近走來走去。
她以為店員要坐她旁邊,就像她停車要扎堆一樣,“扎推”坐一塊吃飯。潛意識里都是報團取暖。
她不介意,甚至非常好奇,難道是她“孤寡”“喪喪的”氣質吸引到了店員?
隨即被店員遞上一杯“加冰加料”的新品——蜜瓜風味晶球特飲:“麻煩配合我們拍張照。”
蘇珩接過飲品,驚喜又意外。
原來,今天起:麥當勞x偵探過家家聯名,推出9款新品,店員在完成店內推廣任務。
蘇珩還在感動,店員已拍完照,完成既定任務,并友善將這杯新品贈送給堂食的蘇珩。
感動店員的善意,感謝麥當勞的善意,她眉眼彎彎,嘴角上揚,沉浸在宇宙制造的驚喜之中。
她鬼使神差轉動杯身,看到了印在飲料杯上的阿尼亞。一個可愛的二次元女孩。
目光凝滯。表情隨即愣了三秒,一時間沒緩過神。
如果說,此時有一臺攝像機記錄她的面部表情,那一定是笑容瞬間消失的場面。
她曾把阿妮亞當過情敵。雖然阿妮亞是那么的可愛。那么的卡哇伊。什么人會把一個無辜的二次元當作情敵呢?蘇珩苦笑。
當喜歡的人喜歡阿妮亞、卻不喜歡她的時候吧。
如果說,世界上什么東西能瞬間跨越時間和距離,實現光速移動,很多人都會脫口而出:愛。
愛是一種量子糾纏。
看著杯身上,陸瀟和最喜歡的動漫人物——阿尼亞,蘇珩出神:阿尼亞。
是阿尼亞。萌萌的小可愛。大眼睛、無辜無助的小女孩,但卻能讀懂人心。
外表脆弱、內心堅強。
個子小小,小胳膊短腿,還是個愛哭鬼。
她也曾喜歡過日式文化。只是……
再也沒那個環境了。人是群居動物,換了一個環境,就得換一種生存狀態。
蘇珩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準確來說,她不知道五年前的自己,是否看的上現在的自己。如果知道五年后會變成現在的這樣,會失望嗎?
蘇珩望著宇宙的饋贈若有所系。
該做的事,如果你沒做,那么機緣巧合會提醒你:嘿!
你無視了種種提醒,然后新的提醒會繼續顯化,提醒你,直到你去做那件事為止。明白了這個,就不用刻意、執著什么了。
愛。
宇宙三番四次在提醒她的是這個!
感受到愛意的蘇珩立即掏出手機,“拍了拍”昨晚夢到的初中老同學巫亞琦:
——我昨晚做夢夢到你啦!
她決定對命運、對宇宙忠誠,表達出當下最真實的想法,毫無保留。
巫亞琦很快就回復了她:哈哈哈夢到我什么啦?
人總會在夢里夢到愛的人,而夢里出現的人,現實里大概率再也不會出現。
她夢到過已過世的奶奶、夢到過不再愛她的陸瀟和、以及昨晚又夢到了巫亞琦……
去年7月,她問陸瀟和要不要復合,卻被無情拒絕,當時被執念束縛,每天都渴望見他一面,把心里感情說清楚,雖然她這模樣,在旁觀者眼里,毫無魅力可言,恨鐵不成鋼,大家都認為,她蘇珩無需再多說任何一句話,因為很顯然,陸瀟和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就算她說得再多,只會起反作用。
破鏡難重圓。
接受事實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像強制戒斷一樣,逼迫自己“忘記”。
今年3月末4月初吧,某個正常周末,睡到上午10:00起床后的蘇珩,腦子抽筋,想把這“總該見的一面”見掉,地點選在《好久不見》里描述的“街角的咖啡店”。
似乎不肉麻不狗血就渾身難受。還自詡情深意重。
鼓足勇氣,化好妝,穿套隨意而又顯精神的休閑裝,她下樓。出發時已經上午11:30。
原本計劃是開車到陸瀟和學校附近再發短信,搖他出來見面。主打一個措手不及。為了能趕在當天下午1:00-2:00到他學校,蘇珩踩足油門,120碼一路狂飆,爭分奪秒。后來成功收到了一張罰單:扣3分,另罰200元。
她情感一向領先理智,俗稱做事不過腦子。但開車途中,理智居然逐漸回歸:
如果,陸瀟和看到消息,依舊無視她,那她豈不是損失了一個美好的下午?外加高速過路、油費等加起來小1k的費用?還會淪為陸瀟以及和陸瀟和同學的談資!嘲笑她千里送炮!啊、不是——阿這……尷尬癌犯了。
鑒于陸瀟和之前就有“不回復她E-mail”的先例,也就是說,她預設的情況大概率都會發生!超愛面子的她立馬慫了,腳下默默松了油門,速度回歸到安全的80碼。
錢,重要,如果他倆雙向奔赴,為了愛,她愿意,也值得,皆大歡喜;但是,如果只是她一廂情愿,對他只是騷擾,無畏的自我式感動,那就真的很silly girl,會被別人笑死的!午夜夢回都要被自己蠢死!
