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辰茫然躺在床榻，一雙黑眸盯著天花板，臉上滿是無奈。

此時此刻，這原本并不寬敞的房內，除了他和蕭紅衣外，還有三個瘋子，以及一只蜷縮著身軀的大白虎。

三瘋一虎都蹲坐在旁邊，直勾勾的看著他。

他將手放在蕭紅衣的身上。

姜憐月見狀，連忙幫他恢復原位，道：“大師兄，師尊不能受打擾。”

他轉頭面向蕭紅衣。

清檸上前，將他的頭又給掰了回去：“大師兄，清檸覺得你這個姿勢太累了。”

“胡說八道！”林慕白怒斥，“你們兩個瘋子，竟敢阻止大師兄？我以二師兄的身份命令你們，立即出去！我陪著大師兄就好！”

話音剛落。

“清檸，我能吃了他嗎？”小白問道。

“他再嚷嚷，你就吃了他。”清檸點頭。

聞言，小白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林慕白。

那雙滿是期待的虎眼，似在說：“你說啊，你怎么不說了？”

“……”

林慕白變成了啞巴。

他還沒有讓江辰原諒自己，還想弄死林風，不能成為妖獸的口糧。

房內再次沉默下來。

“哎。”無奈搖頭后，江辰道：“時隔數百年，今日老祖開壇講道，你們不去聽聽？”

“不去。”清檸搖頭，笑容依舊天真：“聽講道不如在大師兄身邊。”

“清檸，你不能纏著大師兄。”姜憐月端正神情，勸道：“你要學會長大，我跟大師兄有重要事交流，你先離去。”

“哎呀，五師妹，你是不是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清檸小臉上滿是認真：“我可是你三師姐！別以為你是瘋子，就可以目無尊長！”

“瘋子說誰？”姜憐月柳眉一皺。

想坑我？

清檸不屑一笑，“我說你是瘋……”

“瘋子說你。”小白接話。

“……”

清檸無語。

蠢虎就是蠢虎，這么簡單的坑也跳。

果不其然，姜憐月當即冷笑：“原來不止主人瘋，寵物也是瘋的！”

“清檸，她罵我！我能吃了她嗎？”小白怒了。

“吃吧，批準了。”清檸點頭。

眼見小白想要變身，一場惡斗即將展開，林慕白連忙攔在中間，大吼：“你們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二師兄？要是打擾到大師兄，我可不管你們是不是瘋子！照砍不誤！”

“清檸，他也說話了！”小白激動不已。

“那就一起吃了吧。”清檸回道。

“想吃我？”林慕白面色一沉，手中出現兩把砍刀：“看我今日不先剁了你們！”

江辰被吵的腦瓜子疼。

若非姜憐月等人的存在，能轉移下他的注意力，他非全趕出去不可。

“都給我坐下！再胡鬧，全部滾出去！”見這幾個瘋子真要打起來，他壓低聲音呵斥。

此言一出。

三瘋一虎當即正襟危坐，大氣也不敢喘。

江辰發現了。

這幾個瘋子湊在一起，就是大瘋特瘋！以后必須避免！而此時，必須先將姜憐月和清檸趕走，否則吵了師尊不說，他也會極其煩躁。

至于為何要留下林慕白，自然是因為林慕白不會干擾他的行動。

“憐月，你是女帝之姿，老祖講道對你大有裨益。”江辰放緩語氣，一臉“關切”。

“大師兄，你是要趕我走嗎？”姜憐月眼含淚光，楚楚可憐道：“求你了，只要你不趕我走，我怎么樣都行。”

“呃……”江辰語噻。

見狀，姜憐月心中一喜。

賣慘哭，這是她學林慕白的，而楚楚可憐，則是從清檸那學來的。

效果果然不錯！

“清檸……”江辰再次開口。

“大師兄，不要趕清檸走好不好？”清檸大眼汪汪，湊到江辰的身邊道：“只要你不趕我走，清檸也怎么樣都行……”

“……”

江辰無語。

清檸前半截話還算正常，可后半截，不是姜憐月的口頭禪嗎？

瘋子還能互相影響的？

無奈，他只得看向林慕白，

“大師兄，你不用說了，我懂！”林慕白抬手打斷。

“哦？你懂？”江辰詫異。

“沒錯！”林慕白自信一笑，眉頭挑了又挑：“只要大師兄想，我比她們倆都行！”

“……滾！立刻！馬上！”

……

……

九衍宗，二峰。

鐘聲大鳴后，九衍宗人齊聚。

不過一日，這二峰頂峰，便已筑起道壇，壇內香霧氤氳，如夢似幻。

道壇前方，十二位太上長老盤膝懸浮在空，各峰主身形筆直，站于眾多弟子前。

此時九衍老祖還未出現。

上空處，太上大長老蕭霆有些失神，思緒萬千。

他已從九衍老祖口中得知，江辰將雌凰精血給了蕭紅衣使用，雖無法治愈瘋魔，卻能讓蕭紅衣變成真正的凰體，此后不再會受凰血反噬。

雌凰精血有多貴重，蕭霆心知肚明。

他沒想到，封陵江家竟有如此重寶，更沒想到江辰舍得會將其給蕭紅衣使用。

‘此子，還算有些人性。’蕭霆心中低語。

但就算如此，蕭紅衣的瘋魔仍然是個問題。

他想再去一趟鬼嶺魂淵，搶幾個九淵魂胎回來，可無奈現在傷勢未愈，只能暫且等待。

思緒間，九衍老祖飄然而至。

眾人同時站起，躬身行禮，齊聲呼喊：“恭迎老祖！”

禮畢，眾人又有些意外。

因為九衍老祖并非獨自而來，而是帶著李法度以及掌門顧長青！

‘掌門不是被老祖封了修為，關進囚獄了嗎？’眾人都在心中納悶。

九衍老祖沒有解釋的意思，撫須淡笑后，同樣盤膝在空。

霎時間。

他那骨瘦嶙峋的身軀上，燦發耀眼道光。

道光瞬間籠罩整個九衍宗，且繼續向外擴張，同一時間，九衍老祖身后，出現一高達百丈，面容與他別無而至的虛影。

凡被道光籠罩，見到這虛影者，無論是修士亦或者鳥獸，皆有種俯身跪拜的沖動。

九衍老祖雖眼眸微閉，閉口不言，但那古樸、滄桑聲，卻自動浮現在，在場所有人的腦海。

“今日，吾只講一道，乃天道。”

“天道福善禍淫，降災於夏，道幽且遠，鬼神昧然。”

“天生萬物，此為善。”

“生萬物卻定其規則，各有命數，囚于天地，此為惡！”

“命數不可改，規則不可破，改則譴，破則滅，此為不公！”

“天道偽善，天道惡巧，天道不公，天道惡三！”

隨著最后的話語落下。

“轟！”

“轟！”

“……”

晴天霹靂，天降九道紫雷，劈在九衍老祖頭頂。

九衍老祖以身抗雷，壽命再減，表情卻仍舊古井無波，道：

“我已勘破天道善惡，洞悉世間真相，而這真相就是……”

“我九衍宗，已被天道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