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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色之花

  • 血色之花
  • 書山.
  • 7656字
  • 2023-05-31 17:51:23

我受了詛咒,一切都是那么的陰沉。穿過幽暗的街巷,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天上的雨稀稀落落拍打著,淅瀝而連綿。踱步在濕漉漉的路上,旁邊水洼蕩漾著些許碎紋。雨越下越密,好似連織成了一張蛛網(wǎng)。一不留神就被困在了陰沉的雨天中,店外花草憂郁的低下了頭。步入店內(nèi),先是看到老板娘低頭摘弄著花草上枯死的莖葉。老板娘聞聲迅速站了起來,打了一激靈。“看花?”她躡手躡腳的,好像還在剛剛的狀態(tài)中,心情依舊沒有平復(fù)。我低沉的回了個嗯,便徑直走去。店內(nèi)空間狹小,擺滿了各式花草,只留著一席空地可行走。店內(nèi)光線暗淡,望著種類繁多的花草,眼睛不由的酸澀起來。“這樣的天氣,來看花,還真是不常見。”她的語氣中似有一絲埋怨。“嗯,是——是不常見,我來看花,看花來了。”我平靜的回答著,“喜歡什么花,我給你推薦。”她有些欣喜,但我的回答也許讓她很失望。“我也不知道。”她有些驚訝反問道:“你也不知道?”我默默點了下頭。“今天雨確實下的挺大的。”我又望了望那些花,沒有一款是我心儀的。她還在推薦著,(薔薇可以送戀人,郁金,百合可以送朋友。)我就已經(jīng)閉門而出了,只聽得耳邊聲音消失,便冒著大雨離開了。太陽還是有的,只不過被陰藹遮住了,我的荒唐讓我淋了雨,生了病。醫(yī)生給我配了些藥,告訴我?guī)滋旌缶蜁谩?晌艺J為我的病是好不了的,并且永遠。雨下了三日。天空一隅有陽破開,少有的清澈安詳。雨后的安寧使我急促恐慌,沒有“網(wǎng)”的保護,我怕是無法見光的。路過那里的花店,老板娘抱著盆花。與其說花,不如說它是根枯死的草。枝葉萎靡蜷縮,可枝干還是微微泛著些綠光的。“喲,小伙子,干嘛去了呀?”她向我打著招呼,“嗯,路過。”我應(yīng)著。說著她將它扔到了路口旁,轉(zhuǎn)身便走。我叫住了她,“不要了嗎?”她說:“不要了,弄了幾天難養(yǎng)活,反正我留不住它。”我看得出她在勉強的笑著,也許是為了緩解這少有太陽的氣氛。“我可以帶走它嗎?”我問道,“你養(yǎng)不活它的。”她失落的說著走進了那狹小的店中。我望了望四周無人,便帶走了它。不一會兒烏云壓頂,頃刻間大雨傾盆。家里光線暗淡,死氣沉沉的窗外透著些氤氳的水汽。我將它栽放到了窗前,只剩下一根禿禿的枝干。我仔細觀察著,才發(fā)現(xiàn)原來正是我那天進入店內(nèi)老板娘摘弄的那盆。我看了所有,但唯獨“沒有”看到它。也許是因為它太普通,普通到即使不是這里面最特殊的,也是極為特殊的緣故。我后悔將它帶回了家,因為我確實不知道怎樣去栽培一盆這樣的花。我家中很少養(yǎng)花,我也對種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那天進入花店純粹只是一時興起,一場意外。然而我的詛咒也是從這時起開始到一發(fā)不可收拾。我查閱了書籍,我給它換了土壤,去施肥,去修葺(它實在沒什么可修葺)去澆水,精心呵護。但它還是那樣,像被什么東西局限住了。我試盡了所有的辦法,我耳邊這時響起花店老板的聲音“你養(yǎng)不活它的。”連開了十幾年店的她都無法治愈,難道我就是那個良醫(yī)嗎?更何況我不是醫(yī)生,也不會對癥下藥。我決定放棄,但又不甘心,它還微微泛著綠光,我不能拋棄,不能!砰!它墜了下去。地上落下零散的土壤與零碎的瓷片。“新莫,你又在干什么?每天都干著些不是人干的東西,養(yǎng)著一盆爛花,看著心煩。”母親訓(xùn)斥著我,“對不起媽媽,我這就收拾。”