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剩下孟飛云和歐陽天化兩個人

“師父，我……”

孟飛云看向歐陽天化，眼中滿是愧疚。

自己剛到這，估計底細就被歐陽天化看破了。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指點自己武功，傳下混元氣功，賜下邁門弩。現在又把楚瑤這個大麻煩幫自己解決了。自己做的事和他一對，簡直是天差地別。

“之前的事，和你又沒關系。不用啰哩巴嗦的。”

歐陽天化揮了揮手，示意孟飛云不用解釋。

“您之前說仙人？”

孟飛云知道他一向不拘小節，所以準備先問正事，把心中疑惑直接提了出來。

歐陽天化神色變得凝重了些：“仙人不準確，就說剛才這個女人，哪有半點仙味？從天上私自下來的，我就都這么叫了。”

孟飛云繼續問道：“我也算仙人？仙人您見過很多嗎？”

“你不算。壞了規矩，自己闖下來的才算。”

歐陽天化頓了一下，隨即臉色有些沉重：“見過十幾個吧，但之前的加一起，也沒今天這個女人難纏。”

孟飛云點點頭，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原來歐陽天化早就知道傳承者，他自己還分了類，甚至還打了不少。

“您，您不怪我之前瞞您阿？”

孟飛云索性把話攤開了。

歐陽天化搖了搖頭：“我沒問你，自然說不上瞞。我都活了幾百歲了，很多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您收我為徒，還把全身本事都交給我，您就沒有過擔心嗎？”

孟飛云繼續問道。他這才知道，歐陽天化并不是瘋或者行事古怪，不過是把事看的很淡罷了。

“你的天資，我幾百年都未曾見過，要是不教，那不是白白浪費了？”

歐陽天化緩緩說道：“至于品性，我跟了你一路，你從沒錯過一件錯事。雖然手段狠辣了些，但胸中良心還在，我沒什么可怪你的。至于一些陰差陽錯的事，誰能料到呢？”

陰差陽錯，是指被燒死的潘瑞龍。自己本來想的是把弩拿走，給孟飛云長個記性，不要太依賴外物，等他吃了虧自己再出手。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真差點得手，自己就順勢推了他一把。至于潘瑞龍該不該死，技不如人，自然是該死的。

“我剛才差點殺了您。”

孟飛云坦蕩說道。這話要是不說出來，堵在心里他實在別扭。

“論心不論行，你心里沒想殺我，不過是被逼無奈。老道我這雙眼，看人最準，你是什么樣人，我早就看透了。”

歐陽天化淡然說道，面色十分平靜。

但心里其實并不是這樣想的。孟飛云要是在楚瑤查數的時候，真對自己動手，他的命早就沒了。這也是最后一次試探，看看在危急時刻，他會怎么選擇。還好并未讓自己失望。

歐陽天化甩了甩頭：“挑些要緊的問，別像個娘們一樣絮絮叨叨的。”

“師父，我的混元氣功現在遇到阻礙了。有道門，我怎么推也推不開，您有什么辦法嗎？”

孟飛云點點頭，開始說正事。他心里的別扭現在都說出來了，仿佛卸掉了心中一塊巨石。自欺欺人的事，他是辦不出來，心性通達，這樣做事才能暢快。

歐陽天化平靜地回道：“我的辦法你用不了。我是靠慢慢感悟天機，整整百年我才參透。”

“這。”

孟飛云其實早就猜到了，根本沒什么捷徑可走，只有靠慢慢積累。但聽歐陽天化的意思，自己好像還有別的辦法：

“我還有別的路能走？”

“去下一片天地，找更好的東西。你的成就，遠遠不止這些。”

歐陽天化輕聲說道，說完解下邁門弩，拋給孟飛云：“取回之后我重新裝填了，剛才打了一支，還有四支。”

孟飛云接住邁門弩，重新系在左臂上面。看向歐陽天化，默默無語。

楚瑤的話，看來他全聽到了，四支弩打完，也就是師徒分別的時候了。他對自己的恩情，也就沒的報了。像歐陽天化這么好的師父，自己怕是再也遇不到了。想到這里，臉上不由生出幾分苦澀。

“苦著個臉做什么，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

歐陽天化沖著孟飛云罵道：“別人能私自下來，你小子以后就不能嗎？”

“嗯？很容易做到？”

孟飛云有些詫異的問道。剛升起的感傷，瞬間就被沖沒了。他還以為這種事風險很大，或者有諸多限制。

“下來容易，但十分兇險，要受這片天地制約。之前來的那些人，到這之后，有幾個甚至連現在的你都打不過。”

歐陽天化隨即正色說道：“但只要你以后能成剛才那個女人那樣，讓勞什子化身下來，就沒了狗屁兇險了。”

“等到那一天，我一定經常回來看您。”

孟飛云臉上露出笑意。自己和楚瑤有多大差距，他心里清楚。但只要能看到光亮，那一切都好說。輕言放棄，從來就不是他的性格。

至于以后帶歐陽天化離開這個世界，孟飛云和歐陽天化都默契的沒提。兇險拋開不說，離開這里，歐陽天化就不是武圣人了。雞頭鳳尾這種事，不是所有人都有沖勁的。

“接下來，拿著這個，去天王山找司徒敬宇。”

歐陽天化從懷里掏出塊木牌，遞給孟飛云。

“司徒敬宇？”

孟飛云接過木牌收進懷里。再聽到天王山，他已經沒什么感覺了。但在這里，名字是四個字的，仿佛都不簡單。

歐陽天化平淡地說道：“那個老小子會打兩手暗器，學完你再走。”

孟飛云應了一聲，嘴角輕輕咧起。能讓歐陽天化提起，那肯定不是會兩手這么簡單，至于為什么他不教自己？

那是因為，歐陽天化根本就不會打暗器。

當代武圣人，橫推八百無敵手，大千世界第一人。歐陽天化，不會打暗器。至于理由，孟飛云之前問過，他只是說自己瞧不上。可瞧不上為什么要留邁門弩在手里？其中緣由，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他，別人不用找了嗎？剛剛那個道長？”

孟飛云心里還是想著東方途遠。露的那兩手不說，光是楚瑤的態度，明顯破老道是有真本事的，并且本事還大得很。

“破老道你就不用去找了。他那套東西你學不來，白花時間。”

歐陽天化臉上隨即換上幾分鄙夷：“至于別人？就是幾個老禿驢了。天天念彌陀佛，一千二百戒條，你受得住？”

“和尚阿？那算了。”

孟飛云臉上也露出幾分嫌棄。他一向不喜歡光頭，要受各種約束不說，還要裝出一副假慈悲。這幫禿驢說是度人，在他看就是蒙人。指佛穿衣賴佛穿，一群耍嘴的無毛潑皮罷了。

“沒別的事了？”

歐陽天化瞥了孟飛云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沒了沒了，我送您走。”

孟飛云看他這么瞧自己，心中暗叫不好，要壞事。

“送我走？你是巴不得我走吧？你不是還有五萬兩嗎？我不提你就不說了？”

歐陽天化沖著孟飛云一攤手，滿臉的理直氣壯，哪有半點得道高人的樣子。

“我現在娶妻了，花錢的地方太多。您是修道的，五萬兩還不夠您花？”

孟飛云知道剛才自己露白了，只好哭窮。

“娶妻？樓上那個？你的姻緣我之前讓破老道幫你算過了。”

歐陽天化臉上露出幾分神秘，話也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