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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時的腥風血雨

  • 宮華絕代
  • 蕊沫
  • 9099字
  • 2011-02-17 15:09:55

偌大的寢殿讓柳伊和西門楹激動不已。柳伊激動的是自己終于離權勢更近了一步,離報仇更近了,而西門楹激動的是自己終于可以開始拿上俸祿給爹娘養家了。星月奴畢竟伺候過柳伊和西門楹一陣子,地位比原先就在殿中打掃的宮女略高一些,做了個小小的宮女長。相較柳伊和西門楹,星月奴更是歡喜。但別人也只當她是因為升為了宮女長而歡喜,并沒有多想什么。

柳伊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里若干滋味。她并不甘于做一個小小的良人,接下來,她要做的更多。現在宮里面,她所知道的女人只有同她一起進宮的那幾個,而原先就深得皇上寵愛的女人,除了皇后長孫鳳露其余的人她一概不知。而柳伊現在要做的,便是打聽清楚,這宮中究竟還有誰。

這日柳伊正暗自發呆。最是無情帝王家,柳伊此刻正深深思慮著這句話。柳伊搬進徳若殿也有些時候了,但是皇上一次也沒召幸她,反倒是一起晉封的幾位小主包括西門楹都被召去見過了。真是令人頭疼,若是不能接近皇上,又談何權勢。

“姐姐?你一個人想什么呢?”西門楹倒是一直歡歡喜喜的模樣,自從進了這徳若殿,自從被皇上召幸,沒有一天她是不歡喜的。

“沒什么呢,只是覺得近日無聊。”柳伊搖搖頭,自己的想法又怎么能讓別人知道呢。

“姐姐,乞巧節就要到了,不如我們到時候去放花燈吧。”西門楹笑得如同個孩子一樣,燦爛而又童真。

“花燈?”柳伊皺眉,進宮那么久了,這丫頭還沒懂規矩?“宮中明令禁止不許放花燈的,要是被抓到就不好了。”

“姐姐放心吧,乞巧節怎么說也是個熱鬧的節日。到時候夜深人靜的,大家都在太后|宮里看煙花呢,哪里會想到我們?”西門楹吐吐舌頭,“況且我燈都做好了,不放不就是可惜了?”

柳伊想了一會兒,現在這般不受寵還不如去放個花燈搏一下。到時候被抓到,也一定會引起皇上的注意,或許有還有機會離皇上更近一些。

“好,既然妹妹愿意,姐姐當然會陪你去。”柳伊笑笑,其實心里還是有些虛,畢竟是一步險棋,“對了,星月奴去哪了?”柳伊驀然想起自搬進了徳若殿之后似乎就很少看見星月奴了,真是個怪奴婢。

“星月奴不是一直伺候著姐姐么?”西門楹眨眨眼睛,“不過我也蠻久沒見到她了。”西門楹說到這也奇怪起來。

“罷了,她現在是宮女長事情自然多了不少。”柳伊收回思緒,“妹妹把自己做的花燈拿出來瞧瞧吧。”

“噓,姐姐跟我來哦!”西門楹伸手示意柳伊悄悄跟她來。

柳伊跟著西門楹兜兜轉轉,終于到了殿里一處很偏的地方。西門楹在一堆荒草中扒弄了好久,終于從亂草中拿出了兩盞花燈。

“瞧,如何?”西門楹將花燈舉到柳伊的面前擺弄著,“是否入得了姐姐的法眼?”

柳伊嗤笑一聲,拿過一個花燈仔細看著。這花燈其實也說不上做工精湛,樣式也只是普通的蓮花模樣,并無奇特之處。

“這花燈看似很一般啊——”柳伊故意拉長了聲音,只看見西門楹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

“姐姐!”最終西門楹忍不住嗔怒道。

“好啦,我的好妹妹。”柳伊將手中的花燈放下,“你親手做的,我怎么會嫌棄呢?”

西門楹這才露出了笑臉,“就知道姐姐愛愚弄我!”