我低下頭撿著零散的殘片,由于心慌割破了手。口子不大,往外淌著血,我也沒來的急管它,匆匆收拾起來。不盡意間我的血觸碰到了它,它吃了我的血,它便是“我。”雨終于歇了,天空被濯洗的如此澄澈,罕見的太陽是那么的耀眼,白云悠哉悠哉肉滾滾的像是騰飛的白羊。”它終于長出了嫩芽,身上的綠色愈來愈明顯。我也不能只留在家里,得去學(xué)校看看了。“喲!這不是新莫,你來了?”他們看到我議論紛紛,我只是不停的嗯。“又是這個神經(jīng)病,怎么沒死啊!”我沒去理會,只是低著頭向前走著,找到自己的地位坐了下去。等到上課鈴聲響起,耳邊這才安靜些。我地位緊挨著窗戶,窗外的清風(fēng)吹著我,我知道它在安撫著我,不要和他們計較。看著窗外的樹木翠翠欲滴,我心想真是個好季節(jié),我的花一定能夠長的很漂亮。“新莫,!新莫!你在想什么?起來回答這道題。”教室一片哄然大笑。課程雖難熬,但最終還不是過去了嗎?更何況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喂養(yǎng)它。“看,那個瘋子又來了。”所有人都說我是瘋子,我想瘋子難道不是要更開心些嗎?總比那些明白人要開心。他們好像都明白我,都嘲笑著我。我以為他們知道了我的“秘密。”原來是我多慮了。別人都遛著狗,只有我在這個時間拿著我心愛的花走著。花在我眼里也是生命,雖然它不會動,但我依然愛她。我的花很安靜,不會隨地大小便,汪汪狂吠。我仿佛與這個塵世格格不入,好像做什么都是錯的。我也不知道錯與對,也許我的出現(xiàn)就是一個錯。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過客,不是主人。為什么他們老是譏笑著我?我實在不明白。時間無言,悄然步入黃昏。云由聚而散,天因落陽而黑。“新莫,以后不要老是亂跑,明天記得上課。”母親對我說著,我沒有回答,只是脫了鞋靜靜的躺在床上,便睡著了。屋外暗沉,水花四濺。它在風(fēng)中搖曳著,我想伸手去救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離它很近,但卻像是被什么束縛住了一樣,離它愈漸愈漸遠。轟的一聲炸雷,逼出云層更多的水來。這水不是清澈的,是紅顏色的。源源不斷的往下落。它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越長越大,大到穿過了云層,吞噬了太陽。它無比粗壯的枝條向我蔓延而來,天上的血雨消失不見。它身上的綠色被紅色覆蓋,像極了一個惡魔拖著我直下深淵。“新莫,新莫,新莫!起床了。”我啊的一聲從夢中抽離出來,看著母親惡狠狠的盯著我,我立馬穿著衣服。臨走前我看著那盆我親手栽培的草,終于長出了新葉,身上發(fā)著無比閃耀的光澤。我便沒在想起那場夢,慌慌張張的出了門。終于又到了周末,看著晃眼的明陽,我心想不愧是Sunday。我必須開心,而且開心起來。但是無論怎樣我都沒法開心,我對著鏡子試著微笑。我拉著嘴角倆側(cè)微微上揚,臉部肌肉緊緊繃著,露出極為尷尬的微笑。“新莫,你又怎么了呀?”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只是嘿嘿的笑著,也許是練習(xí)太久的緣故,以至于口水都流了出來。我剛合上嘴,她就給我擦了擦嘴角上的唾液,便強行拉著我走。我使勁兒拽著門,大聲哭叫著“我不走,我不走!”不知道哪里來的一股涼風(fēng)冷冷的打在了我的臉上,我停止了哭鬧,窗前的花在陽光的照射下耷拉著腦袋,我捂著滾燙的臉和剛剛流下的熱淚,隨著她去了那個夢即將結(jié)束的地方。我和我的花已經(jīng)許久沒見了,我也許久沒有喂養(yǎng)它了。它營養(yǎng)缺失的實在厲害,葉子和主干枝條已經(jīng)泛起了太陽的顏色。不過幸好我哭鬧著厲害,最終她才回到我的手里。這個房子內(nèi)有好多人,是個大房子。