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云霄殿，峰主閣。

迷迷糊糊中，蕭紅衣睜開眼眸。

她腦袋眩暈，視線模糊，就如同睡了萬年，大腦一片空白。

猛然間，她突然清醒，焦急大喊：“江辰！”

話音落下，她視線逐漸清晰、聚焦。

映入她眼簾的，是那熟悉五官，以及那略顯無奈的黑眸。

此時的江辰，仍舊在她的身上，兩人身體緊貼，面容近在咫尺。

“噗通、噗通。”

蕭紅衣臉頰瞬間騰起紅暈，心跳急速加快。

初清醒時。

她的世界仍舊只有江辰是彩色，其余全是黑白，可隨著那劇烈心跳，世界再次恢復如初。

她能清晰感受到江辰的溫度、氣息。

也能感受到，江辰那同樣劇烈的心跳。

兩人就這么癡癡的望著對方，都如同愣住。

突然，蕭紅衣抬起雙手，挽住江辰的脖子，只是稍稍用力，后者的面容便逐漸向她靠近。

‘他……他是我的徒弟。’她心中冒出這個聲音。

然后。

沒有任何猶豫。

她直接將這個念頭在捏碎，如同垃圾般丟朝一旁。

徒弟又如何？

這一世，江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蕭紅衣！同樣如此！

就在蕭紅衣準備閉上美眸，等待什么時。

余光，卻瞄到了三個腦袋。

姜憐月、清檸以及一只蠢頭蠢腦的虎腦。

“滾！”蕭紅衣紅袖輕拂。

兩女一虎瞬間被狂風卷起，懸浮在空，而后又在不斷掙扎中，被狂風從峰主閣窗戶吹出，重重摔落在地。

“修為高了不起嗎？！”

“大師兄，清檸來救你了！”

“這是什么師尊？瘋了不說，竟還饞自己徒弟的身子？這種事，我小白絕不允許！”

外面傳來兩女一虎的咆哮。

聞言，蕭紅衣又是紅袖一拂，那剛墜落在地的兩女一虎，又飛出了許遠。

“這下沒人打擾了。”她繼續看向江辰。

可這一看，卻讓她心中一痛。

江辰移開了視線，且頗為無奈的道了一句：“師尊，你終于醒了。”

“……”

蕭紅衣沉默。

她能感覺到，江辰的拒絕。而正是這種拒絕，讓她心中的自責和愧疚，再次涌現出來。

是啊。

她哪有資格，從江辰那索取什么？

九世輪回，她這個當師尊的，較之其他人而言，對江辰的傷害更深。

她想乞求江辰的原諒，卻不想讓江辰再為前九世而煩擾。

這一世，他的徒弟值得無拘無束的活著，而她這個罪孽深重的師尊，所能做的唯有成全。

‘或許，只有那魔女，才有資格陪江辰到老吧。’蕭紅衣不禁想道。

勉強一笑后，她努力佯裝無恙，道：“你是不是對為師有什么企圖？否則怎會在我身上？”

“這個嘛……”江辰一臉尷尬，連忙回話：“師尊，你聽我解……”

話未說完，他便被蕭紅衣抱住打斷。

“你不用跟任何人解釋。”蕭紅衣輕聲細語道。

“……”

這次，換江辰沉默。

蕭紅衣醒來的那刻，他也曾情難自禁。

可他的理智，不允許自己亂來。

占占便宜還行，可若是更深一步，那就真的是逆徒。

成為沖師逆徒，他不在乎。世俗倫理，在這一世他的眼里，形同狗屁。

可他不能當一個，趁師尊瘋魔就胡來逆徒，最多口嗨一下。

再者。

飛升前，他會將蕭紅衣的瘋魔治好，他可不想自己的師尊，在這最后一世，對自己除了失望外，還有憎恨。

“師尊，你放心。”江辰微笑道：“就算你瘋魔，就算你變得不像你自己，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直至……最后。”

最后？

這兩個字入耳。

江辰九世慘死的情形，在蕭紅衣的腦海里浮現。

她美眸猛睜，眼中凰火與戾氣同時浮現，滔滔滾滾，似要吞噬整個世界！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江辰連忙安撫：“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有我在呢。師尊你記得嗎？我們師徒一心，不離不棄。”

安撫聲很輕，很柔。

說話的同時，江辰同樣將蕭紅衣死死抱住，且不斷輕拍后者的背。

如此言語，如此行為，就如同在哄一個孩童。

可就是這些，讓蕭紅衣眼中凰火、戾氣褪去，只剩濃郁淚光。

下一刻。

蕭紅衣嚎啕大哭。

她將頭埋在江辰肩上，哭的像個孩子，肆無忌憚。

她無法道歉、無法乞求原諒。

因此，她花了許久時間，只得擠出一句話：“江辰，你若死，你知道我會怎么樣嗎？”

“知道，你應該會為我守墓百年。”

“不，你錯了，我會陪你一起死。”

“……”

這一刻，江辰動搖了。

九世輪回，千年誤解，他曾燃起過許多希望，但無一例外全部被澆熄。

久而久之，他早已心灰意冷，且身心疲憊，如今只想離開這個世界。

可哪怕這一世，他仍舊不怕死，卻怕蕭紅衣死……

好在。

好在如今的蕭紅衣是瘋魔狀態，清醒過來后，應該會恢復原樣。

否則，這一世，他還真有些不知該怎么辦了。

他也考慮過，蕭紅衣瘋魔無法痊愈的可能。

若真到那個地步，那他就說出一切真相，求師尊成全！

再者，蕭紅衣說會陪他一起死，但他并非真的死了啊！只不過是通過死的方式飛升其他世界！

他完全可以給蕭紅衣畫個大餅，讓其努力修煉，然后飛升來找自己。

如果飛升后還能重返這個世界，他也能先將林風剁碎了喂狗，然后再想辦法將蕭紅衣帶走。

總歸，方法還是很多的。

“江辰，我們離開九衍宗好嗎？我討厭這個地方，無論去哪，我都陪著你。”蕭紅衣又道。

離開九衍宗？

江辰有些意動。

現在九衍宗全是瘋子，劇情也越崩越離譜。

可他也很無奈啊！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離開！必須死死的盯著林風！否則萬一劇情徹底崩了，影響到大結局，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再者，蕭紅衣的狀態，也必須關注。

誰知道這瘋魔會不會一直持續下去？萬一突然又恢復正常了，他倒是無所謂，卻讓自己的師尊成了叛宗罪人！

江辰的沉默，讓蕭紅衣明白了答案。

她并未強求，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

突然。

有九峰弟子前來通報，說李法度來了。

在聽到李法度名字的那刻，蕭紅衣眼中再次出現戾氣，且浮現出濃重的殺意。

九世輪回，每一次李法度前來，都是尋江辰的麻煩，這一世也不例外。

而她早已決定。

這一世，誰動江辰，誰死！

“師尊，給你講個笑話。”江辰見狀，笑道。

“什么？”蕭紅衣眨眼詢問。

“老祖讓我代掌執法堂，如今的李法度已被廢除執法堂長老職，充其量只能算執法堂的普通的弟子！所以，如今的他不過是我的下屬。”

“啊？”

蕭紅衣一臉問號，難以置信道：“老祖瘋了？”

“誰知道呢？”江辰聳肩，“不過九衍宗的人，確實瘋的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蕭紅衣又是一臉問號。

見江辰看著自己，她又端正神情，嚴肅道：“江辰，我可沒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