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晚二有老師過來講卷子。班主任沒來。

晚二下課后，歐天予偷偷摸摸的，再次來到班主任辦公室的門口。

他探頭張望，瞥見里面人雖不多，鄭佳惠卻赫然在列。

喜出望外！

果然需要三顧茅廬！

“鄭老師！”他小聲招呼。

鄭老師扭頭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歐天予連忙小跑過去，低聲下氣道：“鄭老師，我是歐天予！想跟您打個報告。”

劉備對諸葛亮就是這般恭敬的！

“說吧，什么事兒？”

“是這樣的，鄭老師，我想申請一下，晚三不上了，改做體育鍛煉……”

結合他從兩位體育生口中打聽到的情報，歐天予把自己琢磨出來的托詞，一一道來。

簡單來說，為了報考部分體育相關專業，他必須參加體考，而為了體考合格，他必須進行體鍛，而為了進行體鍛，他必須得有專門的體鍛時間……

最后，歐天予誠心誠意地表示：

“鄭老師，我下定了決心，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學！而體育專業是我的備選之一，多個選擇多條路嘛。希望鄭老師您能理解！”

“昨晚你是不是提前走了？”鄭老師好像記起了什么，開始翻看電腦上的表格。

我去！是那個小個子班長打的小報告嗎？

“昨晚我來找您，結果沒找到，后來跟個體育生一起訓練去了。這點我確實做得不好，請您批評。”歐天予一臉的慚愧，“所以，我想正式申請一下晚間訓練，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是想請這一次假，還是打算以后都這樣？”鄭老師淡然道，不置可否。

“我——”歐天予提了一口氣。

“你這成績不行啊！”鄭老師突然打斷了他，“各科都不怎么樣，還不抓緊時間學習！”

她轉頭盯著歐天予，神情嚴肅，語氣嚴厲。

“……”橫遭當頭一棒，歐天予的氣勢跌至谷底。

然而，百折不撓的他，定了定神，仍然堅持說完了自己的話：

“我打算以后都這樣，晚三改作體鍛。鄭老師，我向您保證，一定遵守紀律，好好學習！”

鄭老師微微搖頭，沉思不語。

印象中，這個學生的確上課認真，遵守紀律，幫助老師干活兒也積極踴躍，但……

歐天予見狀，果斷加碼：“鄭老師，我立個軍令狀，下次考試，保證前進20名！您監督我吧！”

反正我提升空間巨大！

可惜，鄭老師還是拒絕了：“學校有學校的安排。你不上晚三，影響不好。”

歐天予不免沮喪。

據他了解，晚一晚二是學校硬性要求的，但晚三不是呀，至少走讀生不上的。

晚三純粹自習，并不嚴格，偶爾老師都不在，正如前兩天那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倔強地繼續努力：“鄭老師，我體育不錯，而文化課成績差了點兒，正好適合體考這條路！總歸多了些專業選擇不是……”

他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堆。

末了，“明年我不想再復讀了！”他鏗鏘有力地說道，以此結束。

鄭老師早聽得不耐煩了。

不過，當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歐天予，見這貨高高大大、精壯強健的樣子，忍不住尋思，好像這貨真的可以朝體育專業方向試試？

對于她這個復讀班的班主任來說，最關注的永遠只有一個：高考升學率！

“行了行了！”鄭老師沉思片刻，皺眉道，“這樣吧，你明天先遞個申請，就說身體不適，這幾天不上晚三。等周末回家，再寫個申請，說你打算報考體育專業，需要利用晚三的時間額外加練體育。找你父母簽字后，下周帶回來！”

歐天予大喜過望，忙道：“好的！謝鄭老師！”

至于需要父母簽字的申請書，這能算個事兒？我一人全部搞定！何須勞煩老爸老媽的大駕呢。

“另外，下次考試前進20名？”鄭老師又似笑非笑地對他說。

“保證做到！”他毅然決然地表示。

豪情滿懷！

※※※

體鍛、洗漱的流程走完，歐天予美滋滋地躺在床鋪上，翻著破功能機玩。

舍友們陸續回來。

聊天扯淡中，一個腦袋探了進來，看到歐天予，直接走了過來，扒著他的上鋪叫道：“歐天予，是我！人我都聯系好了，明晚大家一起聚。叫幾個小炒，再晚就要等下周了！”

歐天予一看，是老鄉兼老同學樊序，忙道，可以可以，沒問題。

又聊了會兒，樊序說他聯系到了13個人——算上他倆，都是縣城里的，可能還有遺漏，但人家不說話不表態，咱也不能強求不是。

樊序走后，歐天予立馬給秦靜顏發短信：“樊序剛跑過來跟我說，明天晚上咱們老鄉聚餐，你知道這回事兒嗎？”

小秦同學回復：“知道，劉可玟過來跟我講了，明天晚飯AA。”

不錯不錯，今天才和小秦吃了晚飯，明天又可以一起……

歐天予更加美滋滋了！

※※※

周五上午，大課間。

歐天予觍著臉，湊到杜雍海的身旁，跟他一起扒著窗戶往下看。

樓下，男生女生們來來往往，蹦蹦跳跳，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可以說青春綻放，活力四射。然而，除此以外……

“介紹介紹？”歐天予愣是沒瞧出啥別的。

杜胖一臉的不屑，一言不發。

大概還記昨晚的仇呢。

自討沒趣的歐天予正要轉身回班，杜胖卻突然出聲叫住了他：“看！那邊！那邊……”

