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姜邊，向來就是個知道審時度勢的人，才不會鐵了腦殼地往南墻上撞。

心念一轉，姜邊的面色當即緩和了幾分，甚至還瞇眼露出了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王爺，可行？”姜邊的笑容軟糯而又溫暖，讓人不自覺地，便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那是不熟悉姜邊的人，才會產生的錯覺，可對于洛戰楓來說，這個笑就意味著――某個丫頭又在打壞主意了。

“你說行，就行。”洛戰楓淡淡哼了一聲。

姜邊面上喜悅之色更甚，一骨碌地從床上翻身而起，飛快地跳下了床，草草告了句退后，正要腳底抹油地開溜，不料卻被洛戰楓搶先喚到：“站住！”

姜邊的雙腿，瞬間如同灌了鉛似的杵在原處，竟再也邁不動分毫。

“本王允你走了嗎？”洛戰楓的語氣清冷得如同石澗清泉，自有股沁入骨髓的寒意。

姜邊嘴角的笑凝固了一瞬，有些維持不住地反問到：“那王爺，還想如何？”

“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洛戰楓嘴角勾出抹邪笑，抬腿步步逼近姜邊，伸手輕輕挑起姜邊的小臉，邪魅開口，“今兒，服侍本王就寢，若伺候得舒服，本王就不計較你今日的胡作非為。”

“……”姜邊面色一僵，敢情兒這人，是在心里打著這個壞主意呢。真真是可惡……

姜邊暗自磨了磨牙，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不就是個伺候他就寢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姜邊扯開嘴角擠出一抹虛假的笑，皮笑肉不笑地應了聲：“好嘞。”

然后小手順著往下，動作熟練地抽掉了洛戰楓的腰帶，又小心翼翼地去解洛戰楓衣上的紐扣。

這古時候的衣服，可真是難得折騰，這樣套著一層又一層的，穿起來麻煩，脫起來也不輕松……就比如此時的姜邊，咬著牙掙扎了半天，卻還是沒能解開洛戰楓胸前的扣帶。

垂目瞧著姜邊咬牙切齒的模樣，洛戰楓唇角微揚，抿出抹寵溺的笑意，啞聲說到：“笨丫頭，你不會連衣服都不會脫了吧？”

聽著洛戰楓略帶戲謔的話語，姜邊臊得小臉微紅，抬目憤憤地瞪了洛戰楓一眼。

卻不曾想，洛戰楓非但不氣，反而還低低地笑出了聲，誘惑道：“難不成，丫頭你是想趁機多摸本王幾下？”

“呸！”不要臉！姜邊在心里暗自啐了一口，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

瞧著姜邊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洛戰楓莫名地覺得心情愉悅，倏地出手，一把捉住了姜邊略顯冰涼的小手，然后用力地，將其按在了自個兒的胸口上。

姜邊能夠清楚地感受到指腹下，某人心臟的有力跳動。

“你若是想摸，只需說一聲，本王定然是不會拒絕的，還會讓你，一次性摸個夠。”洛戰楓嘴角挑著邪笑，說話的語氣低沉喑啞中透出性感，直聽得人如貓爪撓心一般，癢不可耐。

姜邊周身，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且，洛戰楓的大掌仿佛火爐一般，緊緊地包裹著她，那燙人的溫度，竟讓她覺得溫暖。

姜邊不禁抬首，目光怔怔地看向洛戰楓，卻正正撞入了他，幽深又溫柔的瞳仁之中，那仿佛一個漩渦，只要稍不注意，便會將人溺斃其中。

“丫頭這般目不轉睛地瞧著本王，可是……”洛戰楓語氣一頓，微微俯下身來，雙目平平地直視著姜邊，悠悠吐字，“愛上本王了？”

“自戀。”姜邊輕嗤一聲，眉目間有幾分無奈。

“呵呵呵。”洛戰楓沉沉地低笑出聲，隨著他的笑聲，姜邊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順著指尖，一直傳到了她的心里……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丫頭若不會脫，那本王便手把手地教你，如何？”

洛戰楓同姜邊的距離很近，說話時，他溫熱的氣息，一下又一下噴薄在姜邊的臉上、頸項間，如同火星子般，燙得姜邊縮了縮身子。

而洛戰楓捏著姜邊小手的大掌，卻沒有絲毫要送開的樣子，甚至還引領著姜邊的小手，順著他微微敞開的衣襟，往里面探了下去――

指尖甫一觸碰到洛戰楓胸口處的肌膚，那滾燙的溫度，灼得姜邊連忙便要往后縮了縮手，可洛戰楓卻明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包裹著姜邊小手的大掌，不免加重了幾分力道。

