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

張氏端著碗的手緊了緊，有些猶豫起來，雖然吳氏和顯武經常對她們又打又罵的，可……眼下肚子里還有一個，萬一是個男孩呢？

另外，若是和離了，她們去哪？

“青兒，藍兒，你們聽娘說一句，我跟你們爹和離的話，咱們就沒有地方去了，可能沒地方住，沒東西吃……”

張氏說到后面，自己都說服不了，眼下她們所經歷的不也差不多嗎？

“娘，您忘了今天我爹是怎么打我的了嗎？還有您臉上的傷？再想想咱們三人，哪回不是新傷剛好就添舊傷？”

顧青伸手握緊了張氏的手，她知道她眼下還猶豫那是因為還差一把火候，只要火候到了，和離便不是問題。

“青兒，咱們先不說這個，你還得好好休息，咱們……咱們的日子會好的。”

張氏抱了抱她們兩人，心里也是亂的很，出了門就回到她和顧顯武的屋子。

顧顯武坐在床上，看著她進來，顯然等她挺久了。

“今天我娘說了，青兒也大了，讓她去鎮上。”顧顯武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任何波瀾，看著張氏那滿臉淤青，滿是煩躁。

“鎮上？給那個傻子沖喜？”張氏的聲音忽然拔高。

白天的時候族長明明都和吳氏說好了，怎么一轉頭又想將青兒賣出去。

“反正這事由不得你答不答應。”顧顯武掀了掀眼皮子。

張氏坐在床邊扯了扯嘴角，手緊緊的握著，荒謬！

而小屋子里，顧藍抱著顧青，“姐，你說爹和娘真的能和離嗎？”

“若是爹娘和離了，你愿意跟著娘嗎？許是沒有吃的喝的，沒有地方住，但是以后沒人打你了，你愿不愿意？”顧青也不懂張氏的想法。

“我愿意，我不想呆在這里。”顧藍的眼眶濕濕的，特別是爹每次打她們的時候，躲不了，哭也不敢哭，越哭，被打得越重。

“那咱們加把勁，勸勸咱娘。”顧青拍了拍她的背。

顧藍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了過去，顧青肚子空得厲害壓根睡不著，索性直接起身出了門。

她們家所處之處屬于平溪村的村尾，家后面就是村上人的地，她們家就有一塊菜地在沒多遠處，于是她徑直就往那塊菜地走去。

平日里這菜地都是顧青顧藍兩姐妹伺候著，所以菜地上種有什么東西她都清清楚楚，只不過平常吳氏都會看著她們，生怕她們偷吃。

此時正值盛夏，顧青趁著夜色直接摸進菜地摘了三根大的黃瓜。她一邊啃著黃瓜，一邊往山邊那條小河而去，這具身體不知多久沒洗過澡，有些酸酸的味道，眼下，她想先去河邊洗個澡。

等她走到河邊的時候，一根黃瓜也啃完了，吃飽了，力氣也有了，她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有人，于是便把外衣外褲都給脫了，一頭扎進了河里。

這條河的水是從山里流出來的，所以河水并不深，只到她胸口之處，她水性還不錯，所以也不怕，倒是原主，若她有水性的話也不至于在這小河里溺死了。

顧青游得正歡，忽然“嘩”的一聲，從水里冒出個人來。

“啊！”顧青被嚇得腿都軟了，身體也沒站穩直接往一旁倒去。

“別怕，我是人。”李知淵臉都憋紅了，見小姑娘要倒下，伸手便將人扶住了。

他今日上山打獵，回來得晚，所以趁著沒人想在這洗個澡，正當他憋氣在水下游著，便在水下聽到“撲通”一聲，有人跳下水來，而且，聽那歡笑聲還是個姑娘家。

李知淵不敢動，他水性好，憋個一刻鐘沒有問題，但是……那姑娘就是不走，他實在憋不住了才出了水面。

“你你你！你放開我！”顧青趁著夜色可以看出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個男人，心里警鈴大作。

“那你小心些，可別像那日那般溺了水。”李知淵看清楚了她的臉，便知她便是自己那日救下的姑娘。

“那日……是你救了我？”顧青聽他說話抓住了關鍵字，心里冷靜下來，也慢慢打量起眼前的人。

男子看起來不及二十，五官端正，眉眼如墨，站在水里自己才到他胸口處。

“是。”李知淵點了點頭，有些微微疑惑，明明水性如此好，那日怎會快溺死？

“那日我被人推下河沒有防備，所以才………謝謝你救了我，你的救命之恩我會報答的。”

顧青被他盯著，心跳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

“那啥……你叫什么名字？”叫他遲遲沒有回應，顧青再次開了口。

“李知淵。”李知淵道，卻沒盯著她看，怕她摔倒，自己的手還緊緊扶住她的肩頭。

“我記住了……不過眼下，你能不能先轉過身去？”

顧青臉燙燙的，兩人總不能一直就在水里這么站著說話吧？

“奧……好……”李知淵經她這么一提醒，臉上也浮上一抹熱意，忙轉了身。

顧青快速游回到岸邊，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給穿上，再把剩下的兩根黃瓜抱在懷里。

“那個……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啦，你慢慢洗吧…………”顧青深吸了一口氣，和水里的人說完話就轉身走人。

實在是因為身上衣服濕的，對方又是個男子，多有不便之處。

誰知道，顧青剛走一會，就聽到后面有聲響，回頭一看，那李知淵已經跟在她身后了。

“那個，太晚了，我送送你，你一個姑娘家不安全。”李知淵臉上一囧，怕小姑娘多想，連忙退了兩步，和顧青保持了距離。

“那謝謝你了。”顧青道。

因為李知淵在身后跟著，知道他對自己沒有敵意和什么想法，所以她走得并不是很快，走了幾刻鐘才回到家。

“我到家了，你先回吧。”顧青笑了笑。

李知淵點點頭，看了看她家的位置，后便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顧青躡手躡腳的回了小屋子，把床上的顧藍給搖醒。

“姐……”顧藍驚醒，看著顧青不明所以。

“把這黃瓜給吃了，明天才有力氣。”顧青把一根黃瓜遞給她，還剩下一根被自己藏在屋外，想著明天有機會拿給張氏。

顧藍沒問她黃瓜哪里來的，在一旁歡快的吃著，而顧青躺在床上，腦海中一直閃過那李知淵的樣貌，心里有些不一樣的情愫，后來便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