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皇后，仿佛凝固了一般，看起來莫名地滲人得很。

直到……皇后暗自給她遞了個(gè)神色。多年服侍積下的默契，讓她立即明了過來皇后眼神中的意思，隨即，她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狀如瘋癲。

皇后眉頭一皺，怒喝：“賤婢，你笑什么？！”

“我、笑、你。”清河抬手撥開遮在眼前的散發(fā)，抹去嘴角未干的血跡，滿是諷刺地回到，“虧娘娘說得出待我不薄這樣的話來。”

皇后目光一瞪，正要發(fā)作卻被清河率先搶過了話頭，“平日里，娘娘稍有不如意之事便發(fā)作在奴婢身上，奴婢老早就受夠了你的欺凌和羞辱！”

“所以，你便要這般害我？”皇后氣得手指微抖，連帶著聲音也有些變了調(diào)兒。

“害你？”清河怒極反笑，“奴婢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

“聽誰的命？”皇后連忙追問。

清河冷笑著乜了面色急切的皇后一眼，平靜回到，“自然是聽你的命……”不顧皇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清河繼續(xù)說到，“你心中記恨郡主已久，所以便想著借游船宴會之名除掉郡主，不過郡主命大，那日胸口中劍，竟還活了下來。”

清河嘴角勾出抹嘲諷的弧度，盯著皇后笑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想來娘娘此刻內(nèi)心十分懊惱吧？”

“賤……婢……”皇后咬牙切齒地從齒縫中擠出兩個(gè)字，瞪著清河的眼神兇惡得恨不能將清河剁碎了喂狗！

“皇后，你還有何話可說？”姜夜銘看向宋曼玉的目中盡是失望之色，搖頭嘆道，“你對邊兒素來不善，朕當(dāng)你只是嚴(yán)厲苛刻了些，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想要了那孩子的命！此等心思，實(shí)在是惡毒至極！朕，斷不能容你……”

“陛下，臣妾冤枉啊――”皇后膝行爬至姜夜銘腳邊，涕泗橫流地喊到，“邊兒乃陛下胞弟的獨(dú)女，臣妾再如何萬惡不赦，也斷斷不會打她的主意啊！”

“況且游船遇刺，臣妾也是深受其害！背部受傷不說，就連這張臉……臣妾也……也沒了……容貌之于普通女子而言，便是何等重要？更何況臣妾乃是一國之母！再說，若臣妾真的買兇殺人，又怎么會蠢到將信物留在現(xiàn)場落人把柄呢？”

皇后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萬望陛下不要聽信了奸人之言，冤枉了臣妾！”

姜夜銘眼神深邃了幾分，明滅不定的眼底讓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思所想。

他側(cè)目看向姜邊，溫聲詢問：“邊兒，此事，你如何看？”

姜邊苦惱得眉頭都擰成了一個(gè)“川”字形，此時(shí)聽到姜帝發(fā)問，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思索出什么有用的來，不免十分沮喪，“皇叔，邊兒愚鈍，你方才所問，邊兒無法回答。”

話落，姜邊敏銳地察覺到姜夜銘眼神微變，連忙磕磕巴巴地補(bǔ)充到：“不……不過皇后娘娘向來待邊兒不錯(cuò)，所……所以邊兒相信，娘娘是不會害我的。”

說話間姜邊仔細(xì)觀察著姜夜銘的表情變化，卻發(fā)現(xiàn)，在她說了剛才那番話后，姜夜銘的神色明顯是松了口氣的……

若真如此，只怕，姜夜銘也不是誠心要處置皇后的吧？

呵……如今這方看來，這對帝王皇后，真沒哪一個(gè)是干干凈凈的。

不過想來也是，正逢亂世，若因這般事情廢除帝后，只怕民心不穩(wěn)，動搖國之根基。

可順天府尹那邊也必須得給個(gè)交代，如此想來，恐怕，游船遇刺一事，必須得找個(gè)有分量的替死鬼了……

姜邊心中飛快地轉(zhuǎn)過了幾個(gè)念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關(guān)注著這次事態(tài)的后續(xù)走向。

“陛下，臣妾當(dāng)真冤枉！這件事情，定有幕后黑手暗中策劃，意在斷陛下一臂，還望陛下查出真兇，也還臣妾一個(gè)公道！”

宋曼玉說得字字鏗鏘，看來倒真是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姜邊的嘴角不由得抿出了抹嘲諷的弧度：原來，這還有演技比她更勝一籌之人呢，長見識了。

“清河，究竟是何人指使于你！”姜夜銘目光一轉(zhuǎn)，目光凍如冰凌地看向跪在地上、狼狽不堪之人，“若你再說半句假話，朕便治你欺君之罪，誅你九族！”

清河嚇得身子一軟，本就腫脹不堪的臉此時(shí)看來更是疲軟憔悴了幾分。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皇后，卻惹來皇后怒目一瞪，呵斥出聲：“你個(gè)吃里扒外地賤蹄子，本宮今日便好好教訓(xùn)下你，也讓你知道知道，究竟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皇后說罷便氣勢洶洶地抓向了清河的頭發(fā)，緊扯著她的頭皮，惡狠狠地連甩了幾個(gè)大耳光，直打得清河嘴角血流不止！面頰腫得根本看不清原本的五官了……

一邊打，皇后一邊厲聲質(zhì)問：“說！是誰指使你的？快說！”

“嗚……嗚嗚……”清河壓抑的哭泣聲斷斷續(xù)續(xù)，聽來倒像是一口氣提不上來。

其他人震驚于皇后有違平常的行為，壓根沒注意到皇后在毒打清河時(shí)，薄唇輕啟間說了幾個(gè)微不可聞的字。

饒是姜邊內(nèi)力深厚，她也沒能聽清皇后究竟說了什么。

清河被打得面目腫脹，血跡斑斑，連忙一個(gè)響頭磕在地上，涕淚橫流地求饒道：“皇后饒命，陛下饒命――奴婢說，奴婢愿意如實(shí)交代！”

“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陷害本宮！”

皇后氣得目眥欲裂，眼中血絲崩裂，瞪向清河的目光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方才一解心頭之恨！

清河“嗚嗚嗚”地哭泣著，淚水和著血水在她臉上糊出了一道道可笑的痕跡，隨著她唇瓣開開合合的動作，擠得她一張豬頭臉可憐又滑稽。

“所有一切，全……全都是公……公主指使奴婢做的。”

姜夜銘眉頭一皺，沉聲發(fā)問“哪個(gè)公主？”

“三……三公主……”

話一出口，全場皆默。

“是她？”姜夜銘幽黑的瞳仁中怒意醞釀，提音喝到，“來人，去傳姜雁初！”

呵呵……這戲，可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姜邊瞳仁顏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