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和我穿著一樣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白藍條紋。還有穿著白色衣服的惡鬼,只要他們一來我們就開始惶恐的亂跑亂叫,不聽話就會被罵有時也會挨打。只是可惜這里沒有刀,我只能用牙咬破我的食指讓血一點一滴的流放在她那里。剛剛接觸到我的血液,我就看到它在微微顫動。好像在喘著粗氣說:“可算有救了。”這里的日子還是很乏味的,我經(jīng)常把我的心里話和她說。每次窗前風(fēng)經(jīng)過,它總是點點頭好像她聽懂了似的。我順著窗戶上的流水管道爬了下來,終于離開了那里。奇怪,連續(xù)很長時間沒有下雨了。今天竟然同黑夜一樣,如此沉悶。媚陽嬌羞的垂下了頭,朦朦朧的城市蓋上了一層莫奈灰。空中偶有水珠滑落,那點兒冰涼觸及到了我的肌膚,融入了我的心。走在空曠的馬路上,望著前方的黑云,我知道前面已經(jīng)落了雨。我似乎是不被待見的,因為雨看到我都要繞邊走。還好下來時我將可愛的花,拿布條纏在了我的身上。這樣才不會感到寂寞,我一路上不斷的和她說著話。風(fēng)愈吹愈烈,她左右搖擺著,好像是不想聽我說話了。我看著前方的雨,趕著路。我知道從這里出發(fā)到回家,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我不知道母親為什么把我送到這樣一個地方,也許是她也嫌我煩了。我一直走一直想,天上飄的是什么啊?我的眼眶已經(jīng)濕了不知道第幾次了,我實在是累了。便找到一處較為干燥的空地上歇了起來,我抬頭望著形成蛛網(wǎng)的雨淋落到了我的身上,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我的淚水。我手中的花,蔫耷耷的躺在我懷里淌著雨一樣的淚。雨已經(jīng)歇了,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我身上又冷又疲苶,看到不遠處有個長椅,我長舒了一口氣,因為我知道這是我今晚的棲息處。我蜷縮著自己的身軀,將它放置一旁。夜晚的風(fēng)不是很大,但剛下完雨地上的寒氣滲透到了我的身體,我不停的抽搐打著哆嗦。我流淚了,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流淚,也許這是第一次。我一直熬著,熬著漫漫長夜死去。我對著花打著哆嗦的說著:“只要度過黑暗,我們終會擁抱陽光。”它沒有說話,只是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像是睡著了。寒冷使我夜不能寐,直到太陽的出現(xiàn),我的身上依然打著寒顫。我決定不再向前,不知道什么時候氣溫回暖,我終于在長椅上舒開了手腳,什么也來不及想,便睡死過去。醒來時,已步入黃昏。鳥雀在夕陽下橫飛,他們的聲音實在凄慘而聒噪。“喂,孩子,孩子,起來!”一位身著環(huán)衛(wèi)服的老大爺,最先進入眼簾。花白的頭發(fā),傴僂著腰,臉上的褶皺寫滿了歲月里的詩篇。他叫醒了我,問我家在哪兒。我揉了揉惺忪而模糊的睡眼,渾身酸痛無比。當(dāng)耳邊傳來家在哪兒時,我想了想。偌大的城市中空蕩蕩的,我很想哭,但已經(jīng)沒有任何氣力,是啊!家在哪兒啊?在紅色的落霞大道上,鋪滿了明亮的余暉,照射在了我的花上一片血紅。我望了望四周,一切都是詭異的血色。這種場景,好像似曾相識過。我強拍著自己的腦袋,但于事無補,還是沒能記起來。他抱著我的花準備拉著我走,那血紅色映照在他們身上越來越明顯,我又被束縛住了。他們要拉著我去哪兒?“走,跟我回家。”他堅定的眼神里透露著憐憫之情。我仿佛陷入了泥沼,越是掙扎陷得便越深。夜晚,燈火通明。他的房子很大,再來七八個人都不嫌擁擠。桌上擺滿熱氣騰騰的飯菜,我連筷子都沒用,伸手便吞了起來。“你的,你的,都是你的。”他慈祥的微笑著。