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瘋魔”二字，如今九衍宗人都極其敏感。

心中一驚后，眾人都朝牛伍投去查探的視線。

尤其是十二名太上長老，更是神識在牛伍身上不斷查探，非常仔細。

但最終。

“顧長青，你是戴罪之身！豈可胡言亂語？！”蕭霆皺眉呵斥。

“敢問太上大長老?！鳖欓L青嘆息更濃，“至今，我九衍宗共瘋魔幾人？”

“……四人。”蕭霆回道。

“這四人瘋魔前，可有預兆？又有何共同之處？”顧長青又問。

“瘋魔前并無預兆，共同之處在于，都出自九峰？”

“太上大長老，你錯了！”

“……”

蕭霆面色一沉，言語威脅道：“你最好一次性說完，否則后果自負。”

“呃……”顧長青縮了縮脖子，一口氣道：“我九衍宗瘋魔之人，遠遠不止四人！整個九峰同樣瘋魔！除此之外，我以及李法度也是瘋魔漸深，只是不自知而已！”

九峰眾長老、弟子們，同樣前來聽道。

聽到這話，九峰大長老呂陽，頓時就不樂意了！

什么叫整個九峰都瘋魔了？

蕭紅衣等四人確實瘋魔沒錯，可其他人都很正常好吧？

他們不就是為了救九峰，傾巢而出，不惜掀起宗門內斗嗎？

這叫瘋？

不就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將首峰的人敲暈了大部分嗎？

這叫瘋？

呃……

好像確實挺瘋的。

呂陽識相住嘴，九峰其余長老、弟子，也都是紛紛捂臉。

蕭霆也覺得九峰人，確實有些瘋。

可他也查探過呂陽等人，并無任何瘋魔的跡象。

可……

顧長青說自己瘋魔是什么鬼？

重點是，李法度聞言為何不僅不澄清，反而在一直點頭，似頗為贊成？

“若非老祖提醒，我恐永遠不知，整個九衍宗已被魔道種入魔種！”顧長青語出驚人！

“什么？！”李法度首先大驚。

這話他可沒聽過啊！

難怪他覺得，自己心性堅韌，不應該如此容易瘋魔。

沒想到，竟是魔道搞的鬼！

為何九衍老祖沒對他提起此事，他也有所猜測。

據九衍老祖所說，顧長青的瘋魔更重！恐是為了救這個掌門，所以老祖才不得不說出真相！

“難怪，難怪……”李法度喃喃低語，“難怪我宗之人接連瘋魔，且都不自知，原來竟是如此緣由！魔道，簡直可恨！”

其余人同樣震驚。

尤其是十二位太上長老，已是目瞪口呆！

據他們所知，種魔種的確是魔道的慣用手段，而種下魔種直至爆發前，確實也無法查探?？蛇@有個前提，那是修士自身必須已有心魔，否則無用！

再者。

能給整個九衍宗種下魔種，除非所有魔道老祖合力行動，否則絕不可能！

過于駭然下，十二位太上長老們，當即朝九衍老祖投去詢問的視線。

“哎。”

九衍老祖沒有回話，只是嘆息。

可如此舉動，無異于承認！

一時間，場面極其凝重。

對于九衍老祖，眾人自然深信不疑?？纱耸逻^于駭然，且難以置信，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敢問老祖，種魔種的前提，是必須有心魔，那我等心魔是什么？”一名太上長老咬牙詢問。

九衍老祖仍舊不回話，視線看向顧長青。

點點頭后，顧長青長嘆道：“諸位試想一下江辰?！?