“對了,你想好要寫什么愿望了么?”柳伊笑笑,意有所指。這宮里的女人無一不盼著夜夜獲得隆寵,想必西門楹的愿望不過是這些。

“姐姐又有什么愿望?”西門楹不著顏色地將話題轉到了柳伊身上。

柳伊笑笑,“這愿望,說出來可就不靈驗了。”

西門楹也知道柳伊不愿說,就拿起花燈復又轉身扒弄著荒草堆,一會兒花燈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姐姐可要準備好了,到時候一起去錦繡河放燈哦。”西門楹說到這里更是歡樂。

也是,這宮里的日子越發無趣了。除了偶爾這些節日可以打發打發時間,其他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消磨。

“好。”柳伊淡淡地答應了。

錦繡河,是宮里唯一的外河。因為宮中女子只能依賴此河水來梳洗漿洗,所以這條河也總是有股子脂粉氣味,也因此得名錦繡。柳伊很少出徳若殿閑逛,眼見有那么個機會既可以消遣時間又有可能接近皇上,她自然不會放過。

柳伊進宮以來一直謹言慎行,雖然她很想出去和后|宮之人多打些交道,卻也深知將自己還無任何反擊之力之時暴露在后|宮眾人眼下的危險,故而一直待在徳若殿等待好機會。

乞巧節如期而至,柳伊和西門楹的約定也到了履行的時候。

那晚宮中煙花綻放,大家都擠去太后的棲鳳宮湊熱鬧。但畢竟乞巧宴是后|宮中人皇親國戚的宴會,那些身份低下的到底進不去,只能在棲鳳宮外巴望著。

待到夜深,柳伊和西門楹才悄悄溜出徳若殿朝錦繡河走去。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們都卸去了身上的金銀首飾,一路過去也只提了盞小燈籠。

“哎呀!”西門楹突然大叫一聲。

柳伊忙捂住西門楹的嘴,“做什么呢,叫那么大聲。引來人可就不好了。”

“姐姐,我忘記帶我的祈愿文了。”西門楹放低了聲音,在柳伊的耳畔說道。

“怎么這么大意啊!”柳伊聽了不禁懊惱,早知道出來前就提醒她一聲了,“現在怎么辦?”

“姐姐你先去吧。我回去拿了祈愿文就來。”西門楹的聲音略顯著急,“姐姐千萬要在河邊等我啊!”說著便轉身匆匆地跑了。

柳伊剛想陪她一起回去,畢竟燈只有一盞。可西門楹一路小跑很快就沒入了黑暗中,哪還有影啊。柳伊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只能在河邊等她了。

柳伊默默走著,到了錦繡河邊靜靜等著西門楹。左看看,右看看,大晚上的這河邊還真有點嚇人。柳伊手中緊緊端著兩只花燈,寒風吹來,不禁跺了跺腳。心里也不忘埋怨下那丫頭,怎么這么久了還不來。

突然周圍紅光亮起,一群侍衛和太監將柳伊包圍在中間。

柳伊大驚,看來太后和皇后早知道今天會有人來錦繡河邊放花燈,所以派了人守在河邊嚴加看守。

“來人,把她拿下!”柳伊借著燈光漸漸看清了身前之人的容貌,是小時候見過的那位總管!

段景宏見柳伊一直盯著自己,心里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但當場人贓并獲他現在急著帶這名不怕死的宮人去見太后,也無心計較她為何盯著自己看了。

柳伊任憑侍衛駕著她朝太后的棲鳳宮走去,心里卻只死死地想著見到了太后又該怎么說?看來自己是見不到皇上了,也怪自己大意,這后|宮的事情一向由太后和皇后做主,宮人犯錯都由太后定奪,皇上政事都忙不過來又怎么會來管這些后|宮的小是非呢。

“奴才參見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侯爺,侯夫人。”段景宏直直地命人駕著柳伊走入了棲鳳宮的正殿。

柳伊見到眼前的人真是有種想要昏過去的沖動。原以為只是太后來處置自己,沒想到竟然連侯爺侯夫人都在。

“段總管,何事勞您親力親為啊?”太后的聲音頗為溫和,聽著倒像是一名安詳天年的老婦人,心腸應該也算善良。

“奴婢知錯了。”柳伊不等段景宏開口便兀自跪下,以頭碰地請求太后的饒恕。

在場的人都略顯吃驚,宇文軒見了皺起眉頭,這不是柳伊么?

