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陛下，您來晚了，太上長老他……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武明月趕到人皇殿的時候，正好是吳道玄坐化之際。

死因是壽終正寢。

并不是什么意外，武明月上一次見吳道玄，對方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

看著眼前眼眶微紅的人皇殿長老，武明月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微微點頭。

示意自己知道了。

最后，在這位老前輩靈位前默默上了三炷香。

到這時，她方才終于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她要再看看，那一面記載了歷代人皇的石刻。

其上方有一道背影，那是顧長生的。

“既然是女帝請求，老朽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位人皇殿的長老也沒有推辭，直接轉過身帶路。

隨即，武明月再次看到了那一面記載了數千年來每代軒轅劍主人生平的石刻。

目光沒有任何停留。

徑直向著最后面掠去……

又是這樣。

武明月緊握著袖口，內心深處涌現出濃濃的無力感，臉色蒼白如紙。

變了。

石刻上的內容同樣發生了變化。

那道背立眾生的身影依然存在，不過其中主角，卻是換成了自己。

“陛下，您來的時間剛好，我們正在制作與您有關的石刻。”

“天下人都會記得你的豐功偉業，自古以來，第一位以女子之身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正統女帝。”

來到石刻前。

這位人皇殿長老先是眉頭微皺，像是有些記不清石刻是什么時候制作？

很快有關的記憶便涌上，這才舒展了面色。

清楚覺察這一細微變化的武明月，曈孔微微收縮。

其他人倒也罷，可連人皇殿的高人竟也逃不過被篡改記憶。

顧長生，你究竟在遭遇什么？

武明月暗暗握拳，尖銳的指甲嵌進掌心，流出鮮血，卻絲毫感受不到痛苦。

“陛下，石刻基本上就算是完工了，還有一些小小的細節需要補充，日后，我們還會將陛下生平的所有功績添上，還請陛下放心。”

“嗯！”

武明月回應了一聲，沒有多余的話語，再次離開了人皇殿。

從人皇殿離開之后，武明月的下一站是南荒。

她要去看看長生廟里那人的泥塑。

途中路過鬧市。

幾頭被圈養在籠中的牲畜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武明月時常想，這些畜生從生下來便一直被關押在籠中，從未見過外面的天地。

它們又可曾知道？自己只不過是被人圈養的口食。

畜生是如此，人呢？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記憶中。

世界的運轉如舊，仿佛根本沒有因為這一個人的消失受到任何影響。

“呵！真是諷刺啊！”

武明月嘴角泛起嘲弄般笑意，看著這一切。

向前邁出的腳步更加堅定。

郊外的長生廟，被挪到了城內人流如潮處。

香火旺盛。

都是來自曾經經歷過那場大旱的災民。

“大娘，你知道為什么這長生廟中的泥塑為何沒有面貌輪廓，也沒有姓名生平嗎？”

武明月駐步在一位剛剛上完香的婦人前詢問。

和人皇殿一樣，長生廟中的排位失了身份。

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專門為某人建立的長生廟，那便應當刻上姓名生辰，然后便是生平。

這才能夠保證香火能夠順利落到廟主人頭上。

然而這新的長生廟，甚至連一個排位也不存在。

有的只有一尊，不存在面部細節的簡陋泥塑。

“哦，你說長生大人啊，他就叫長生，當然廟自然叫長生廟了。”

婦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可知道這位長生大人，官居幾品，家住何處，可有家人兒女在世？全名又叫什么？”

武明月繼續問道。

婦人卻是突然怔住了，對啊，長生大人的名字叫什么，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她卻回答不上來。

一時間，婦人皺緊了眉頭。

她曾記得有過這樣一位無名官員曾為南荒那年的大旱做出巨大貢獻。

可除此之外，她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

再去問身邊的人，依然是同樣的答案。

眾人都記得那件事。

可那件事中的人，卻是都不記得。

“害，或許這就是我們敬畏長生大人的原因吧，明明曾為南荒付出這么多，卻是連一個名字都沒留下。”

“長生大人是真正的高節清風……”

武明月，在眾人的一片贊賞聲中退去了。

雖然依然沒能成功找到顧長生存在過的證據。

此時她卻是嘴角微勾。

因為她看見了破綻，證明那個存在，也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無所不能。

“陛下，大事不好了。”

今日，朝中突然傳來緊急消息。

春夏秋冬四大心腹紛紛回宮，帶回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發生什么事了？”

武明月蹙眉詢問。

如今的大周已經完成一統，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事物能讓現如今的大周動蕩。

“啟稟陛下，是……是陰兵借道。”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最終面色凝重，抬起頭異口同聲認真道。

說有人，自從昨日開始，便看見一只身著大周盔甲，腳不著地的隊伍正在行軍。

地點，在曾經的西北邊陲。

是顧長生曾經的駐地！

武明月頓時間猛然抬起了頭，顧長生便是曾經的西北邊關守將，土木堡一戰，也正是發生在西北。

這支陰兵，難道是顧長生曾經率領的那一只？

“立刻動身，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東西在搗鬼。”

武明月冷冷的下令。

玩弄死者的亡靈，尤其還是曾經為大周立下過赫赫戰功的功臣名將，絕對不可原諒。

就算是仙人出手，也必定要其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是，陛下。”

收到武明月的命令，四人的身形頓時隱遁于暗影之中。

這也是暗影衛的由來，春煙，夏竹，秋風，冬梅，四大暗影位統帥。

都是父王秘密收養，四人皆擁有一種可以融入黑暗中的特殊體質。

在黑暗中，無人能夠發現她們的存在。

正是憑借著這樣特殊的體質，方才成就了如今無孔不入，令各路諸侯頭疼不已的暗影衛組織。

除去龐大無比的信息網以外。

暗影衛每一個人都是精挑細選而出，忠誠度極高。

但凡是武明月一句話，即使是赴湯蹈火，他們也會義無反顧。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忠心，暗影衛成了武明月在整個朝堂的眼睛，以及傳話筒。

必要的時候也能化身死士，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