江辰？

單是這個名字的出現，就讓眾人眉頭一皺。

“諸位再試想一下，江辰作惡時的情形。”顧長青又道。

聞言。

無論是眾太上長老，還是其余人，都極其配合。

江辰所做的惡行，當即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隨后眾人心中都浮現出難以遏制的憤怒！

“若這些惡行，換做其他人，諸位又會如何？”顧長青問道。

此言落下不久。

如此行動的眾人，當即眼睛猛睜，難以置信！

不對勁！

他們全部不對勁！

同一件事，若是江辰所為，他們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正義”之心！

可若換做旁人，雖仍舊憤怒、厭惡，但絕沒有如此夸張！

“我等心魔，由江辰而生？！”蕭霆的驚出聲來。

聞言，九衍老祖滿意一笑：“霆兒，你悟了。”

他給自己點了個贊。

這老天，讓只要心懷“正義”的人，都會對江辰極其厭惡。

而這點，卻能為他所用！

修士對自身的心境都極其敏感，只要稍加引導，再加上顧長青、李法度的現身說法，以及自己這個老祖的威信。

他，九衍老祖。

能忽悠九衍宗所有人！

單是如此，仍舊不夠。

想要轉移內部矛盾的最好方式，那就是一致對抗外部強敵。

因此，魔道、魔種，則成了九衍宗人發泄的最好目標。

‘完美?！?

九衍老祖撫須，笑容更甚。

既然不能直接帶著宗門逆天，那就退而求其次，先穩住宗門內部。

他活了不知多少年，曾經又是皇朝的人將，論算計，從來不虛任何人。

只是活了一輩子，卻沒想到，最終卻算計到了自己人身上。

但這也是無奈之舉。

若非如此，就算九衍宗人迫于他的威信，不會對江辰進行苛責。但長此以往，絕對會心生怨氣。

到時人心一散，隊伍就不好帶了……

實際利用“反派光環”這點，江辰九世輪回也曾嘗試過。只是誰也不會相信，一個本就邪惡且被厭惡人的話。

“老祖，我等心魔既是由江辰而生，那將他趕出宗門，豈不是能一勞永逸？直接拔除魔種？”恍然大悟后，蕭霆又道。

“呃……”

九衍老祖語塞。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這個問題，他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太上大長老此言差矣！”顧長青搶答，“如此確實是個辦法，但世間惡人不知幾何，沒了江辰，還會其他人！魔道利用我等心中正義，種下魔種，是始作俑者！我等不能舍本逐末！”

“……此言有理。”

沉默了半響，蕭霆以及其他人都點頭贊同。

九衍老祖長舒了一口氣，看向顧長青笑道：“長青，你也悟了！”

“是老祖教的好?！鳖欓L青連忙回話。

言罷，兩人對視一笑。

“那我等，該如何是好？”又有一名太上長老急道。

九衍老祖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本想立即回話，卻又被李法度搶了先！

李法度明明氣息虛弱，但仍舊強忍身體內的痛楚，高聲回道：“感化！感化江辰，拔除魔種！誅滅魔道，以衛正道！”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沉默。

良久，無一人反駁。

“法度，你悟得很透徹！”九衍老祖很欣慰。

“老祖破棺而出，就算耗費壽命，也想拯救我等。九衍宗有老祖，是我等之福！”李法度嚴肅回話。

“好，很好！”九衍老祖更為欣慰，大贊道：“此次講道，李法度大徹大悟！所得、所悟，當為第一人！”

“是老祖教得好?！崩罘ǘ戎t虛行禮。

“孺子可教也?！?

九衍老祖老臉笑開了花。

他認為，這次絕對穩了！

穩得不能再穩！

此次破棺而出，雖耗費了不少壽命，但也從根源上，杜絕了九衍宗人繼續找江辰的麻煩。

他如此幫江辰，甚至不惜忽悠九衍宗所有人。

這樣一來，那冥冥之中的力量，還可能再讓他用命看九世回溯嗎？

答案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再觀察兩天，沒意外的話我就繼續假死，如今我壽命雖只剩一年左右，但若是徹底封閉五感，斷絕生機，說不定還能見到紅衣嫁人?！叛芾献嬖谛闹忻雷套痰挠媱潯?

他并沒忘了九峰還有個第四真傳，沐魁。

但此人特殊，應該問題不大。退一萬步而言，就算沐魁真的陷入九世回溯，那也應該沒他什么事了。

至于林風這個天命之子，就交給蕭紅衣等人了，同樣很穩。

突然，他又有些心酸，仰首望天，心中感慨：

‘不容易啊，終于可以好好“死”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