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后,月上柳梢頭。”
看到剛剛掛上天空的月亮,心中突然躍出熟悉的詩詞。
呼!吐了口長氣,顧誠心中一松,終于到家門口了。
午時收了攤,他從密林鎮急忙趕到洛城,因為只有洛城的天機閣才出售太玄令。
再從洛城翻山越嶺趕回家中,這一來一去,差不多跑了三十多里路,可把他累壞了。
雖然身體疲憊,不過心中卻是興奮。急忙忙進了屋中,放下竹簍,他迫不及待的進了里屋,從懷中取出今天的收獲。
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一個裝著丹藥的玉瓶,還有剩下的五百張金葉子。
令牌呈土黃色,似乎用某種玉片做成,正反兩面都刻著太玄二字。
這枚太玄令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不過顧誠知道,有了它,自己總算可以敲響修行的大門,再加上血晶芝,應該有六七成希望能進入宗門修行。
到了這個世界一年多,他早已打聽清楚,該如何進入宗門。
進入宗門有三個途徑,選拔、推薦和供奉。
所謂選拔是接受宗門考核,遴選出具有優秀天賦的修者成為弟子。
據顧誠了解,玄黃大陸那些天賦出色的人,通常十歲之前就會覺醒修煉天賦。
而他這具身體是到了十七歲才開悟,天賦說來極差,肯定是無法通過宗門考核的。
至于推薦,是專門對朝廷或宗門后人立有功勛的子弟準備的,據說只有朝廷的天機閣才有資格發出推薦信。
穿越的顧誠不過是個山里的獵戶少年,自然不可能得到推薦的門路。
所以最后一個方法,才是他最有希望進入宗門的途徑。
所謂供奉就是獻上寶物,只要讓宗門滿意,就會招收入門。
太玄宗是秦仙的國教,能入太玄宗修行,對秦仙人來說,是無上的榮耀。
不過并非人人都能夠通過選拔進入宗門,因此一些世家豪門,為了讓家族內那些天賦太差,無望通過選拔的子弟進入宗門修行,常常會獻上不菲的財物。
當然,供奉的財物可不是金銀財寶,宗門并不稀罕凡俗之物,能讓宗門滿意的是靈草靈藥或能夠制造靈器的天材地寶。
這也是顧誠知道有妖獸在旁,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摘采到血晶芝的緣故。
察看一會兒,顧誠將令牌收入懷中,拿起了那瓶丹藥。
丹藥叫行氣丹,一瓶二十粒,是幫助開悟的修煉者增強靈氣感應,加速進階引氣入體的丹藥。
“也不知那兩個傻B,發現所謂的修行秘籍其實是春宮畫會是什么心情?”
拿著丹藥,想起氣焰囂張的矮壯和馬臉青年,顧誠心中忍不住偷笑。
他本來制作獸皮卷,是為了紫夜草萬一沒有來得及出售,沒有錢購買太玄令時,就去洛城青樓門口,找個有錢的好色老爺兜售的。
顧誠可不知道把人家坑慘了,楊一鳴和羅延此時正躺在毅親王府門口痛哭中。
“嘿嘿!讓哥也享受一下有錢人的修行。”
“這……這是什么?天殺的!無良騙子!”
打開玉瓶,倒出行氣丹的顧誠忽然臉色劇變,連忙將瓶中的丹藥都倒了出來。
檢查了片刻,他蹭的跳起來,嘴里嚎叫著拿起玉瓶就往門外沖。
只是過不了多久,他又垂頭喪氣的回轉了屋里。
“天早已經黑了,估計那個賣藥的猥瑣男子早跑路了,我靠!”
一臉悲憤的顧誠取出兩粒行氣丹,然后將其它的丹藥連玉瓶狠狠的摔到地上。
沒錯,只有兩粒是真正的行氣丹,其它的都是不知道用什么東西做成,絲毫沒有一點靈氣的假丹藥。
“奶奶的!哥今日,竟然陰溝里翻了船!”
想起今日下午,在天機閣剛買了太玄令,興沖沖的走出大門,一個猥瑣的男子便上來推銷行氣丹。
那男子當場取出兩粒行氣丹給自己看。
顧誠見這丹藥品質不錯,靈氣四溢,應該是上品行氣丹,立即買下了整整一瓶,他現在反正不差錢!
當時天色已晚,心急趕路,也沒有仔細檢查其它的丹藥,結果……
“我的三百張金葉子啊!”
想起一下子給男子騙去好不容易賺來的黃金,他忍不住仰天痛嚎。
十月初三,上北邙山。
北邙山,洛城西南方向約二十余里,是秦嶺的一條支脈。
北邙山平時人影稀疏,不過今日卻是人頭涌動。
無數來自秦仙各地,渴望進入宗門修行的年輕人來到北邙山,參加道院二年一度的招收弟子大典。
道院山門前,人群排起了長龍,正接受數十名身穿灰色和白色道袍的道院弟子檢測。
顧誠早已到了北邙山,不過他是第一次來這里,不熟悉情況,因而混在人群中仔細觀看。
猛然間身后一陣嘈雜亂叫,身周眾人紛紛閃躲。
他回過頭來,一群家奴簇擁著三人,正霸道的驅趕擋在前方的人群。
“咦?是那兩個老小子!”