洛戰楓緊握著姜邊的小手，絲毫不松，將他按壓在自個兒的胸口處，聲音喑啞：“丫頭，本王的心，你……”何時才能明白？是不是真要本王把心剖出來給你看了，你才會相信本王？

洛戰楓本就幽深至極的目光，不免更加晦暗難明了幾分。

“……”剩下的話，洛戰楓即便是沒有說全，姜邊心里也已經明了過來。

她唇線緊抿，繃著嘴角，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蜷起了手指。

“王爺累了，還是早些歇著吧。”姜邊掙扎著掙脫洛戰楓的大掌，徐徐收回了手，瞇眼淡淡笑到，“若無其他什么吩咐，姜邊這就告退了。”

姜邊說著屈膝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然后轉身就要離開，不料――

洛戰楓倏地出手，大掌一環一收，便從身后牢牢地抱住了姜邊。

“丫頭，阿離的事，本王向你說對不起。”洛戰楓雙手如同鐵烙般扣在姜邊的腰間，力道大得似乎要將姜邊攔腰截斷。

他怕，他好怕自己稍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丫頭了。

洛戰楓瘦削而蒼白的下巴，輕輕地靠在姜邊的肩頭，輕輕吐字到，“丫頭，究竟要如何，你才肯原諒本王？”

洛戰楓說話的語氣，很低很低，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哀求之意。

姜邊的胸口驟然縮緊，傳來一陣陣的悶痛，她不禁皺了皺眉頭，身子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起來。

強行咽下喉頭的梗塞感，姜邊勉力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不動聲色地回到“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多說也是無益。”

“那丫頭，可否能原諒本王？”洛戰楓擱在姜邊腰間的大掌加重了力道。

姜邊淡淡一笑，面上露出幾分落寞神色，“若阿離能夠起死回生，那我便能原諒你了。”

說話之時，姜邊面上并沒有露出過多的神色，語氣也是毫無波瀾得令人心痛。

洛戰楓勾唇輕輕一笑，眼底有些悲涼。

他緩緩松開了手下的力道，說得有幾分苦澀：“近些日子，天兒是越發的冷了，你注意保暖。”

死了的人，又怎么可能會起死回生？

丫頭這話，不過是在暗里告訴他，她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呵呵……洛戰楓蒼涼一笑，慢慢地返身回去，拂袖滅了屋內的燭火。

“你，退下吧，本王要歇下了。”洛戰楓的聲音悶悶的。

“是。”姜邊淡淡應了一聲，轉身便飛快地開門走了出去。

夜風微涼，驟然撲在臉上，讓姜邊冷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抬手輕輕揉了揉冰涼的小臉，姜邊悶著頭快步向星月閣跑去。

若她同洛戰楓之間，沒有隔著阿離的一條命，想來，他們兩人，會有不同的結局吧。

眼睛又脹又痛，濃濃的酸澀之意包裹著她，不免讓姜邊眼眶一濕，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卻很快便被冷風吹干，風化在了臉頰上，繃得她有些難受。

阿離，阿離，阿離……你要是能回來，該有多好。

***

這一兩日，姜邊一直悶在星月閣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府中下人只以為，她是閑逛青樓時，被王爺逮回來后，心生愧疚、無顏見人，所以這才閉門不出。

卻無人知道，姜邊縮在星月閣里，實則是，正在搗弄著她給洛戰楓準備的驚喜。

姜邊依著記憶里的步驟，一步步地嘗試和改進，直到徹底地明確了步驟后，她才稍稍松出一口氣。

今兒便是洛戰楓的25歲小生，一大早，他便滄帝被召入了皇宮，說是參加家宴，具體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回府，所以，這生日驚喜，姜邊可得提前準備好。

……

時值戌時，洛戰楓才從皇宮回到王府。

甫一下馬車，他一眼便看了靜靜等候在府門口的白楚楚。

她手中一如既往的提著一盞燈，單薄的身子站在風口上，越發顯得搖搖欲墜。

洛戰楓劍眉一擰，大步躍下馬車，疾步流星地走到了白楚楚身旁，關切地問道：“不是同你說過，以后無需再等本王了嗎？”

白楚楚柔柔弱弱地一笑，面上露出羞赧之色，“今兒是王爺的壽辰，楚楚想請王爺去阮煙院坐坐，楚楚有東西想送給王爺。”

瞧著白楚楚一臉嬌羞的模樣，洛戰楓眼中掠過一抹深思之色，勾唇笑到，“好。”

白楚楚嘴角越揚越高，面上的喜悅之色無法掩飾。

她怯怯地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拉上洛戰楓的袖角……見洛戰楓沒有撥開她手的意思，白楚楚心中一喜，唇角越揚越高。

白楚楚正暗喜之時，一個下人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口中焦急地喊到：“王爺，不好了，王妃說身子不舒服，想讓您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