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丘下面，密密麻麻的尸體堆積得快要與山丘一樣高，尸體腐爛之后的氣味彌漫，宛如亂葬崗一樣。

‘越來越難了。’

方昊望著趴在玩家身上吸血的綠僵，在他的注視下，綠僵的身上開始大面積長出毛絨。

臉上，脖子上，手上，腳上，全是都長出了長而細密的毛絨。

但他知道，自己的綠僵想要晉升到毛僵，還差一截。

‘紫僵吸了十幾個人的血就升級成白僵了，白僵吸收幾十個人的血就升級成綠僵了，而綠僵都吸了三百多個人的血了，距離升級成毛僵還是差了一截……毛僵就這么難，那之后的游僵、伏尸、不化骨和飛天夜叉，豈不是要吸幾萬人、幾十萬人、幾百萬人，甚至是幾千萬人的血？’

自己上哪找這么多人？……啥，就在這？那沒事了。

方昊看著逐漸升起的天色，算了一下時間，決定暫停一下。

一來玩家們要去討伐妖魔了，他想趁機跟在玩家們的后面看看妖魔是什么樣子的。

二來這邊的動靜似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一些‘天淵界’的原住民在這附近游蕩，偷窺他，因而他打算跑路了。

“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方昊看著自己的綠僵吸完最后一個人的血，聲音淡淡的說道。

“徐老，您不需要了嗎？我還可以叫更多的人來喂您的小寶貝……您知道的，現在大環境不景氣，有的是人愿意用自己一死來換取自己家人的平安。”于世蓮惋惜任務就要結束了，順便為自己之所以叫到這么多人找個理由。

有的是人愿意用自己一死來換取自己家人的平安？

是，亂世之中這樣的人的確有。

而且不少。

但你家這種人會有說有笑的送死啊？

甚至有的人連臉都沒換就急急忙忙來被僵尸咬了。

方昊心里吐槽，但他沒有揭穿，畢竟有句話說得好，難得糊涂，難得糊涂。

所以他裝起了糊涂，嘆息一聲，“是啊，現在的世道不好，妖魔亂世，百姓民不聊生，不知道多少父老鄉親沒有慘死于妖魔之口，卻死于饑荒之中。”

于世蓮聞言，馬上出言安慰，“徐老不必過于憂傷，天災人禍，這是避免不了的，相對而言，徐老您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話雖如此，但他臉上沒有半點戚戚之色。

因為對于他來說。

這只是個游戲世界。

所謂妖魔、饑荒，在他眼里只是一串冰冷的數據，根本就激不起半點同理心。

方昊看到這，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因為，他也沒有同理心。

……

半小時后。

城內。

“徐老這個身份以后不能再用了。”

擺脫了追蹤者的方昊換了一張全新面貌、全新身高，然后坐在一處茶攤上喝茶。

茶水入口，唇齒留香。

不得不說，玩家出現之后，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極大的改變。

別的不說，這茶攤以前的茶他也吃過，很苦很澀，如今苦澀之味還有，卻微不可查，反倒是一股茶香，撲鼻而來。

而就在他喝茶的時候，四周的聲音，不斷的傳入他的耳朵里面。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昨天詩仙李杜王又在會春樓作詩了。”

“聽說了，不過李杜王這次作的詩水平下降得厲害啊，他的‘荷花清香滿池塘、綠葉紅蓮隨風蕩，古韻盈懷心自舒、浩蕩牽牛水不忙，曉露初晞花更妍、香飄白露夜空寒，飛揚瓣瓣鴛鴦鳥、曲徑幽深客意悠，此生尋夢誰與同、幾度荷露淚已空，歸來重瞳綠綺寮，夢里湖山快意中’平平無奇。”

“呃，這不是還行嗎？”

“是還行，但之前他做的不是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又或者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為！君看古彝器，巧拙兩無施。漢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為者，豪竹雜哀絲？后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

“你這樣一說，的確差距挺大的，不過我一直好奇，黃河是什么河？巫山是什么山？先秦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

方昊飲著茶，心里琢磨了起來。

荷花清香滿池塘、綠葉紅蓮隨風蕩……似乎古人沒有做過這首詩，莫非是玩家自己做的？

如果是的話，這些玩家也太牛逼了吧。

中華上下五千年，那么多詩詞歌賦，你們短短一個月就全嚯嚯完了？

他飲著茶，優哉游哉的聽人閑聊。

通過這些人的閑聊，他了解了很多事情。

如之前他殺了福威武館那名弟子的事情。

他殺了那個弟子之后福威武館的人很快就發現了。

他們先是自己追查，在找不到線索的情況下，他們選擇報官。

而官府接到報案之后立即出動捕快進行調查，并迅速找到了他的那處宅子，將之查封，但官府的人在發現找到這座小院子之后線索就中斷了，他們在忙碌了幾天之后就撤離了，案子也被暫時封存，無人再在意真相是什么。

不過想想也對。

那人只是福威武館的一個弟子，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勛貴武將，能進行調查就已經是很負責了，想要傾盡全力去調查，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朝廷不會費這么大的精力去做一件對朝廷來說無足輕重的小事。

飲著茶、聽著閑聊，方昊此時，過得有滋有味。

但就在這個時候。

轟隆——

一群鮮衣怒馬的玩家，朝著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