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與往時截然不同,顯然并非真實,而是巨碑制造的幻象。
陳煉再一次倒在云瑯刀下,又再一次活了過來。
渾身顫抖,靈魂都在顫栗,雖然復活時傷勢會復原,死亡的質感卻是如此真實,真實得令人由衷地畏懼。
第二次‘被殺’,陳煉終于明白,他來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此處的戰(zhàn)斗無比真實,痛楚也極其逼真,且一旦‘死亡’,一切就會重置。
但不包括記憶!
云瑯第三次發(fā)動攻擊,有了前兩次的經(jīng)驗,陳煉已熟悉云瑯的招式,見招拆招,直至第十七招才落敗。
然后便是第四次、第五次……
到了第二十次,陳煉已迫使云瑯使出渾身解數(shù),憑借過往的‘死亡經(jīng)驗’,每一招都能用正確的方式應對。
雖實力有所不如,卻能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內,穩(wěn)穩(wěn)地占據(jù)上風。
然而陳煉還是敗了。
他是被活活耗死的!
這是硬實力的差距!
陳煉無法判斷是否擊敗幻象云瑯,就能離開這個奇異空間,而實際上,也由不得他選擇。
幻象云瑯根本無法溝通,只要他重置復活,就會立刻發(fā)動攻擊。
無論如何,先解決了幻象再說。
二十次戰(zhàn)斗,二十次死亡,二十次復活,陳煉的實力并無半點長進,唯一的不同,就是越來越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
戰(zhàn)斗經(jīng)驗再豐富,也無法克服硬實力的差距。
除非……
陳煉能夠在戰(zhàn)斗中,提升修為境界!
一邊戰(zhàn)斗一邊修煉功法,于現(xiàn)實中無疑是自取滅亡,‘無盡戰(zhàn)域’里卻不是如此。
因為能夠重置復活,根本不用承受失敗的可怕后果。
至少試一試,沒壞處。
然后……
當場暴斃!
一心二用本就不易,何況還是戰(zhàn)斗和修行這兩種極端。
陳煉剛一運行功法,兩股真氣便開始打結,直沖心脈,令他心脈破損而亡。
相比被一刀砍死,這種死法更痛苦十倍,但要破除眼前的困境,也只能堅持,繼續(xù)嘗試下去。
陳煉更加小心細膩地運行真氣,開始并沒有出現(xiàn)真氣相沖的情況,可當他剛接了云瑯一刀,氣息立刻被打亂,再一次暴斃而亡。
如此不斷嘗試,再一次次地暴斃,每一次都必須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陳煉始終一次又一次忍耐下來。
第五十八次斃亡,陳煉已悟出訣竅,并且接下云瑯三十招。
第六十六次斃亡,陳煉已完全掌握竅門,行功就如同呼吸一般,成為身體的本能。
這一次,陳煉與云瑯互相攻戈超過一千招,不僅修為從煉氣境六階提升到七階,還把云瑯打成重傷,只可惜在最后關頭力竭而亡,功虧一簣。
接下來,陳煉不斷完善所有細節(jié),剔除不必要的動作,盡可能地保存體力。
最終!
陳煉一拳正中云瑯頭部,把整張臉都打得凹陷進去,完成最后一擊。
幻象化作一股黑氣,緩緩消散。
忽然!
又一道黑氣從巨碑之內滲出,逐漸凝聚成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消滅幻象云瑯后,又形成一個新的幻象,赫然是——
沈夢依!
這一刻,陳煉終于回想起這片神秘空間的名字。
無盡戰(zhàn)域!
“還有完沒完啊!”
陳煉猛然地‘噗一聲’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已脫離了‘無盡戰(zhàn)域’,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難道只是一場夢?”
陳煉稍稍回憶了一下,駭然發(fā)現(xiàn),無盡戰(zhàn)域中的記憶,竟異常地深刻且清晰!