宇文瑞和鐘離妙菡看見柳伊這樣也是各有各的心事。

“殿下何人?”太后見柳伊穿著并非宮女裝束,可又打扮的極為樸素無任何金銀點綴,不免覺得奇怪。后|宮女子都披金戴銀的打扮自己,想著法兒的吸引皇上,如今這女子倒也奇怪。

“回稟太后,奴才在錦繡河邊抓著她企圖放花燈。”段景宏不緊不慢地回稟著,看了眼在地上的柳伊,“奴才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

“哦?”太后聽了微瞇起一雙懾人的鳳眸,想要仔細看清楚殿下之人的容貌,“你,抬起頭來。”

柳伊聽聞只得緩緩將頭抬起,看著鳳座上的太后,心里莫名的恐懼。太后最恨后|宮女子不守規矩、私下做事,如今被抓到也不知會怎么處置自己。

“看這模樣還算清秀。”太后略挺了挺身子,“私放花燈可是重罪,拉出去。杖斃。”

這話說得倒是輕松,太后似乎根本就沒把眼前的人命放在眼里,甚至都沒有細問就下令杖斃。

杖——斃——

柳伊聽到這兩個字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可是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三三兩兩的太監上來又架起柳伊,準備拉出去行刑。

“母后,今夜難得合家團聚,不如放了她吧。”宇文軒開口向太后請求道。

宇文瑞見此便也跪下,雙手作揖,“母后,此女剛入宮不久,宮中規矩不熟悉也在所難免。正所謂不知者不罪,還望母后手下留情。”

鐘離妙菡卻是一臉的蔑視,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太后思忖了一下,隨即揮手示意太監們下去,“算了,放開她。”

“這個女子似乎和哀家的兩個兒子交情非淺,哀家倒是要好好認識認識了。”太后一雙鳳眸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柳伊,但除了樸素和她心底的恐懼,太后什么都沒看出來。一個剛入宮的女子又怎么會同皇上和侯爺都認識呢?豈不蹊蹺?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太后看著殿下的柳伊,緩緩開口詢問,語氣確是不容置疑的霸氣。

“回太后,奴婢柳伊,是新進宮的良人。”柳伊跪在地上一字一字地緩緩吐出。剛才真是好險,若不是皇上和侯爺開口相救,只怕自己的小命難保。

“原來是皇上的人。”太后聽了語氣稍緩,既然是后|宮中的女人,那也不宜處罰地太狠了,“今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錯了。念在皇上和侯爺為你求情的份上就饒你一命,只不過這錯已經犯了,就必須受罰。”

“奴婢領罰,請太后吩咐。”柳伊也知道自己能保命就已經不錯了,倒也是大大方方的領罰。但在心里還是希望這罰能略輕些,若是拖出去打個幾十大板和要了自己的命也差不多了。

“那就暫且調你就去尚寢局司設司下做一個灑掃的宮婢罷,三個月后看表現再酌情安排,如何?”太后想著這罰不重,也算是顧全了兩個兒子的面子了。

“謝太后恩典。”柳伊高聲喊著,向太后重重磕了個頭便躬身退出了正殿。

待柳伊走后,太后扶額嘆道,“今日時候也不早了,皇兒們都各自回去歇息。哀家也該要休息了。”

“皇兒告退。”三人分別向太后行禮后離開了。

“小段子,你過來。”太后莊嚴的聲音讓段景宏全身一顫。

“太后有何吩咐?”段景宏悻悻地來到太后跟前,低著頭不敢多做任何一個動作,就連呼吸都放輕了。

“早先聽聞皇上在侯府豢養了一名女子,依你看,可是今日那位?”太后斜睨著段景宏。當年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卻又不是十分清楚。但至于那女子是怎么活下來的,或者說怎么去侯府的,她還是清楚的。

段景宏聽了這聲音,略抬頭看見太后凌厲的眼神不禁冷汗漣漣。莫非剛才那女子就是當年的小章婉?可是不是叫柳伊么?

