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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郁壑

老頭哭哭啼啼,嘴卻沒有停過,不斷地哀求柳汜救他,柳汜只能煩躁地割開樹枝,將他放了出來。

“謝謝!謝謝你!你簡直就像神仙一樣,救我于危難啊。你也是要去郁壑嗎,那就順路帶上我吧,到了之后我一定好吃好喝招待你的!”

老頭喋喋不休,想要擦去臉上的淚水,卻又被撲面而來的風雨灌了一大嘴巴子。

他跌跌撞撞地跟上柳汜的腳步,走到小徑中間,沖著諸命藥和白無野點了點頭。

諸命藥疑惑地看著他:“他就是攀人樹吞下的人?”

柳汜點了點頭:“他說他叫成大蘭,是前面那些被蜜蜂蟄死的護衛雇主,在郁壑很有地位。”

成大蘭訕笑:“小有地位,沒這么夸張。”

柳汜故意板起臉:“你剛才讓我救你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一道雷光從天邊閃過。

柳汜瞇著眼睛,看了眼天空上的烏云,問老頭道:“你既然是郁壑人,應該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出林子吧?”

雨聲又變大了些,老頭沒能聽清她說的話,只能張大了嘴,“啊”了一聲。

柳汜嘆了聲氣,比了個手勢:“繼續走吧。”

幸而她和諸命藥白無野三個都可以算是“練家子”,走在泥濘滑溜的道路上,也不至于亂摔滑跤。

只是苦了成大蘭這個老頭,看起來他平日里確實養尊處優,現下也只能拽過一根樹枝充做拐仗,吃力地跟在后邊,也沒有人能夠騰出手來幫他一把。

“你們覺得冷嗎……”

柳汜心不在焉,白無野臭臉可怕,成大蘭只能走向諸命藥,用力喊著問道。

諸命藥點點頭,衣服吸飽了水,讓她步履沉重:“是的。不過附近我看也沒有躲雨的地方,確實應該順著還算完整的路朝前走。”

成大蘭打了個哆嗦,還想再聊會天,提起點精神,卻見走在最前面的柳汜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他問道。

柳汜指了指旁邊的大樹。

仔細看去,能看到大滴雨珠沉重地敲在樹枝綠葉之上,樹葉本身卻好似也在抖動,將雨珠再次向上彈開,濺到了旁邊。

——整棵樹仿佛在來回晃動。

柳汜被雨水弄得眨了眨眼,還未說什么,就覺腳底突然傳來一陣震動,好似地面是張大鼓,被人用力敲擊,天空卻已裂出一道口子,轉瞬便被熾白色閃光給覆蓋!

“轟隆!!”

閃電急速劈下,整座樹林仿佛都跟著顫抖了一下,柳汜四人都跟著摔到了地上,再抬起頭,就見烏云迅速退散,隨著雷電消失,雨竟然也即刻停了下來!

太陽仿佛被忽然釋放了出來,立即向外布下溫暖卻悶熱的光線。

柳汜摸了摸自己破了皮的肘關節,被天氣變化的速度弄得頭暈目眩:“怎么回事,這是正常的雷雨速度嗎?”

諸命藥將成大蘭扶起,抿著嘴:“說不好。其實我看著,覺得有點像是變異了的天雷異象。”

柳汜看了眼白無野,白無野一板一眼地道:“我也不知道。水照影根本就沒打算教我他那堆知識,我也沒打算學,我只能告訴你,看著確實有點像寧川當時瘋狂落下的天雷。莫名其妙來,莫名奇妙走。”

天雷和普通的雷電之間,并不像地火那么好辨認,甚至也沒有特別明確的界限。

只不過天雷來得會特別快,特別密集,并且毫無征兆,一般來說也不會對人造成傷害。多次見過天雷的人,能夠靠著玄妙的感覺,來區分這種異象和普通雷電天氣。

他們四個人都沒有受大傷,擰著衣服上的水,吃了幾口干糧,盡量把遮在頭頂的樹枝劈開,曬著太陽,以防低溫不適。

柳汜很快又聞到了一股焦味。

她向著諸命藥比了個手勢,提著短劍,又竄到了小徑外,樹木更為密集的一塊地方。

這里向上冒著灰煙,地上的草和石頭,也已變成了焦黑色,一棵樹倒在柳汜面前,她小心翼翼繞過,發現一只河馬般大的野獸躺在地上,肚子已被燒黑,嘴里哼哼唧唧,只是垂死掙扎。

“這就是告示里說的野獸?”