飯畢,他幫我拭去嘴角上的殘渣。讓我去洗澡,給我尋了一身舒服且合適的衣服。有時,不知道為什么夜是那么的明亮。這樣的明亮,也許只局限于某家庭中某個孤獨的靈魂吧!我蓋著毯子,輾轉(zhuǎn)反側(cè)。不知從哪兒傳來了一陣聲音。“我兒子,死的時候和你一樣大。”聲音突然哽咽起來。“你穿上他的衣服很像他,長得賊俊俏了,好好睡吧,明天要是不走,就接著住,我來幫你尋家。”我還想接著聽他的陳述,結(jié)果一聲嗚咽打碎了夜。孤星遼遼,凄離的夜色中呈現(xiàn)著兩個孤單的靈魂,打著照面。我那紅色的內(nèi)里撲通撲通受了傷,滴著血。小住了一段時日,趁著他外出的時候。我?guī)еx開了這個地方。烈日炎炎,高速公路上一股燒焦的瀝青味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才發(fā)現(xiàn)我走錯了路,一直在后退著。我找到一片樹蔭地休憩了起來,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摸了摸她的葉子,一股熱流傳了過來。我的腦袋暈暈的,還有些惡心。我滯留在這里嘔吐了起來,我想求救,但上了路我才發(fā)現(xiàn),這時已沒有任何車輛的蹤影。也許今天就能看見父親了。我眼前一暈,什么都看不見,我只看見了爸爸。我和他牽著手在前面走著,突然他放開了我的手,依然在往前走著,開心的笑著。而我看著他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永遠睡在了那里。“多陪陪孩子吧!”護士走過去與母親交談著,我頭腦暈乎乎的,母親啜泣著看見我醒了便朝我笑了笑并摸了摸我的腦袋說:“傻兒子,以后不許亂跑,明天我們回家。”我心想我不傻,我剛剛還看見了爸爸。我不知道我睡了幾天,也不知道被誰送了回來。母親只是一直對我說你命好!命大!我與正常生活再次接軌,我有些不大習(xí)慣,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上學(xué)的日子總是艱難的。在回家的路上,我被他們攔了下來。他們拽著我的衣領(lǐng),帶我走入附近的一棟爛尾樓中。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踉蹌的后退了幾步。我看見他們?nèi)齻€像怪物一樣笑著,這一次我一定要打敗所有的怪物。前面的一個人又朝我襲了過來,我使勁按住他的胳膊,狠狠的咬在上面。那怪物啊啊啊的叫個不停,我看到后兩個怪物朝我奔來,我便用力的撕扯著那怪物胳膊上的肉。刺啦一聲我咬下一塊血淋淋的肉,將它吐了出去。我朝他們笑著,他們看見我嘴角上的血,便大聲喊著怪物,怪物,逃了出去。我心想,你們不就是怪物嗎?我樂呵呵的踏出讓我勝利的決斗場。我身上累積的鱗鱗傷痕,宛若一副盔甲,但它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每天都要上藥才能消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為什么都叫我“傻子”,“瘋子”,有時我也問著我的花。自從她陪我回來后,總是無精打采的,無論喂多少血,她都是那樣,也許是壽命即將到頭了吧。夜晚,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母親拿碘酒擦拭著我背上的傷,問我疼不疼。我說不疼,接著后來母親都沒有說話,因為她眼里淚花正打著轉(zhuǎn)兒。此時,屋外的雨下的滂沱不停,拍打著窗戶。昨夜,母親與我促膝長談。她說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可我覺得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的言語老是不通暢,所以我不愛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床上聽著她娓娓道來。