“回太后,奴才聽聞侯府的女子并不叫這個名兒,許是弄錯了吧。”段景宏心里也不是很肯定,看皇上和侯爺的樣子應該就是那名女子無疑,可是名字卻不對。有誰會愿意舍棄自家老祖宗的姓呢,這不是大逆不道么?!

太后聽了并沒有表示自己的看法,只是用手撐著頭,斜靠在椅塌的小茶幾上,眼睛微瞇,似乎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你下去幫哀家查清楚,那女子是誰。”正當段景宏心驚膽顫惴惴不安時,太后又開口了。

“是,奴才這就去辦。”段景宏立刻跪地領命。

“盡快辦妥,下去吧。”太后手一揮,段景宏如獲大赦般趕忙躬身從棲鳳宮離開了。

真是諷刺,被罰了卻還要高聲道謝,柳伊心里只覺得心酸無比。緩緩走出棲鳳宮,看來今夜是自己最后一次住在徳若殿了,明天便要去尚寢局領罰,也不知那里的宮娥好不好。想著想著,就這樣一路步回了徳若殿。

徳若殿里早就亂成一團了,柳伊遠遠地便看見徳若殿燈火通天。

“真是的,被人知道又要受罰了。”柳伊看到那些燈火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宮中明令禁止妃嬪等寢殿在子時之后掌大燈,也不知道星月奴怎么搞的,竟讓徳若殿燈火通明。思及此,柳伊加快了腳步,匆匆走進徳若殿。

“姐姐!”西門楹看見柳伊安然無恙地回來立馬飛撲上去緊緊抱住,一邊涕泗橫流道,“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柳伊伸手拍拍西門楹的背,“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么。”隨后又看向站在一邊的星月奴,“怎么搞的也不看看時辰,徳若殿竟還燈火通明的,被人發現了又要受罰了。還不快些去吹滅了!”

星月奴沒想到柳伊回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但又不能違背主子的意思只好命宮人快些去把那些大燈吹滅了,只留下幾盞小燈幽幽地照著。

“柳良人,天色已經晚了,不如奴婢伺候您歇息吧。”星月奴熄完燈后又來到柳伊面前。

“也好,今日好好睡一會兒。”柳伊略推開西門楹,“你也好好去歇息吧,待天亮了我就要收拾收拾搬離徳若殿。”

“姐姐何故要搬走?”西門楹一臉吃驚,自己方才看見柳伊回來太激動都忘記問事情究竟如何了,“難道……”略帶疑問的聲音卻也透露出了西門楹的坎坷不安。

“犯錯自然要受罰,你也不必自責了。”柳伊伸手摸了摸西門楹的頭,“你沒事就好。太后讓我去尚寢局做事,反正我也只是去三個月而已,很快就回來的。”說完溫柔地一笑。

西門楹的淚水更是不停地往下掉,卻又隱忍著似乎不愿意被柳伊看到。

“那姐姐好好休息,三個月以后記得要回來。”西門楹哽咽地說道。

“會的。”柳伊淡然了,榮華富貴就是那么不真實,上一刻還在你的手中,下一刻卻煙消云散了。不過遲早有一日會加倍的拿回來,拿回原本就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當陽光再次照射到柳伊的臉上時,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柳伊簡單收拾了一點衣服,又帶了些略值錢的首飾便去尚寢局報到了。那些名貴的衣物和妝奩也暫時放在徳若殿中,由星月奴看管柳伊很是放心。

到了尚寢局,柳伊向門口的一位太監稟明來意。太監倒也好心,親自領著柳伊進了司設司的大門。望著頭頂明晃晃的“司設司”三個大字,柳伊心里一陣唏噓。一個下設司的匾額都如此奢華,看來皇宮果然還有許多她所不了解的。

