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宇大笑兩聲，鄙夷道：“讓十來二十歲的少女給自己當替死鬼，難道堂堂安南王，就只有這么點出息？”

本身劣跡斑斑的林天宇，終于找到一件可以指責(zé)游寧的事情。

游寧淡然道：“她們都是心甘情愿為本王犧牲的?！?

林天宇譏笑道：“她們都被刻上兵奴印了，還能不情不愿嗎？”

“國公爺這就不懂了。”游寧搖了搖頭。

“本國公哪里不懂了？”

“她們都是自愿刻上兵奴印的，并非本王逼迫她們?！?

“刻上兵奴印，那便不僅是賣身，還把神魂都賣了給你，怎么可能是自愿。”林天宇根本就不信游寧的鬼話。

“所以本王才說國公爺不懂。”游寧若有若無地嘆息一聲，再問道：“國公爺可知道她們來自何處？”

“當然是來自安南王府，說大一些，就是來自青州，可若是從別的州份買過來的，那也沒什么出奇。”林天宇不以為然道。

世道如此，這是常有的事！有人天生貴胄，有人命如草芥，有人甚至稱不上是人，僅僅是一件貨物。

“她們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秦州人！”游寧如是道。

林天宇終于眉目稍稍一蹙，道：“你是如何弄來這么多我們秦州的女子？”

林天宇不把人命當回事，卻習(xí)慣于把女子當成自己的私有之物。

既然如今他已是秦州之主，秦州的所有女子，理所當然都該是他林天宇的‘東西’。

林天宇不在乎侍女們的命運，就是覺得游寧‘偷’了他的東西，心里很是不爽。

游寧繼續(xù)道：“當年秦州遭遇百年大旱，百姓無以為繼只得賣兒賣女，三大國公府卻忙于內(nèi)斗，置百姓們的死活于不顧。

憐月聽聞此事，不忍秦州百姓蒙難受苦，更不愿看到易子而食的人倫慘劇，便請求本王想辦法救濟災(zāi)民?！?

大旱之時，陸道臨奉命到秦州辦事，路過山村時，出資買糧接濟賣炭翁的村子。

當時陸道臨所辦的事，便是游寧如今說的事。

游寧接著道：“本王不僅籌措大批糧食，運到秦州壓抑糧價，打擊無良糧商囤積居奇，還全數(shù)接收人販子手中的‘貨物’。

因為世人有傳宗接代的觀念，百姓生活不下去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先賣女不賣兒，所以本王買回來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女孩兒。

本王把她們帶回青州撫養(yǎng)，在她們及笄（15歲）之后，能力不夠不堪用的，便給一筆錢，讓她們離開自尋生路。

那些有能力有潛質(zhì)的，則是給她們自由選擇的機會，其中有人選擇拿錢離開，也有人感念本王恩德，自愿留下并且刻上兵奴印。

霜兒她們當中大多數(shù)是如此，另有小部分人是因為別的因由，但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們都是自愿刻上兵奴印，并非被本王逼迫?！?

林憐月此時補充道：“王爺說的都是真的，以霜兒為例，她原是光華城旁邊小鎮(zhèn)上的鎮(zhèn)民。

因為會說娘家的土話，所以小月就把她留在身邊侍候，每天為小月梳頭更衣，陪小月說說家鄉(xiāng)話稍解鄉(xiāng)愁。

若是大哥真的狠心要動手，以后便再也沒人為小月梳頭更衣、陪小月說話了?！?

林憐月與游寧相守十三載，耳濡目染之下，就連裝起可憐來，都與游寧那么相像。

游寧出手救濟災(zāi)民，確實是受林憐月所托，但他之所以會答應(yīng)并且付諸行動，動機未必就那么單純。

但無論如何，霜兒這些女孩和她們的父母，都因為游寧的舉動，得以在那場百年大旱中活了下來。

林天宇不信游寧的鬼話，但最疼惜的小妹林憐月的話，他卻是相信的。

“好，本國公姑且就當她們都是自愿犧牲為你續(xù)命好了，可她們?nèi)咳说男悦悠饋?，也只夠讓你再茍活一天而已，那一天之后呢？?

游寧意味深長地道：“用不著一天，估計過不了多久，國公爺便會急火急燎地往回趕，大概連霜兒也無需為本王犧牲?！?

“不要以為你派人到光華城搗亂，本國公就會在乎，本國公今日是非殺了你這廢物不可！”林天宇不以為然地道。

游寧拜托楊巔峰約戰(zhàn)林天宇，引林天宇離開光華城，目的自然是要偷襲光華城。

林天宇雖不是游寧這等智高若妖的妖孽，但如此簡單的推理，他也能想得到。

游寧淡淡道：“府邸可以重建，妻子可以再娶，兒子也能再生，至于令尊，國公爺大概早就希望他死了，而地宮里的女子，國公爺也大可以重新收集。其余人等與及光華城的百姓，國公爺大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但有那么一個人，國公爺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所以國公爺在感應(yīng)到某件法器被毀壞之后，就會立刻離開青陽城?！?

游寧所說的那個人，自然就是此次行動要救的人。

林天宇依然十分淡定，道：“你以為從征東王那兒借來‘驚鋒匕首’，就能破得了本國公的‘洪荒鎖’？”

游寧淡然笑道：“本王是個廢物，卻是個事事謹慎的廢物，所以任何事情，都會有兩手準備，如果驚鋒神匕不行，本王還有一著后招。”

林天宇哈哈大笑，自信滿滿地道：“別的事情，你或許真的可以有兩手準備，但洪荒鎖可不是凡物，你能找來驚鋒匕首已屬不易，要再有第二手準備談何容易！

游寧啊游寧，你可別再吹牛了?！?

游寧笑而不語，那笑意的含義便是：林天宇，咱們走著瞧。

回到榮國公府地宮這一邊。

陳煉以‘送到清德縣種田，專門負責(zé)挑肥’為威脅，逼迫姚桃說出營救行動當中，他所不知道的細節(jié)。

換成是游鳳歌，未必能夠領(lǐng)悟陳煉的意思，但姚桃和銀兒都是婢女，出身卑微的她們自然曉得，農(nóng)人用來肥田的肥料，其實就是糞尿。

而且挑肥要比挑糞更加惡心一些，因為糞尿要用作肥料之前，必須堆起來發(fā)酵一段時間，那味道簡直就……

銀兒當場變了臉色，姚桃也屈服于陳煉的威嚇，但姚桃不是害怕挑肥，而是害怕離開陳煉身邊，無法完成游寧交代的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