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來是你(上)
- 君若蘭質
- 楓莛艾
- 3693字
- 2009-12-02 19:06:15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群鳥的振翅聲在這個漆黑寧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的突兀,四周一片迷宮似的重重森林,斑駁的樹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斜斜地鋪在濕漉的林間小路上,冷風拂過葉子發出沙沙的蕭瑟響聲。
我暗罵了自己一聲,為什么要去湊什么勞什子熱鬧看什么勞什子花魁比賽,差點惹上爛桃花不說,最最糟糕的是還錯過了投棧時間,可憐到只能在這座陰森恐怖的山里度過一夜,其實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
聽著遠處傳來的若有似無的野獸叫聲,我撫了撫豎起來的雞皮疙瘩,尋思著得趕快找個破廟或者山洞休息一夜,再升堆篝火來驅散身上的寒意,也可以防止野獸的靠近。
打定主意,我把拿在手上的包袱又重新背在肩上,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前進。
遠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忙豎起耳朵提高警惕,但還是忍不住一陣戰栗,如果是風還好,就怕是野獸朝這邊走來,那該怎么辦?
我抬頭若有所思地看著旁邊的這顆參天大樹,樹葉茂密,樹枝結實,應該可以支持我的重量,順便適當地掩飾我,實在不行也只能爬樹避難了。
突然幾道黑色身影從天而降,我瞬時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氣。幾個蒙面黑衣人井然有序地落在我面前,刀光一現,一柄閃著冷冽氣息的劍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頓時懵了,這是什么狀況?
我蹙眉打量著眼前這幾個黑衣人,看著架勢也知道他們絕非善類,不是劫匪就是殺手,不過據我多年看小說和電視劇的經驗,通常劫匪劫財劫色但不傷及性命,給了銀兩抓了姑娘就了事,但是從他們充滿殺氣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是殺手的幾率遠遠大于劫匪。
于是我認真地檢討了下自己,覺得最近也沒有惹上什么人,除非……除非他們知道我身上有長生秘笈!!!
我警惕地掃了他們一眼,但很快就掩飾了我的機警。我嘴巴一癟,顫巍巍地往后一退,稍稍遠離了劍鋒,滿臉懼意地指著他們哭道:“你們,你們想干什么?你們,要錢我給你們啊,千萬,千萬不要殺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就這么走了,幾位劫匪大哥……”
沒錯,現在就是要裝弱智的時候了,就算明知道他們是殺手也不要戳破他們的身份,到時候他們驚覺自己身份暴露惱羞成怒之下一刀解決了你,就是有冤都無處訴。而且往往在這種不算笨的殺手面前不能表現得太聰穎,這樣會提高他們的警覺心,現在懦弱的樣子反而會讓他們認為我,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威脅。
我哭得涕淚縱橫亂沒形象:“幾位劫匪,你們就行行好吧,放了我吧,小人,小人把錢全給你們,饒我一命吧……”我泣不成聲,絕望地望著他們。在心里暗自祈求希望他們不知道長生秘笈在我身上,否則就算我如何唱做俱佳也糊弄不過去的。
一旁身形較矮的殺手對著那位把劍架在我脖子上的殺手道:“他不是南宮翎,我們找錯了對象,不要節外生枝,走!!!”話音剛落,幾個殺手正眼也不瞧我一下倏地一飛沖天,遠離了我的視線。
我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抹干了臉上的淚痕,原本窩囊的表情早已被冷靜取代。原來他們要找的對象不是我,是南宮翎,那個號稱天下第一殺手南宮翎!!!
我想起了上次在客棧那兩個江湖中人的對話,看剛才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估計是天機門的殺手,想必他們也聽說了江湖上的謠言,向南宮翎要秘笈去了,如此說來,南宮翎豈不是有危險,縱使他身手再好,但雙拳難敵四手,他肯定會吃虧的。
我憂心忡忡,雖說南宮翎可能也并非善類,但此次他惹禍上身間接原因在于我,所以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有危險而不去搭救,那也不是我君若蘭的性格。看這黑衣人在這里出沒,估計南宮翎應該也在附近,走不遠,先找找看吧。
我在這個迷宮似的森林里走了很久,并在原先走過的地方一一作了記號,防止走冤枉路,再觀察有些濕漉的土地上他們踩過的腳印,終于聽到前方大約一百米處傳來激烈的打斗聲,連忙循聲趕了過去。
看著他們激烈的戰況,深知我現在這樣貿然出去不但幫不了南宮翎,而且還有可能添亂,就蹲在距離他們十米的草叢里,觀察形勢。
看到他們氣息有些不穩,舞劍動作也開始緩慢,知道已經打斗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旁邊已經倒了兩個殺手了,還有四個殺手團團包圍住南宮翎,而南宮翎的黑衣服上已經劃開了好幾道口子,臉上也全是斑斑血跡。
突然,處于南宮翎背后的一個殺手狡黠地伸出利劍直刺南宮翎后背,我的心倏地吊到了嗓子眼,正想開口提醒,只見驀地青光一閃,一柄長劍從南宮翎手中擲出,急飛向后,如風馳電掣般射向那殺手胸前。那殺手陡然驚覺,待要閃避時,長劍已穿心而過,透過了他的身子。那殺手似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翎,龐大身軀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其他三個殺手看著同伴又被解決了一個,面面相覷,突然挺身向前,三劍齊發,劍鋒向南宮翎下盤連點數點,南宮翎一一化解,但我從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中可以看出他堅持不了多久了,估計是失血過多所致,畢竟天機門派出取長生秘笈的殺手武功應該都不差,他能擋這么長時間已經很不容易了。