“這位姐姐,奴才就送到這了,您走好。”太監似乎也有規定自己的活動范圍,到了司設司大門,太監便不肯再相送了。柳伊也不勉強人家,畢竟已經幫了自己很大的忙了,便道謝之后送走了他。

“這位姐姐,我是新調來的宮女,請問是在哪里報到?”柳伊慢慢踱進了司設司,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領罰,隨便找了個在掃地的宮女問道。

“是柳良人么?”那名宮女似乎早就已經被人打點好了,一眼便認出了柳伊的身份。

“正是。”柳伊雖有點吃驚,卻還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隨我來吧。”那名宮女說著就獨自往前走去,柳伊見狀也馬上跟了上去。

繞過正殿到了一旁的偏殿,宮女終于停下并吩咐柳伊,“柳良人進去便是,司徒司設已經在里面久等了。”

柳伊謝過宮女后自己推門進了偏殿。里面香煙飄渺,讓人感覺置身仙境一般。

“有人么?”柳伊開口試探著。

“柳良人可讓奴婢好等。”突然開口的聲音嚇得柳伊不輕。

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撥開煙霧,只見一名身著華麗的女子坐在正位上。眉眼之間,柳伊竟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一綹靚麗的黑發挽成云髻,遠山般的柳眉,一雙麗目流盼嫵媚,挺秀的瑤鼻,粉腮嫣紅,小巧的櫻唇,如花般的臉頰嬌羞含情,嬌嫩的雪肌如冰似雪,身形曼妙纖細,容華若仙。而發髻上更是插滿了各式的簪子,身上也是披金戴銀的,卻也不顯得突兀,只讓人覺得眼前的女子頗顯富貴。

柳伊不知面前是何人,但憑感覺應該是有些地位的。方才那宮女說在這里等自己的是司徒司設,莫非就是眼前這名年紀不過二十的女子?柳伊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一般在宮中混到這般地位的怎么說也如同李尚儀,賁尚儀一般三十左右,而這名看上去二十都不到女子難道就是司徒司設?

“司徒司設?”柳伊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聲問道。

“正是奴婢。”司徒蕓香突然起身,“奴婢在這兒等柳良人很久了。”

柳伊也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人冷汗津津,“不知司設找我有什么事?”

“柳良人不是應該昨夜就來的么。太后的命令昨夜就送到奴婢這兒了,柳良人真是姍姍來遲。”說到這,司徒蕓香淡漠的臉更讓人覺得冷森森的。

“太后命我今日調來此處,所以……”隨著眼前的人眼鋒一轉,柳伊便住了嘴,不敢往下說下去。

“主子要奴婢等一夜,那么奴婢就等一夜,自然不敢有任何怨言。”司徒蕓香漸漸靠近柳伊,“難道你就不想翻身么?和皇上并肩在一起,掌握權勢,你不想么?”

柳伊頓時呆住,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知道自己為何進宮?

“你現在自然不用回答,我有三個月的時間等你的答案。”司徒蕓香突然溫和地笑了笑,“若你想飛上枝頭,那么就與我聯手。”說完也不管柳伊是和反應便徑自走向了殿外。

柳伊很想明白司徒蕓香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宮中有權有勢的女人太多了,她又何必要與自己聯手。她只是一個新進宮的良人,若是不得寵不是一切都白費了。

“對了,從今日起你就在司設司打掃。”司徒蕓香突然回轉來講的一句話嚇得柳伊臉色煞白。

“是,司徒司設。”柳伊略欠一身。

也不管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柳伊放下包袱拿起擺在一邊的大笤帚到殿外的院落開始掃起來。

雖然并不是什么很高貴的出生,但柳伊自小就沒有多做過什么粗活臟活。如今拿著笤帚打掃庭院許是她生平頭一遭干這種活兒,可惜有太后的命令頂著,柳伊也只能照做了。

當夜,就傳來西門楹受寵晉封的消息,西門楹榮獲圣寵,封為列榮,賞金百兩并移居眙綠殿。柳伊笑笑,那個沒有心眼兒的丫頭還真的得到了上天的恩寵,竟然一路那么順利地到了列榮的位置。現在,當初那個王妍冉和她一樣的地位,想必也是不能再那么明目張膽地欺負她了吧。