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世界的盡頭是彩色的,那里沒有任何苦惱,人們都很開心,最重要的是還能看到爸爸。其實,我的眼里一直都是彩色的,只不過心里變成了灰色。凌晨,我在教室窗外看到了一輛車飛馳而來,前面正有個人在行走,司機一掉頭,便撞到了學(xué)校門前的石墩上。老師還在拿軟尺抽打著曾欺負我的人,其中那三個怪物的手被抽出了青紫色,哇哇哭著帶來了家長,訓(xùn)斥了一番。只要生活需要我,我就會一直生活下去。接下來的日子我沒有去上學(xué),沉浸在家中收拾著家務(wù)。每每母親外出工作,我就會端起她,行走在大街上。母親不讓我亂跑,我也就是在附近周圍轉(zhuǎn)轉(zhuǎn)。有些人看到我,就說這是某某家的傻兒子。我全都不在意,因為父親說我聰明。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醒來就是深淵。我一直沉淪,沉淪到了盡頭。我想擺脫這一切,我和她說著。她只是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我不知道她是否同意了我的看法,也許她的內(nèi)心也很糾結(jié)。那日,我又經(jīng)過了那家花店。她認出了我,看著我手里的植被長得很茂密,激動的說道:“你怎么養(yǎng)活的她?”我說:“血。”她沉思了一會兒說:“她就要開花了。”我也不知道她是否開花,反正我只是嗯嗯嗯的作答。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清風(fēng)掠過我的肌理,清爽舒涼。伴隨著鳥兒的啁啾聲,入了夢鄉(xiāng)。直到母親回來,紅霞漫天,鳥兒成群結(jié)隊,飛向落日的盡頭。他們都說傻子是快樂的,那么也許我不是傻子。我一點兒都不快樂,昨天我還和影子說跟著我這么多年辛苦了,我摸著他,他也摸著我。我大聲喊叫著:“我叫新莫!新莫!新莫!我不是傻子!”尾隨我后面的狗朝我搖了搖尾巴,也跟著叫了起來“汪!汪!汪!”我轉(zhuǎn)過頭,也摸了摸他的腦袋。他舔舐著我的手指,治愈了我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又留下了一道全新的疤痕。與生活相比,黑夜的黑又算得了什么?晚上我睡不著,母親哄著我睡覺,因為睡著爸爸就回來了,她從我小的時候就這樣說。我記得,有一夜我一直守著爸爸的到來,等到旭日東升也沒看到。哭泣著嚷道:“撒謊!你撒謊!”她說不睡覺父親是不會出現(xiàn)的,只有睡著了他就會回來看看我,我相信了。我躺在床上想著那個滿是彩色的世界,那里的人們沒有苦惱,爸爸在那里。可我明明看到爸爸去了那個黑漆漆的地方。想著想著,天上的月亮被媽媽關(guān)掉了。但我在心里留了一個月亮,他有些冷寂但在黑夜中是那么溫暖,像極了父親的臉。本該在青春耀眼的時代里熠熠光輝,現(xiàn)在兩眼卻黯然無光。我知道無論我怎樣去做都是不對的,即使我傷痕累累,也不會傷了他們分毫,但我自己卻會滿心悲傷。怪物沒有錯,人們的譏諷沒有錯,母親沒有錯,這個世界沒有錯,錯的是新莫,是我自己。我其實很好,在他們沒有闖入我的生活中。他們其實也很好,在我沒有闖入他們的生活里。不知覺中風(fēng)吹落了我的淚,下起雨來。我不敢聽雨的聲音,是因為我害怕聽到天空的哭泣。淋著雨,我自我慰問著瘦小的靈魂,你能多堅強,多堅強!多堅強?雨模糊不清,穿透了我。我發(fā)著燒模模糊糊的暈倒在雨天里,這一次我沒有看到父親,我只看到黑暗,死寂沉沉的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花盆里的花有多久沒有“澆水”了?她就要死了。蔚藍的天空上飄著懶散的云朵,碧綠的草地上,站滿了正在進食的小鹿。