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牽著慕靈蝶，猛子拉著小蠻，四人很快就沖到了外城圍墻之下。
尸群已然離去，通過那些塌陷的圍墻，李凡看到眼前一片黑暗，似乎還有幾只喪尸在野外游蕩著。
保護好身邊的人，讓大家生存下去，此刻，似乎成了善良李凡的唯一信念。
即使和慕靈蝶等人沒有什么交情，但是，善良的李凡有了自己的執著。
在雨夜中狂奔著，李凡感到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恰如他此時的心境。
“轟隆隆~”
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傳來，為這個沉悶的雨夜增添了一絲悲嗆，仿佛要震裂整個天幕，震碎整個末世，仿佛想讓這個該死的末世涅槃重生。
突然，李凡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陣心悸。
伴隨著滾滾雷聲，李凡隱約間聽見了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準備！”
是血刺的聲音，他要準備什么？
難道？
李凡倒吸了一口冷氣，即便是在狂奔逃命之中，也忍不住朝著混亂的方向回頭。
這一回頭，李凡發現有幾道身影跟在了自己身后，這讓他驚悸之余，卻又感覺到稍許欣慰。
看來，還是有心思玲瓏的人選擇了另一種生存方式。
欣慰驟起，可是雨中那“咔嚓”的一陣整齊聲音，卻又讓李凡感到手足冰涼、心兒發顫。
抬眼望去，城中城圍墻上那黑洞洞的槍口，在探照燈的映射之下，顯得那么幽森暴戾。
此時，探照燈已然全部打開，大部分燈光都射向了圍墻下面的熙攘人群。
看到那個叫做血刺的家伙神色怪異地站在墻頭最前端，李凡眼睛瞇起，沉痛麻木的心里浮現出了一個肯定的念頭：子彈上膛了，他們真要屠殺外面的人群。
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光景，李凡神思逸然，心臟一陣抽搐。
“殺！”
血刺獰笑看著腳下那些無助的人群，眼中沒有任何猶豫，不帶絲毫感情與憐憫，一個冰冷的字響徹雨夜。
“噠噠噠~~”
“砰砰砰~~”
“轟轟轟~~”
“啪啪啪~~”
“…………”
各種武器的聲響彌漫在夜空中，一種叫做硝煙的味道瞬間擴散開來，伴隨著的，是雨夜下那絢爛至極的殷紅血色……
李凡感到自己的雙眼生疼，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腦袋中也是一片空白。
傾瀉而下的大雨，耀眼刺目的閃電，癲狂無助的人群，無情冷血的近衛隊，漠然冷冽的異能者，伴隨著轟然的雷聲，全都定格在了這一秒。
“怎么會...？”在這瘋狂的畫面中，是誰在哭泣？是誰發出了最后的疑問？
“啊……”凄厲痛苦的垂死掙扎聲響徹夜空。
“吼……吼……”憤怒絕望的長嘯，為雨夜增添了一抹悲嗆與無奈。
隨即，殘肢斷臂橫飛，血肉紅骨四濺，李凡等人的百米開外處，已然變成了人間地獄。
陡然，槍聲戛然而止，空余無數呻吟吶喊殘留。
“滾出去！否則，下一次，子彈不再停頓，槍聲不再絕耳！”一個帶著絲絲寒氣的冰冷女聲響起，讓沉悶枯寂的雨夜也變得寒意徹骨。
模糊看去，李凡發現是那個叫做冰霜的漂亮女異能者。
雖然槍聲咋停，雖然那個漂亮女異能者似乎有了一絲憐憫之心，但是，李凡卻感到心頭悶痛，胃也開始莫名的抽搐，全身的血液翻涌。
兩滴淚水混合著雨水而下，此時的李凡已經無法思考，只是感到耳朵內轟鳴如潮，手足冰冷。
這到底是他嗎的個什么世道啊？
那可是幾萬活生生的人命啊！
末世之中，殘存人類不是應該相互扶持，共同努力抵御喪尸的么？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秩序呢？
人性呢？
憐憫呢？
善良呢？
好想……
如果可以……
如果可能的話，好想生生的打碎它，只有破碎了，才能重新開始。
這個念頭讓李凡目眥欲裂，就連握住慕靈蝶的手也開始無意識地顫抖起來。
慕靈蝶呢？
在雨水的傾瀉下，她那曲線畢露的嬌軀在劇烈顫抖著，俏臉蒼白，梨花帶雨，美眸中一片死寂。
小蠻已經神思恍惚了，只是死死地盯住了略顯昏暗的墻頭之上，似乎在尋找著張超，似乎在迷惑著他是否也在屠殺。
猛子緊緊抱住了懷中的步槍，虎目圓睜，兩滴血淚滴下，就待沖將出去。
發現了猛子的異狀，知道他想干什么，李凡強攝精神，一把抓住了他。
“沒有用的！上去只是送死！”李凡一字一句地說道。
“嗚嗚~~”猛子哽咽出聲。
受到猛子的感染，兩滴眼淚再次從李凡眼中墜下，似乎還帶著絲絲灼熱。
一向樂觀堅強的李凡，末世以來短短不到十天，卻在今晚留下了四滴眼淚。
忽然，李凡鋼牙一咬，握住慕靈蝶皓腕的手重重用力，嘶啞著嗓子低吼了一聲：“走！”
帶著猛子幾人，李凡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悲憤，穿過大門，沒入了危險而沉寂的黑夜之中。
當走出百余步時，李凡聽到身后再次響起了槍聲，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凄厲慘叫聲。
漸漸地，身后人群慘嚎的聲音小了下去。
“當真要屠殺殆盡么？難道，這個世道，人類比喪尸還更可怕？”一邊埋頭向自己的目的地跑去，李凡一邊在心里滴血地思忖著。
隨著眾人的步伐遠去，身后已然空寂無聲。
此時，眾人心情各異，均是埋頭狂奔，似乎想遠離那個地獄。
曾經，曙光城是他們的希望所在。
可是，目前，曙光城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噩夢。
路在何方，各人均是心思惘然。
雨在下，電在閃，雷在鳴。
出城的幾個人緊跟在李凡身后，只是拔足狂奔，卻又不知道未來在哪里。
半個小時過去了，李凡帶著眾人，來到了一條小溪邊。
借著天上的閃電余光，眾人看見一座山峰屹立在眼前。
李凡看到目的地近在眼前，于是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死死抓住了慕靈蝶的玉手，李凡轉身看向了那跟來的五人。
五個人，三男兩女。
一個中年男子，大約四十幾歲，身材魁梧，一臉的剛毅精明。
一個老頭子，約莫六十幾歲，身材矮小，那渾濁的眼睛中，卻似乎透著無限的睿智。
一個二十啷當的年輕人，身材頎長，鷹鉤鼻，長相俊逸，濕透衣衫下的肱二頭肌高高隆起。
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長相清秀，身材窈窕，濕發貼臉，眼眶通紅。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面黃肌瘦，小臉緊繃，頭發凌亂，可是那雙無邪的大眼睛內卻閃爍著機靈的光芒。
“你們是誰？為什么跟著我們出來？”
李凡牙關動了幾動，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