疲憊的一夜過去,又迎來新的一天。日子一天天過去,柳伊每日就是在吃,掃地和睡之間度過,司徒司設倒也沒有再來找她說那些奇怪的話,這也讓柳伊安心不少。

一日,司徒司設召了柳伊過去,吩咐她去碩寶殿的院落打掃。柳伊領命也不曾多想,就直接去了。半路上方才想起來這碩寶殿是誰的寢殿,不禁苦笑。王妍冉,看來還是要去讓你羞辱一番的。

走著走著,來到碩寶殿的門口,奇怪的是院子里居然沒有一個伺候的宮女,看樣子是全被打發走了。往里面走了幾步,依稀聽見有人談話,聲音還很熟悉。柳伊放輕了腳步輕輕靠近窗口,卻聽到了西門楹的聲音。

“多虧姐姐的方法,妹妹才有今日。”西門楹的聲音充滿了歡喜和感激。

“也是妹妹識時務不是么?”王妍冉的聲音也慢悠悠地響了起來。

“姐姐如此聰慧,將來必能獲得圣寵長久不衰。”西門楹此刻的笑卻不如來時那般純凈了,充滿了諂媚的味道。

“不過你也很聰明,至少懂得如何明哲保身,如何陷害別人來抬高自己。”王妍冉笑笑,心里的如意算盤打得“錚錚”響。她早已聽聞皇上在侯府養了一名女子,并且這次接到宮里來了。原先對這等傳言也只是一笑了之,哪知派人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竟是那個叫柳伊的女子。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西門楹聽到這話頓了一下,“其實我心里還是覺得很對不起柳伊,畢竟她待我也是很好的。”

“待你好?”王妍冉笑得花枝亂顫,“這宮里又有誰會真的對誰好?你覺得柳伊對你好,那是因為你還沒發現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而在她實現那個目的之前你又按照我的計謀讓她去了司設司掃地。如果她現在不在司設司,那么你現在會有什么下場誰又說得準呢?”

“姐姐……”西門楹聽了王妍冉的話越發悲痛起來,這一聲“姐姐”也不知道是在叫柳伊,還是叫王妍冉。

柳伊在窗外止不住地掉淚,自己一直想善待的妹妹,竟是如此回報自己的。沒錯,她或許是有私心,但她只是想同西門楹結成姐妹共同對付宮中的敵人,幫助自己活得權勢。沒想到,西門楹竟先轉投了她人的勢力,害得自己如此下場。

柳伊不敢再聽下去了,悄悄地離開了碩寶殿,連地也不高興掃了。一路上揮淚奔至司設司,找了個沒有人的僻靜角落蹲下來一陣大哭。

為什么?

為什么她信任的人都要背叛她?

“奴婢一直再等柳良人的答案,不知柳良人現在是否有答案了?”正當柳伊哭啼的時候,司徒蕓香也不知道是從哪里過來的,突然出現在了柳伊的身后。

柳伊擦擦眼淚,“想要我和你聯手做什么?”

“不做什么。奴婢求富貴,求有人可以保護奴婢。”司徒蕓香淡淡地看著蹲在地上的柳伊,“而且奴婢覺得柳良人不同于常人,值得奴婢幫助。”

“為什么?”此刻的柳伊已經鎮定了下來,既然身邊的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那么不如用利益的誘惑將她們留在身邊幫助自己。為了共同的利益而結盟聯手比單純的姐妹之情更牢靠不是么?

“就憑柳良人在太后下令后并沒有哭哭啼啼地請求饒恕。”司徒蕓香看著柳伊,臉上閃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你獲得圣寵,甚至是皇后的寶座。”

柳伊站起身,看著司徒蕓香,“司徒司設如此為我,想必是有別的要求的吧?”