大概過了一炷香時間,南宮翎又解決了兩個殺手,但是他也體力不支以劍撐地不讓自己倒下,另一位殺手吃力地刺向南宮翎,南宮翎用劍挑走他的長劍,殺手正要撿劍,我見機不可失,疾步沖到他面前,狠狠地給了他一記過肩摔,他被我摔得氣暈八素的,但還不死心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我拿起旁邊的一把劍,用劍柄直接把他敲暈了。本來想殺他的,但是再怎么說我也是出生在21世紀,受到高等教育的良好公民,所以一個不忍心就沒敢下手。
我轉身朝南宮翎露出友好笑靨,卻發現他早已昏厥在地,原本束起來的頭發已經凌亂的散開在地,臉上全是血污。
我蹲下身子掏出手絹輕輕擦拭著他的臉,慢慢露出一張讓人驚艷的臉龐。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卻無損他的俊逸,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緊閉著的雙眸,緊抿的絕美嘴唇,無一不在張揚著冷漠和疏離。
我收回自己肆無忌憚的打量,暗嘆了口氣,我該怎么把這具一米八的身軀搬下山去?這才是關鍵。而且此地不宜久留,就怕等下天機門的其他殺手察覺到風吹草動跑到這座山上來,那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剛要攙起他的身子,突然發現他緊緊握著一柄紫金長劍,剛剛打斗時沒仔細注意,但是現在細細看來覺得有幾分眼熟,我絞盡腦汁的想了想,但是想不起來。
不經意瞥到了他掉落在旁的黑色斗笠,腦子被一道閃電擊中,恍然大悟,原來是他!那個斗笠男子!那個幫我抓過小偷的斗笠男子!!!
我驚喜地看著昏迷的他,這個世界如此之大,而我卻在短短幾天內遇見了他兩次,這算不算緣分?
我攙扶起他,讓他把手搭在我肩上,而我則環住他的腰,那么艱難地,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動。這次救了他,就當是報答他抓賊之恩吧。
禍不單行,這句話還真的一點也沒說錯。
我和他大概走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突然啪的一聲,我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狀況,就和他齊齊掉進了一個陷阱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最最糟糕的是,我壓在了他身上,他原本已經非常嚴重的傷勢估計被我這么一壓又加重了幾分。
我也顧不得疼痛的胸口,起身借著微弱的月光查探他的傷口。扒開他的沾血的黑衣,生生倒吸了一口氣,看著南宮翎身體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不下百道,有以前的,有現在的,忍不住一陣心疼,他到底過著什么非人的生活啊?
我忙從包袱里拿出止血散和金創藥,幸好在豐都的時候準備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將藥粉輕輕地灑在傷口上,再撕下我的錦袍下擺,將他包扎好,再將衣服穿好。
看著他毫無生氣的臉龐,同情心泛濫成河。從他幫我抓賊的行為中可以看出,他絕非大奸大惡之徒,甚至還頗有正義心,只是他入百樂門可能和來梅閣的芳芳姑娘一樣,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起身觀察這個不算深的陷阱,看樣子應該是為捕獸準備的,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爬上去可能還不是問題,但是加上他,我看了一眼南宮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暫時在這個洞口歇一夜了,明天估計會有獵人來這個洞口查看狀況的,那時候就可以出去了。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累死我了,趕了一天是路,還扛著南宮翎走了一個小時,骨頭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我雙手環胸閉上眼靠在墻壁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半夜里,我被一陣呻吟聲吵醒,睜著朦朧的睡眼,起身照看南宮翎,看他雙眉緊鎖,臉上泛起異樣潮紅,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難道發燒了?我一驚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燙得驚人,我一時之間有些無措,雖然我懂些醫理,那也是需要在藥物的幫助下才可以派得上用場,如今他不是時候的發起高燒,也只能挺過去了。
“水……”他沙啞虛弱地開口。我忙從包袱里拿出牛皮水壺,緩緩地喂他,再弄了點水沾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剛想把水壺放回包袱里,他又發出一聲呻吟:“冷,好冷……”臉色更加慘白了。
糟了,渴了還有水,冷了可怎么辦呢?突然我想起包袱里還有幾件衣物,就從包袱里拿出一件海青,一件錦袍蓋在他身上,哪知他還不滿足,又斷斷續續地低吟:“冷……冷……”我看了看自己,扭捏的想,難道真的要用這個辦法嗎?可不可以不要啊?以前和俊楓都沒這么親密過,難道真的要把第一次獻給他?
但是我一回頭看到可憐兮兮躺在冰冷地上的他,只能埋怨自己多管閑事了。
我輕輕側躺到他身邊,伸出手從背后輕輕抱住他,雙腳纏上他的雙腳,將我的體熱傳給他,希望借助發汗退熱法讓他退燒。
他乖乖地安靜地躺著,不再提什么要求了。
我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炙熱體溫,聞著他身上男人味和血腥味混合的復雜味道,透過洞口無語地仰頭望著懸掛在半空的皎潔滿月,以及四周稀稀疏疏的幾顆星子。
這去鳳陵城的路,還有多久才能走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