六十七次戰(zhàn)斗的每一招每一式,甚至每個微小的細節(jié),全都記得一清二楚,就連死亡時的痛苦亦是如此。
隨即他又驚喜地發(fā)現(xiàn),體內氣機流轉,不知不覺間,身體已自動在運功修行。
冗長的夢境只留下記憶,卻不僅僅是頭腦里的記憶,還包括身體的記憶。
陳煉立刻來到院子,揮動拳頭打了幾拳。
果然如此!
陳煉的身體沒有變強壯,修為也沒有增長,但拳法的熟練度,與昨日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
昨日……
等等,不對啊!
在夢境中具體度過了多長時間,陳煉已無法估計,但必定遠比一夜的時間長。
難道已經(jīng)睡了好幾天?
若是如此,百煉試豈不是早已結束了?
陳煉暗道不妙,飛奔出門,找到一名路人,劈頭便問:“老哥,今天是幾月幾號?”
“三月十五,怎么了?”路人覺得莫名其妙。
“沒,沒什么。”
三月十五,恰好就是百煉試舉行的日子!
陳煉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過了晌午,而百煉試舉行的時間,是從辰時到未時。
“現(xiàn)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陳煉衣服沒換,鞋子沒穿,就那么赤腳飛奔向百煉試會場。
大周皇朝疆域廣袤,分為京畿及東南西北四域。百煉試是南域三十六宗派共同舉辦的考試,意在挑選合適的人才收作門人弟子。
一旦通過考核,便能進入宗門修行,不僅有名師指點,還能獲得宗門提供的丹藥、功法等等后勤支持。
就算成績不夠優(yōu)秀,無法獲得南宮劍宗、瓊華派這等大門派的青睞,僅僅是加入名氣遜色些的小門派,也能獲益良多。
直觀地說,兩個實力天資相若的人,一人入宗門修行,另一人在家獨自修行,不出三兩月,雙方就會拉開巨大的實力鴻溝。
這是一場改變無數(shù)人命運的考試。
陳煉趕到會場的時候,考試已經(jīng)接近尾聲。
進入會場,迎面走來三人。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好弟弟~”
為首一人器宇軒昂錦衣華服,正是陳煉同父異母的兄長,陳修。
沈夢依挽著陳修的手臂,二人的關系顯然親密無比。
以往沈夢依挽住陳煉,都只是用手輕輕扶住手臂,可她如今挽住陳修,卻是整條手臂拐了過去,胸口都緊緊蹭了上去。
再有一人,更加出乎意料,竟然是云瑯!
怪不得半年來,云瑯像是腦子有病一般,不斷找麻煩。
原來,是刻意的。
陳煉握緊雙拳,指關節(jié)‘格格’作響。
這一刻,他終于完全明白過來。
知道龍?zhí)ヒ捉?jīng)丸的人不多,陳修就是其中之一。陳修與沈夢依早已有染,顯然是他把情報透露給沈夢依。
沈夢依渴望得到龍?zhí)ヒ捉?jīng)丸,便假意與陳煉戀愛,尋找機會奪取或者偷盜藥丸。
云瑯對陳煉糾纏不休,并非是因為看上沈夢依的姿色而嫉妒陳煉,而是在配合沈夢依的演出,誘導陳煉服用藥丸,再趁機搶奪!
一年來的林林種種,原來全是一個局!
陳煉不禁放聲慘笑,道:“如此厚待,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哥!”
笑罷,雙眼怨毒地瞪著沈夢依。
陳修固然可惡,但陳煉最痛恨的,還是那個欺騙他一片真心的女人。
陳修臉上掛上一抹不屑的冷笑,道:“你心目中冰清玉潔的女神,在我陳修面前,不過是個毫無廉恥的賤貨。”
陳修說著,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沈夢依上下其手,而沈夢依卻是一臉笑意,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還撒嬌‘嗯~’地呻吟了一聲。
“怎么,不服?”
“不服就好好憋著。”
陳修肆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