“柳良人是聰明人,奴婢自然是有要求的。”司徒蕓香對眼前柳伊的反應頗為滿意,“第一,保奴婢一輩子吃穿不愁,富貴一生。第二嘛……”司徒蕓香話鋒一轉,“暫時還不能告訴柳良人,但倘若事成,請一定辦到。”

柳伊很困惑,究竟是什么條件?如此吞吞吐吐的,怕也是她的弱點。“我答應司設。”

“好,柳良人,從今日起你就不需要掃地了。跟隨奴婢學習一些和皇上有關的事物或許對你更有用處。”司徒蕓香說著就一個人往偏殿走去,柳伊也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這個司徒蕓香,究竟賣什么關子?

這一個月來讓柳伊了解了很多關系司設司的事情,比如這個偏殿,就是司徒蕓香的寢殿。在后|宮當差的女人總是有特殊的身份,既是臣子卻又是皇上的女人,而且身份比那些沒有官階的更高貴一些。而這偏殿就是司徒蕓香獨用的寢殿,雖說是偏殿卻也比柳伊所住的徳若殿還要大上一倍。

司徒蕓香在偏殿的一個書架上拿下幾本冊子遞給柳伊,“這里記載著皇上的喜好,日常生活習慣等,切記要背熟了。”

柳伊結果那幾本冊子,心里又驚又喜,竟連不是司設司負責記錄的彤史都有。司設司果然是尚寢局下最有用的一個司,想必許多娘娘都花重金來探聽這些消息,也難怪司徒蕓香如此富貴了。

柳伊很快將西門楹的背叛甩到了腦后,悲傷無用,那么就要她付出代價。柳伊從來不掩飾自己瑕疵必報的性格,只是會選擇適當的時機來報復而不是白白送死。相較于現在,多了解些有關皇上的東西比計較那些小手段有用多了。

彤史的好處就在于不但能看出現在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是誰,更能清楚的知道現在的后|宮中有哪些女人,因此柳伊首先翻看的便是彤史。

后|宮中,皇后長孫鳳露為宰相長孫久齡的女兒,不僅久得皇上寵愛娘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而貴妃冉蕊淑是大將軍冉雄全之女,皇上也是頗喜歡她,估計納她入后|宮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遏制宰相家那邊的勢力。柳伊想想,后|宮的女子其實也真是可憐。如果當初爹爹沒死的話,現在坐在皇后寶座上的女人會是自己么?還是姐姐章瑗?可惜,沒有如果,章家一族滅門的慘劇至今也沒找到幕后黑手,這讓柳伊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仔細翻看了其他幾本冊子與彤史對照著,發現還有三位出生低賤的女子也被納入了后|宮。修容己膤原是打掃御書房的宮婢,也不知是何手段爬上了今天的位子。婕妤妲夙原是皇上的洗腳婢,如此都能得到皇上寵愛,看來她很有一手。而最后那位容華伊瀅香則是司樂司下的琴女,琴技動人才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可惜的是她的琴聲并沒有留住皇上太久的時間,近三個月的彤史上都不曾出現她的名字。還有一些女子甚至連姓甚名誰都沒有,卻也記錄在了彤史上。近一個月彤史上,皇上召幸的女子大部分是這次新進宮的秀女。不過詫異的是,皇上居然沒有召幸王妍冉,而西門楹在近一個月里居然被召幸了五次。看時間,在自己被害的第二日晚上就被皇上又召去了一次然后平步青云。看來那次是王妍冉安排的,是她答應西門楹陷害自己的條件。

在大概摸清后|宮的情況后,柳伊暗自思忖了一會兒。和司徒蕓香聯手似乎并不是個壞主意,況且司徒蕓香畢竟在宮里待的時間比她久,再加上她司設的身份和地位做很多事情都很容易。然而僅憑自己和她是沒有用的,還應該找一個更牢靠的靠山才行。而目前最牢靠的靠山,不是長孫皇后,就是冉貴妃了。

思及此,一抹不可預計的微笑浮上了柳伊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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