這猛獸不僅體型龐大,頭頂還長著一對彎曲牛角,尾巴纖長,牙齒好似鋸齒一樣猙擰,看起來到哪都能當當地一霸。

柳汜走上前,剛想給這猛獸來個最后一下,劍還未舉起,誰知它就頭腦一歪,徹底死了。

“啊?這點經驗也不給我賺嗎。今天怎么這么倒霉啊。”

她哭笑不得,想割下猛獸的角,到時候去郁壑要點酬勞,短劍和匕首卻連半點也切不動,只能灰溜溜地回到隊伍里,加緊腳步,走出了樹林。

出了樹林后不久,他們就在路邊找到了一家客棧,決定進去休整一會,找店家買套干爽衣服換上。

成大蘭確實沒有吹牛,盡管他身形狼狽,但才剛進門,客棧里的小二就認出了他是誰,十分敬業地忍著笑,給柳汜幾人安排了熱水,臨走前甚至還為他們套了一輛舒適的馬車,一路送到郁壑。

和煦的風從前吹來,柳汜撩開車簾向外看去,天空泛藍,已然可以看見郁壑高大的城樓,裝備森嚴的守衛分為兩隊站在旁邊,一身護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我家祖上應該是某位大能,確實有點上古仙人的血脈在身上,所以郁壑的人很尊重我,自小鐘鳴鼎食,你們進城要做什么,跟著我混就是了。”

臨近入城,成大蘭似乎愈發有了底氣,完全沒了之前樹林里那副狼狽的樣子,懶懶地靠在坐墊上,似乎覺得這個姿勢很有氣勢。

“這么厲害的嗎,公子大蘭,是不是要這樣尊稱你啊,我們進城確實是有事,有些問題想找密林宗的人解答一下,你應該隨便就能叫他們的人過來問話吧。”

柳汜樂呵呵地道。

成大蘭臉瞬間變得有點尷尬:“你們想找密林宗的人來問話?呃,現在整個郁壑都歸他們管著,平時里應該挺忙的,不一定能抽出空來吧,我試著幫幫你們吧。”

柳汜了然地笑了笑。

他們很快就到了城門前,成大蘭擠出一個笑臉,和穿著九木戰士差不多盔甲的守衛嘀咕了幾句,馬車很快得到了放行。

諸命藥看起來神色有點緊張,越是靠近郁壑,她似乎越是焦慮,現在更是繃緊著身子,背部筆挺,卻讓人感覺她一刻也坐不下去。

之前在水照影家的時候也是這樣,柳汜想到既然她曾說過她的老家就在附近,就問她要不要順路去逛一圈,她卻直接拒絕,還說現在要緊事還是盡快趕到郁壑,表情看著有點古怪。

柳汜笑了笑,問諸命藥:“阿諸,你是不是暈車,哪里難受?”

諸命藥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勉強:“我沒事,咱們應該是快到目的地了吧。”

成大蘭哈哈笑道:“確實快到了。”

他的府邸果然豪華驕奢,占地寬廣,柳汜幾人受到他的熱情招待,吃了一頓看起來賣相不錯的晚飯,只是味道也就一般,不能算是特別好吃。

飯后,成大蘭神神秘秘說要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密林宗的人叫過來一趟,并且承諾柳汜三人只要在郁壑,這里就可以隨便供他們住宿。

“我看他是叫不來那些密林宗的人了,你得自己想辦法。”

嚴的說話聲冷冰冰地響起,“所以你明天準備怎么行動?”

柳汜打了個哈欠:“還沒想好吧。不過我明天要做的事情好像還挺多的,至少早上得去逛一逛這邊的市集,把身上背著的東西賣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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