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君把話說得這么重,再也沒人敢妄動。
吳太君由別的仆人推到老柳樹旁,隨即吩咐吳春花把所有人驅散。
現場只余吳太君、吳春花、陳煉三人。
吳春花心里有疑問,糾結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婢子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太君明示?!?
“春花你想問便問吧!”
吳春花十分謙卑地躬身拱手道:“婢子實在不明白,老太君為何要袒護二少爺?!?
吳太君抬頭瞧了吳春花一眼,道:“你覺得老身,偏心煉兒?”
“老太君只是給兄弟二人一個公平決斗的機會,算不上是偏心!但正因為如此,婢子才不明白,畢竟大少爺才是長房嫡孫啊!按理說,老太君該幫著大少爺才是!
廢長立幼向來是世家大族的大忌,老祖宗當年為何要立下這條規矩?而老太君又為何不阻止決斗?”
吳春花侍候吳太君多年,二人關系極度密切,根本不用藏藏捏捏拐彎抹角,吳春花把心里的疑問和盤托出。
吳太君亦不隱瞞,直言道:“老祖宗當年就如煉兒那般,是妾生庶出的次子,若不是跟隨太祖皇帝起義,根本永無出頭之日。當他建功立業后,便為我們這一支陳氏,立下如此規矩?!?
吳春花聽后,微微點頭。
吳太君接著道:“這只是其一,第二個原因更加復雜。”
吳太君沉默了,看著月色下池塘里波光粼粼,似乎在回想著許多紛繁復雜的事情,良久之后,才又再度開口。
“春花還記得,當年是誰保護他們母子的嗎?”
“婢子記得,是王府的詹事大人陸先生,理由是大爺為王府鞠躬盡瘁,不能讓他的遺孀和骨血受迫害?!?
“陸先生會這么做,顯然是小王爺的命令,其中的理由也令人信服,老身就只當是如此,并沒有多作聯想。
后來老身八十大壽,小王爺親自給老身祝壽,還送來了這輛輪椅,當時我倆有一番談話,春花你去沏茶了,并不知曉?!?
“小王爺說了什么?”吳春花也好奇起來。
吳太君渾濁的老眼突然明亮起來,隱約間似乎透著精光,凜然道:“小王爺十分隱晦地暗示,希望有朝一日,老身能夠護佑煉兒。”
吳春花十分驚詫地問:“難道小王爺那時便已經預料到,二少爺會有如今的成就?”
吳太君搖了搖頭,道:“不!小王爺的城府手段,這些年來大家都見識到了,但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預知未來。
他不過是在賭,在給陳煉下注,但他的注碼,只有兩句話與及一輛木頭輪椅,真可謂一本萬利!”
吳春花一臉震驚,心中悚然,小王爺的心機,也太可怕了吧?
吳太君接著道:“修兒和煉兒的決斗,表面上看來是二人爭奪爵位繼承權,只是私人恩怨,實際上卻是靖平侯府的路線之爭。
修兒贏了,我們便歸順榮國公府,煉兒贏了,我們便繼續當安南王府的藩屬?!?
說到這里,吳太君長長嘆息一聲,繼續道:“實話實說,老身內心深處,是希望煉兒贏的。
但這不是因為偏心煉兒,而是我們靖平侯府,當了安南王府的藩屬一百多年,如今王府衰弱便趁機叛變,實在不仁不義!
若是真歸順了榮國公府,老身身故后下到九泉之下,如何向老頭子、向景正、向陳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況且老身總有一種預感,以小王爺的能耐,必定能夠扭轉劣勢,榮國公府雖是一時勢大,但終究斗不過小王爺的,若我們侯府真反了,屆時便要第一個被清算?!?
陳煉在拂曉時分完成破境,那時吳太君已經回去睡覺了,只留下吳春花為陳煉護法。
剛剛完成破境,陳煉便立刻感覺到,身體好像輕了許多。
陳煉后續又吞噬了不少武器,其中以巨巖蟒九節棍最重,如今的體重,已經差不多有四百斤。
成功晉升靈武境,并不能讓陳煉的身體變輕,他之所以會感覺體重變輕,實際上是因為他的力量大幅度地提升了。
陳煉覺得神清氣爽,隨手打了兩招太祖正拳,感覺棒極了!
他感覺體內的經脈、全身的關節,前所未有地暢通。
晉升靈武境之前,陳煉的關節就如同滿是鐵銹的機械,經脈就如同被淤泥阻塞的河道。
破境之前的陳煉,并沒有這些異樣之感,是與破境后的狀態對比,才有這種感想。
力量增強,速度提升,敏捷度強化,是靈武境區別于武體境最主要的特征。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內臟因為經脈被打通,變得更加有活力,身體機能得到強化,恢復能力更強,壽命也更長壽。
陳煉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伸了伸懶腰,對吳春花道:“花大娘,我要去睡一覺,明日早上叫醒我?!?
吳春花早已被陳煉驚世駭俗的表現,震撼得無以復加,就連那兩手太祖正拳的玄奧之處也沒能看出來,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婢子知道了?!?
客房早已準備好,陳煉回去便倒頭就睡。
因為陳煉和唐師承的境界差距太大,陳煉這半年間被虐得死去活來,想盡辦法都撐不到十招。
如今陳煉已是靈武境,與唐師承只差一個大境界,要擊敗唐師承,暫且還不是時候,但終于有能力還手了。
陳煉如是睡了一天一夜,春祭當日清晨,吳春花來客房里喚醒他。
陳煉梳洗一番,隨其他陳氏族人一起吃早飯。
因為陳煉與主家長房有嫌隙,一般族人都不愿觸這個霉頭,對陳煉敬而遠之,一大桌豐盛的菜肴,只有陳煉一個人在吃。
陳煉受慣了白眼,也不在乎,照吃可也。
陳景祥一家三口晚到了一些,他倒是百無禁忌,帶著家人與陳煉坐在一起。
陳景祥夾了一根雞腿給陳煉,笑道:“多吃點,待會兒決斗才有力氣。其實二叔也挺佩服你的,當年我就沒你那膽量挑戰大哥?!?
陳景祥說完就干笑起來,也不知是關心陳煉,還是在奚落陳煉。
陳煉客氣地應酬了幾句,雞腿吃完,飯也吃飽了。
陳煉正要離桌,陳富貴拉著陳煉的衣袖,嚷嚷道:“二表哥,你教我修行吧!我覺得你挺厲害的?!?
還不等陳煉回應,陳景祥便拉住了陳富貴,喝叱道:“你二表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臭小子不要胡鬧?!?
陳富貴很不高興,陳煉哄了他幾句再離開。
等陳煉走了,陳景祥問自己的兒子:“你為什么總想跟二表哥修行,你大表哥才是真正的天才,你二表哥如今看來還不錯,但只怕……咳咳!”
陳富貴童言無忌地道:“大表哥看不起我,根本不愿意搭理我,我覺得他當我是廢物,二表哥倒是愿意理我?!?
“這樣啊!”陳景祥心疼得一臉難受。
吃過早飯,陳氏族人連同家眷,浩浩蕩蕩上千號人,一起上山給祖宗掃墓。
掃墓回來后,再到祖祠祭拜,拜完由六叔公親自操刀分過豬肉,重頭戲終于來了!
那便是陳煉與陳修的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