小激動的樣子。

歐天予難免好奇，于是循著杜胖的目光望去。

只見一行五位女生從教學樓的南側繞了回來，一邊走著一邊歡快地說著話。

居中的那位女生顯然是核心人物，一頭飄逸的長發，修長苗條的身材，腳上穿著一雙紅白相間的運動鞋。

在其他幾位女生的拱衛下，她泰然自若，顧盼神飛，猶如鶴立雞群，光彩奪目。

女生們駐足于一棵枝繁葉茂的橡樹下，歡聲笑語，聊個不停。

“那是……？”歐天予求教。

“中間的。”杜胖提醒。

“中間的是……？”歐天予虛心。

“哼！”杜胖卻又高傲起來，吊他胃口。

歐天予只得自己觀察。

中間的長發女生好似一位大姐頭，左顧右盼。

她身邊的女生們仿佛她的小迷妹，眾星捧月。

感覺像個……

這時，突然跑過來兩個男生，跟長發女生說著些什么。

這倆男生陪著笑臉，點頭哈腰的，唉，簡直丟男生的臉！

而長發女生則微昂著頭，雙手抱胸，隨口幾句就將兩人打發走了。

她意態瀟灑，從容不迫，宛若明星一般。

距離遠了些，歐天予視力再好，也看不清人家的五官。

但確定是美女無疑！

“頭發挺長的，腿也挺長的……”他評價道，“感覺還行吧，比上回那個卡哇伊強。”

“哼哼！”杜胖不屑爭辯，只是哼哼聲有點兒大。

“哎呀，不對！”歐天予意識到了什么，吃驚地說，“這妞兒竟然敢散著頭發，還這么長！學校不是三令五申……”

學校三令五申，女生只能留中短發，或者把頭發扎起來——扎馬尾或者扎辮子均可——其他一概不準！

尤其這種頗顯女人味的披肩長發……風紀老師可不是吃素的！

“人家是藝考生，將來要當明星的。”杜胖沉聲道。

“哦？藝考生可以不扎頭發？”

正說著，樓下一位老師路過，沖著那女生喊了句什么。

卻見那女生隨手從兜里掏出了一個皮筋，熟練地在腦后扎了一個馬尾，還調皮地沖著老師甩了甩腦袋。

歐天予看得津津有味。

隨后，女生們挽著胳膊，高高興興地走了，消失在樓下。

杜胖回過神來，有點兒得意，忍不住道：“瞧見了吧？我們五中的，校花。”

“排第幾？”歐天予不恥下問。

“前兩名吧……”杜胖目光閃爍，語氣深沉，“每個人心中的第一，都是不一樣的！”

“那你心中呢？”歐天予追問。

杜胖不答。

上課鈴響，兩人回到座位。

杜胖終究按捺不住，尋了一個空當，偷偷摸摸地給歐天予這個土鱉普及了一下五中的風云人物。

剛才那位女生名叫蒲妘妘，是影視類藝考生，多才多藝，能歌善舞，相貌出眾，性格活潑。

每次學校的文藝表演，她都是主力之一，實力強人氣旺，故而受到很多男生的歡迎。

至于為什么不是第一？因為還有競爭者呀。

另有一位不但長相甜美，而且學習成績拔尖的女生，同樣人氣極旺，跟蒲妘妘不相上下，兩人龍爭虎斗。

該女生的成績，班級前五，全校前三十，在五中這樣的重點中學，已經很了不得了。

男生們的爭論在于，有人認為蒲妘妘雖然漂亮，但成績太爛（藝考生嘛），能歌善舞又如何？太輕佻，不莊重！

反之，另外那位女生人又漂亮、成績又好，難道當不得第一？

兩撥人爭論不休，難以達成共識。

歐天予聽完，真心表示受教了，論洋氣還得看你們城里學校，俺們小縣中從未有過這種“風起云涌”。

“那在你心里呢？”他不懈追問。

杜胖一臉的糾結，欲言又止。

好吧明白了，這貨是個騎墻派，成年人不做選擇，兩個都想要，不，并列第一。

“對了，另外那個美女學霸叫啥？幾班的？我去見識見識！”歐天予蠢蠢欲動。

杜胖輕蔑一笑：“呵呵，你見不到嘍！人家跟我是一屆的，已經考走了，首都的985！……蒲妘妘低了一屆，剛高三。”

歐天予不明白：“競爭對手都畢業走了，蒲妘妘不就自動成第一了嗎？”

杜胖自有理由：“我不是跟你講過嗎？我新發現16班又出了個美女！感覺也很不錯的，我需要再觀察觀察，考慮考慮。我總覺得，很有可能，又要上演龍爭虎斗了……所以，不能匆忙地下結論哪！武無第二，文無第一嘛……”

你高興就好！

歐天予牙癢癢的，無言以對。

在他心中，咱小秦同學當然排第一！只是……

杜胖興奮不減：“對了，我打聽到了，16班的那個美女同學姓秦，叫——”

歐天予立馬打斷：“等高一新生過來，又會來好多的美女！你再好好觀察觀察！說不定還有更漂亮的呢？”

“嗯嗯嗯！”杜胖連連點頭，一臉的幸福。

歐天予不再理這貨了。

他想把小秦同學偷偷地藏起來，不想讓別人知道！

奈何，天不從人愿。

好比他前桌的大胸妹，美女是免不了被男生們在背后議論的。

這不，連班花誰屬都還沒個定論呢！

不過，就他而言，自然是傾向于“大”嘍。

所以，我的前桌是班花。

唉！他呆呆地盯著班花背后長長的麻花辮，心中不無惡意地想，這還不得被政教處剪去一半？

我看你還能留多久，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