我看到小鹿是那么的親切,他們看到我都朝我這邊兒靠了過來。我隨手摸了摸他們,他們的絨毛撫慰著我。其中一只小鹿朝我指了指他的脊背,我明了他意,便騎了上去。剛騎上去便飛奔起來,我歡悅的笑聲在這片繁茂的森林里回響著。突然,天色逐漸灰變起來,森林里的樹木變得歪歪扭扭,茂密的葉子都如灰燼般消失了。鹿群開始逃竄,結(jié)果被它們粗壯的枝條所纏繞。我的眼前,蔓延了無數(shù)的枝條將我圍住。我變成了樹,風(fēng)吹起我的故事。沒有換來他們的同情,反而只換來了無情的譏笑。頃刻間,陰沉的天塌了,大地開始撕裂。病房內(nèi),安靜的令人后怕。幽暗的走廊里有人祈禱,有人哭訴。屋外陰沉,飄灑著滴滴答答的小雨。我的心里有了陰霾,揮之不去。一滴一滴渾濁的液體從臉上經(jīng)過,母親看著我強忍著笑,給我講著以前曾講過的故事。“我也是個不稱職的兒子。”我對她說,她沒有作答,只是苦笑著,有些難為情。溫柔的眸子里溢滿了淚水,順著臉頰緩緩落下。天漸變,媚陽睜開了眼。病是一種錯,雖然她沒有斥責(zé)與謾罵,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橫穿過馬路,高樓威嚴聳立。道路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一條都是通往回家的路。我割破了手心,讓血液從體內(nèi)分離。她極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我只說了一句:“他吃了我的血,他便是我。”往回折返的路上,又下起了小雨。也許是因為我感染了天氣吧。寬闊的柏油馬路上,無人行走,只有少量的車輛行駛著。我的盆栽終于開花了,那血紅的顏色欲是滴著血。傍晚,黃昏,落陽歸鴉。我佇立在窗前,望著即將散去的黃昏失了神。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我看到窗玻璃上的自己,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空想了很久,留下了一段值得回味的印記。如果我知道那是見父親的最后一面,我一定攔著他不讓他出去。父親走之前曾夸我是好孩子,世界上最“聰明”的孩子。他死于車禍,離世已經(jīng)十年了。我是曾想過擺脫這個世界,當(dāng)看到母親流下的淚水,我便不想了。可惜,世界偏偏不是這樣想的。太陽光到地球需要8分20秒,在8分20秒之前,地球永處黑暗。我死了,世界上不會缺少些什么,不過是少了一個傻子的世界。我和我的花一起飛了出去,我們都摔了個粉碎。我的血溢淌在路上,花瓣落了一地。我什么也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直到聽到母親的哭泣聲,我也沒有醒來。我后悔沒有聽她的話,現(xiàn)在想想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哭了,心很痛,以后我再也不會亂跑了。躺下的我與淌下的“我”已經(jīng)離開了。母親說的那個彩色世界仿佛就在眼前,我使勁兒找著,不停的找著。炎炎夏日,冒著酷暑。我不停的奔跑,我想奔到世界的盡頭,心頭那種渴望不亞于夸父。“心率跳動110,150,180,220。”我努力奔跑著,即使我很累快要累倒,也一定要去那里。聽說那里有數(shù)不盡的團團簇擁的花,和葳蕤的樹木。有新鮮的空氣,清澈的湖水,有碧藍的天穹。“心率跳動180,120,60,20……”我仿佛看到了,看到了魚兒的嬉戲,鳥兒的玩鬧。誰?是誰在哭泣?我的心怎么了?為什么不痛了?我?guī)е倚膼鄣幕ǎチ艘粋€黑漆漆的地方永遠停留在了那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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