蘇珩立馬更換目的地,導航去最近景區附近咖啡店。度過了一個自洽的下午。美好的下午,有了;過路費,免了;油費,不貴,還沒人嘲笑她,大家都羨慕她單身自由、無拘無束;未能說出口的愛被深埋,可憐的自尊心保住了,很好。她玩得也開心。一切都朝著彼此好的方向發展。
回來那晚,她措手不及,因為夢到了陸瀟和。他終于……出現在她夢里,他們終于見了一面。
之所以會在夢里出現,是因為尚存的緣分替你們見了一面,從此,緣散情滅。
不再相欠。各自安好。
他果然……
已經忘了她啊。
自尊心是個好東西,人貴在自愛,不打擾,是一種溫柔。
體面了,她贏了,贏麻了。
所以,昨晚夢到巫亞琦……
一想到這個定律……她傷感。
已經失去了太多人,不敢想象,巫亞琦如果也從她的世界消失……
白天沒聯系,是因為,成年人莫名其妙的自尊。不想如此感傷和大驚小怪。
但是,中午感受到麥當勞店員的善意,愛意從那杯新品開始,傳遞到她身體,她不能再無視宇宙的指引。
蘇珩必須告訴巫亞琦,自己的真實感受。
——最近還好嗎?好害怕夢里出現的人是在忘記我。
蘇珩打字。
巫亞琦:除了工作都好!
巫亞琦:怎么會呢。
蘇珩:別難過哈!有事可以找我。沒事也可以找我哈哈哈。
蘇珩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給自己找補:單身girl要抱團取暖。
巫亞琦:哈哈哈好噠!
蘇珩:等我7月發了工資,我一定約你出去玩。哈哈哈,
巫亞琦:哈哈哈好的!七月找我!我下午2:00有個面試。
蘇珩:為你打氣加油!那你先忙,我們見面再聊~
由于不能吃冰,預感一旦這杯下肚,她也別想上班了,因為例假隨時會來。不想請假臥床,然后悔不當初。
吃完漢堡,開車回去,把這杯飲料送給同事陸一。
兩人聊著天,此時領導江道默從門口出現,黑著臉,帶來一個爆炸消息:“裴述要調走了。”
“?”蘇珩愣住。
陸一反應也很大。
隨后三人一起吐槽獨權領導的人事安排。什么協商會議,全是假的,拍板一言堂。大家長。他們之間本緊張的職場關系,因為有了共通的吐槽對象,于是大伙就有了統一戰線,硬成一塊鐵板。
一笑泯恩仇,日子還得過。
“本來人就不夠。”領導江道默嘆息:“分管領導也不問我,他直接問了xx。xx能說什么?他還能說什么?”
蘇珩沉默不語。但說老實話,她心里清楚,其實裴述一走,裴述手里的活就會轉移到自己手中,那么現在邊緣化的處境就會有所改善……事實上,她也不會那么焦慮了。
據說,裴述調去的部門離他自己家也近,就不用每天開車那么遠上下班了。
所以這次人事調動,最難受的的確是江道默。損失一員得力干將。親手培養起來的。
毀于一旦。為他人作嫁衣裳。
江道默忍痛重新分工。
蘇珩面露喜色。不管未來會忙成什么狗樣子,只要不再被邊緣化,她覺得日子也沒那么難過。
也許塔羅牌說的是真的,她的土星要開始工作了。她將在職場被打磨成一個新星。
姨媽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