一眼看去,三人中,竟有兩個老相識,楊一鳴和羅延,正神色討好的攙扶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
三人似乎都受了傷,走起路來菊花一顫一顫的。
“無良小賊!”
楊一鳴和羅延扶著蘇耀已經到了顧誠身后,一抬頭,正和前方的顧誠對上了眼,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兩人眼睛充血,一聲怒吼,“蘇大少,就是他!就是這小子用假秘籍害的我們!”
那名少年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咬牙切齒一聲厲喝:“給我抓住他!賤民!我要剝了他的皮!”
幾名家奴得令,惡狠狠的撲來,顧誠一驚,見勢不妙,轉身就往人群中鉆。
他這具身體是從小在山林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在人群里鉆來鉆去,身形靈活,幾名家奴一時竟然追不上他。
原本端莊肅穆的道院收徒大典,被幾人追逃間,山門前一時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何人在此胡鬧?”
一聲帶著靈力威壓的厲喝忽然從天而降,籠罩了山門,聲音入耳,人人心中起了驚懼。
眾人抬頭,一只碩大的妖禽在空中盤旋幾圈,猛地撲向地面,離地面約七八米,雙翅一震,穩穩的落在一處空地上。
一名約莫五十多歲,身穿玄紅色道袍的中年從妖禽身上一躍而下,嚴厲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
“天啊!那是一頭金翎雕,五階上位妖獸。”
“身穿玄紅色道袍的應該是道院的教習吧?”
“你不認識?那是道院的洪副院長,是宗師境修為的魂師。”
混在人群中的顧誠聽到四周的竊竊私語,心中好奇,“原來還有宗師境的魂師?”
他畢竟是山中獵戶,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后對修行世界有所了解,不過所知有限,只知道魂師之前,有開悟、引氣和凝魂三階,魂師則分為十品,對魂師之上的修為境界卻是絲毫不知。
正思索間,猛然雙肩一痛,原來是楊一鳴和羅延靠近了,被他們二人反扭緊了雙臂。
紅袍中年神色一沉,正要呵斥。
“前輩,我們抓的這人是個騙子!”眼見紅袍中年注意到他們動作,楊一鳴連忙開口。
“呵呵!”顧誠冷笑一聲,“胡說八道,前輩,你問問他們,我騙他們什么?”
“小子,你用假冒的秘籍騙我們錢財!”
“是嗎?秘籍開價多少?”
“你開價800兩黃金,我們給了你830張金葉子!”
“哈哈!830兩黃金就能買到一本修煉秘籍!這是我聽到的最愚蠢的笑話!”顧誠大笑。
他故作鎮定,“我雖然修為不高,也知道修行不易,修煉秘籍更是無價之寶!即是有秘籍出售,都不下數萬甚至數十萬兩以上黃金。”
掃視了一圈圍觀眾人,顧誠開口問道:“如果有人800兩就賣一本修煉秘籍,誰會相信?你們相信嗎?”
四周之人紛紛搖頭,修煉秘籍向來極其珍貴,價值眾所周知,絕不會少于萬兩黃金。
顧誠心中得意,立時口中大聲道:“沒錯!沒人會相信,就是我這個見識不多的山民也不會相信。”
“所以我如果真用假冒的秘籍騙他們,也絕不會只開價800兩黃金啊!”
“那豈不是讓人一眼就看穿?也只有白癡才會相信啊!”
圍觀眾人一陣哄笑,顧誠一番話入情入理,就連紅袍中年也點了點頭。
楊一鳴和羅延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見過無恥的,但是沒見過這么無恥的家伙。
兩人心中憋屈,當初他們以為顧誠是個山里土鱉,不知道行情,才沒有懷疑,沒想到這家伙根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放屁!你分明是用春……”
“住口!”
一名少年氣急敗壞忽然上前,一聲厲喝,打斷了楊一鳴的話。
少年正是蘇耀,說起來,那日楊羅兩人送來獸皮卷,因為急著去賀壽,他們都沒有仔細察看,確實不知道手中的秘籍是春宮畫,卻因此在毅親王府眾多賓客面前丟盡了臉面,讓他深以為恥。
被狠揍一頓后抬回家中,更讓整個蘇家顏面掃地,成了世家子弟,甚至自己族中一些人,口中最大的笑話。
這幾日聽到春宮兩個字就讓他心驚膽戰,忽然聽到楊一鳴的話,深怕再說下去,將春宮畫當做賀禮的事泄露。
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少年人尤其愛面子,此刻道院山門前人數近萬,他絕不想讓眾人知道嘲笑,因此急忙上來打斷了楊一鳴的話。
給了楊羅兩人一個住嘴的眼色,蘇耀向紅袍中年行了個禮,開口道:“洪副院長,我這兩個朋友一時魯莽,認錯了人,請前輩原諒。”
“哼!原來是蘇家小公子。”一眼掃過,洪副院長冷笑一聲,“早就聽說你最愛仗勢欺人,今日在道院門前,你以為是在洛城蘇家?”
眼見蘇耀唯唯諾諾,不敢說話,洪副院長目光一掃顧誠和四周眾人。
他厲聲喝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有什么恩怨,今天是道院招收大典,誰要是惹是生非,就給我滾下北邙山!”
眾人齊齊唱了個諾,洪副院長也不多話,轉身躍上金翎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