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昆：“？”

他下意識抬起眼神，撞見了那雙漆黑瞳孔的可怖目光，剎那間，一股堪稱勁、霸、強的龐大信息流轟進他的腦子！

噫！我懂了！原來是這樣口牙！

魏昆晃了晃腦袋，只感覺太陽穴突突的，有些暈。不過他已經清楚了白衣身影的來歷，還有它頭頂上那行暗紅色文字的真正含義。

它確實是鬼。

不過是一只被優化下崗、前途迷茫的失業百年厲鬼。

現代社會，香火不盛，光靠每年中元、清明搶來的那點黃紙自助，根本滿足不了厲鬼們逐年增加的日常所需。如今連供奉老祖宗的家庭都越來越少了，要是想吃飽飽，甚至要在和尚廟上動點歪心思。

仿佛是能感應到魏昆的心中所想，它的黑眼睛滑落兩行委屈的血淚。

魏昆秒懂它的委屈。

現在的和尚廟香火質量也不太行了。

因為廟里總掛著宣傳標語，說是自帶香火不漲功德，得買他們的，佛祖抽別的咳嗽。

可那種一車車拉來的工業廢品，對鬼怪而言，簡直比過期華萊士的勁還大，下不去那個嘴啊。

有些小鬼扛不住，餓的眼睛發花，淪落到抱著那種被偷了三元催化器的破桑塔納一陣狂啃，抽上三五個月就魂飛魄散了。

魏昆想起有位名字帶源的前輩的訓斥：電子煙確實不行。

“所以，這就是你踏馬的給我褲衩子都吃沒了的理由？我明天穿你的啊？你還真敢點頭？！”

“我餓……”

聽到它弱弱的聲音，魏昆舉起一半的手停在半空，落不下去了。

不是他心軟。

而是這東西正仰頭齜牙等著呢，嘴角咧到耳朵根，口水流的噠噠噠滴噠噠……

腦海里的信息告訴他，眼前的女鬼確實是走投無路，餓到發昏，迷迷糊糊就被他身上的力量所吸引過來。

魏昆覺醒的力量，很難用定義去解釋，非要找個現實中熟悉的舉例，更像是一種針對“詭異”的再就業中心之力。凡是被他所影響的詭異，能夠根據它們的行為和影響，凝聚出頭頂上的【職業】詞條。

擁有職業的鬼，不必再去太平間和亂墳崗開寶箱。

根據它們的工作成果，就能吸取到叫做“功德”的奇異能量補充自身。當功德大于0時，魏昆擁有對其百分之百的壓制力，使其不會輕易「失控」。

“我懂了，這就是勞動就業中心版本的封神榜唄！”

魏昆恍然大悟，望向女鬼。

【厲鬼（未命名）】

【道行：99年】

【功德：1點】

【職業：垃圾桶（入門）】

入門那倆破字越看越刺眼，魏昆拍了拍腦門，道：“看你一身白，像是熊貓沒睜眼似的，以后就叫你……光吃不拉吧！”

“我叫……拉拉！”

拉拉歪頭，笑容驚悚，露出滿口大尖牙，頗有一種伊藤潤二女模特的美。

看著它像是小學肄業的笑容，魏昆不禁陷入沉思。

“既然職業是根據行為和影響來決定的，那為什么她的職業不是rapper而是垃圾桶捏？”

直到看見了拉拉吸溜吸溜地舔舐嘴角的碎紙屑，魏昆才如夢初醒，頓時慘叫！

“我的畢設論文啊！！！”

魏昆抓狂，拼命翻找，最終癱坐地板，望著像兇案現場一樣的臥室，滿臉絕望。

拉拉不愧是入門級的垃圾桶，無論是他的寶貝電腦，還是各種能在咸魚上掛女生自用的電子產品，包括但不限于衣柜衣物、床單被罩等日用品，舉目四顧，只有她咬碎吃剩下的殘渣。

他在垃圾堆里摸出那塊碎得只剩商標的U盤時，兩只手都在發顫——

寂靜的房間，電話驟然刺耳！

“大王叫我來巡山吶，伊爾喂伊爾伊爾喲……”

魏昆本以為是崔教授的奪命call，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卻是研一的柳師姐，柳橙。

柳橙是個熱心腸的好妹子。

“師弟，干什么呢？”她嘻嘻笑道：“找個信號好點的地方，我告訴你點有意思的事，你那邊雜音太大了……”

“你知道嗎，崔教授在訓那四個做AI的本科生，畢設一個比一個精彩，信息院的陳教授來看熱鬧，看一半就跑了，邊跑邊笑還說什么在知網拉屎屬于違法行為，你沒看見，老崔臉都氣綠了！”

“現在五福星就差你一個了，用不用師姐幫你潤潤？”

魏昆沒好氣道：“女流氓，沒好屁趕緊掛電話！”

柳橙在電話那頭笑得更加放肆了，只聽聲音仿佛都能看見有位運動緊身裝的長腿妹子在那笑得前仰后合。

她揶揄道：“魏師弟，師姐當初勸你別跳AI的坑，讓你選我在做的項目，你非不聽，這下終于后悔了吧？現在求師姐還來得及哦，十張電影票包你保研……”

“不開玩笑了，AI領域例如nlp就不是一般本科生能做好的，急流勇退不丟人，別耽誤畢業，實在不行我幫你找找校領導，不要逞強知道嗎？”

魏昆略帶不快道：“師姐，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覺得我做得真不算差——”

話才說到一半。

他眼睜睜地看到，拉拉吐出舌頭往嘴巴里一卷，連U盤的碎殼子都沒放過，然后嘴巴鼓鼓，一臉無辜地盯著自己……他真差點被胸中一股火氣昏過去，也沒了底氣。

“好說歹說，就是不聽！你知道崔教授為什么這樣急嗎，還不是被信息院的幾個教授架著，下不來臺，多少人等著看他鬧笑話，你你你你你，你也氣死我算了！你是傻逼嗎……嘟！”

魏昆了解柳橙。

這位大長腿妹子是個急性子的好姑娘。

可有哪個青年人愿意在漂亮學姐面前狼狽不堪呢？還不是為了那不值一提的“男人面子”。

魏昆洗了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距離跟崔教授約定好的期限，還剩下一個多小時。他稍稍檢查了拉拉吃剩的垃圾堆，找不到任何具有修復價值的東西。

好在，網盤中還有一份早期半成品論文，修修改改也能用，但是最關鍵的程序代碼全都保存在電腦硬盤和U盤備份里，被女鬼吃掉了。

但這借口鬼才信啊！

“別說柳師姐和崔教授了，誰敢跟我這樣鬼扯，我都能把這小子打到口吐奧利給。”

魏昆認清現實，盯著那幾片勉強搶救回來的紙屑，陷入沉思。

紙屑上沒有代碼，僅能拼湊出一個名為“模仿淘寶客服端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的論文副標題，沒有什么實際價值。吹牛誰都會吹，再牛也吹不過賣薯片的賈會計。

他思索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距離Deadline的“死期”越來越近。

冥冥中，似乎有靈光猛然閃過！

魏昆突然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正開心地啃桌角、腦袋頂上【垃圾桶】字體隱隱發亮的白衣女鬼。

“淘寶客服端……”

“自動回復，24小時全天工作，智能應答，隨便挨罵也不生氣的售后處理……”

他喃喃自語著，嗓音越來越清晰明亮！

“除了代碼程序以外，還有一種東西，它也能做得到！”

“不過……”

“這個‘AI’好像是帶魂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