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信氣得渾身發抖。

方少云前來勸止陳煉：“小子不要太過分。”

“話是柳先生自己說的，若是先生要厚著臉皮把話吞回去，我陳煉不過是個普通的員生，還真的奈何不了他，但要我主動放棄權利，那不可能。”

陳煉的態度十分強硬。

看到方少云和柳中信的反應，圍觀的人們心里明白，陳煉所說的‘跪下認錯’的事情，該是真有其事。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柳中信聽不清那些人在說什么，卻能腦補出一切尖酸刻薄的言語。

柳中信最不愿意發生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他已經徹底淪為笑柄。

方少云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道：“柳兄先去救治那名姓張的學生吧！道歉的事情，改日再說。”

他又轉而對陳煉道：“試驗的結果，已經還你一個清白，道歉的事并不急在一時，你不至于連這么一兩天都等不及吧？”

方少云這是在和稀泥。

“現場沒有茶具茶水，斟茶這環節就算了，跪下道歉可用不了多少時間！”陳煉完全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方少云十分為難，道：“柳兄，你就……哎！”

無可奈何之下，柳中信別過臉，眼睛不看陳煉，好不容易地才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

“抱歉了。”

“跪下呢？”陳煉不依不饒。

柳中信勃然大怒，指著陳煉喝罵道：“臭小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陳煉振振有詞道：“先生心里早就明白，那個姓崔的家伙在說謊，卻為了面子罔顧事實仗勢欺人。

我陳煉最講道理，既然先生那么愛面子，我今天就讓你顏面掃地。”

輕信了崔延亮的謊言，柳中信早就后悔得腸子都青了，正憋著一肚子火。如今被陳煉戳破了痛處，柳中信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竟惱羞成怒地對陳煉動手。

“臭小子去死吧！”柳中信怒喝著，一掌打向陳煉。

雖然有方少云在旁盯著，陳煉亦不敢把生死全寄托在他人身上，當即舉拳作出防御架勢。

方少云作為青道院中，專門負責治安防衛的副院長，實力自不用說，當即一手抓住了柳中信。

“冷靜點，你作為先生，無論如何也不該對員生動手。”

方少云嚴厲地訓斥了柳中信一番，這才冷哼一聲甩開柳中信的手。

柳中信握著發痛的手臂，怨毒地瞪著陳煉。

柳中信心里十分清楚，他不是方少云的對手，只要方少云護著陳煉，便絕無下手的空隙。

況且他還要在青道院繼續混下去，沒有正當的理由，如此當眾擊殺一名員生，職位是絕對保不住的，恐怕還要惹上官司……

柳中信剛剛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如今衡量一番利弊，選擇向方少云低頭認錯：“是屬下一時被怒火蒙蔽了心智，還請副院長見諒。”

向方少云認錯，不代表事情就這么算了。

此時柳中信在心里暗暗發誓，必定要殺了陳煉，以泄心頭之恨。

方少云微微點頭，再轉過頭警告陳煉，道：“你今日已經拿足了威風，若是再糾纏不休，我便只能認為你是故意尋釁滋事了。”

方少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陳煉心想目的已經達到，便很識趣地見好就收，拱手道：“學生謹遵副院長教誨，再也不敢了。”

陳煉這話說得很軟，姿態擺得很低，但臉上卻全是笑意，話語中能聽得出一絲嘲諷的意味。

柳中信氣得吹須瞪眼，渾身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方少云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正如圍觀的其中一名員生所言，陳煉這小子真是個刺頭。

這一次的沖突大體上是化解了，但還有一個小麻煩需要收尾。

這個麻煩就是安薇薇。

安薇薇完全站在陳煉這一邊說話，若是繼續讓她當柳中信的學生，只怕會受到針對。

方少云原本打算把安薇薇丟給楊巔峰，但想想還是算了。

陳煉是小刺頭，那楊巔峰就是大刺頭，這真的已經夠了，方少云可不想再讓楊巔峰教出一個女刺頭來。

于是方少云便對安薇薇道：“以后就由老夫當你的導師吧。”

自從接了副院長這個職位，方少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帶過學生，沒想到因為這點兒破事，居然要重操舊業。

安薇薇著急地說了一句：“我要陪陳煉修行，如果不影響，導師是誰倒是無所謂。”

安薇薇會這么說，一半是因為游寧的命令，一半是為了粘著陳煉。

但游寧與陳煉搭上線的事情，暫時需要保密，安薇薇也不能直接與方少云說出實情。

方少云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女大不中留么？

方少云沒好氣地‘嘖’了一聲，道：“老夫也沒那么多時間管束你，每日早上到保衛處報到，其余時間如何修行，隨你喜歡吧。”

陳煉和安薇薇離開第九演武場，返回尋幽谷。

柳中信帶著崔延亮等人，去找尋被撞飛的張松。

演武場外的一片山坡上，如本茂密的樹林一片狼藉，張松如今就躺在那兒，動彈不得。

張松還保持神智清醒，臉上除了血跡，還有兩行淚痕。

柳中信見此，心急如焚地問：“張松你怎么了？”

張松用嗚咽的聲線道：“學生全身劇痛無比，動也動不了，只怕是骨頭斷了不少。”

武體境修者的身體復原能力遠超常人，只要沒傷到本源，這種程度的傷患，完全是可以康復的。

可問題是，如今距離三月一次的大考，已經沒剩下幾天了。

張松資質平庸，靠著努力勤奮，一直掙扎在辭退的邊緣上，接下來的大考，通過了就能順利畢業，不通過就要被院方辭退。

張松堅持努力了這么多年，卻因為這種事情斷送大好前程，也難怪他會痛苦得流淚。

柳中信緊緊地握住張松的手，眼眶通紅，道：“你放心，先生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柳中信居然自我感動起來。

但他真的是為了張松？

其實不然！

柳中信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完全是因為記恨陳煉讓他顏面掃地，想要打擊報復陳煉而已。

為張松討回公道，根本無關緊要，不過是柳中信為了自我欺騙，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