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南國和西域的較量,在宴妙完勝中結束,南昊墨看宴妙的眼神越發迷離,像眼簾前蒙了一層水霧。
很快,有禮部的內監按照宮中規制,給宴妙和宴嵐嵐賞賜了不少東西,傍晚時分,兩頂喜轎被抬進各自府中。
南昊墨雖然不如南慎之在皇上面前受寵,卻因為在軍營功勛卓著,所以積累了不少人脈,府門前已經圍滿了人,宴妙從這些人賀喜的話中聽出了南昊墨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人們發自內心的尊敬是他憑實力獲得的。
宴妙被兩個丫頭扶去了正房,一走進房間,一股幽幽的龍檀香的氣味襲來,她仔細嗅了嗅,頓覺神清氣爽,才知道里面的高級香料中,還有些別的東西。
看來這個安定王的品味還是很高的,來了這個地方后,她去過裝飾很好的房間不少,但是用在香上,南昊墨是最講究的一個。
“王妃,您先在這等著,王爺應付完外面的賓客,晚上再來。”
其中一個丫頭將旁邊的紅燭燈芯挑了挑,恭敬地退了出去。
腳步聲停在門外,宴妙才將蓋頭揭下來,放在手中看了看,繡工精致的絲綢上兩只鴛鴦在碧水中搖曳,反光的絲線更襯得這蓋頭精妙絕倫,一看就是頂級的繡娘耗時很久才繡成的。
“古人真是有耐心,就這么點東西,得浪費多少時間啊。”宴妙不禁自言自語,隨手放在一邊,開始環視這個房間。
房間中布置簡單卻不失雅致,門口一架碩大的玻璃插屏,每個格子上擺的東西都顯示著這間主人的品味,東面墻上居然還掛著一把琴。
宴妙瞇了瞇眼睛,這才發現案幾的一角有一本琴譜,看來這南昊墨還挺講究情調的。
外面一陣高似一陣的敬酒的聲音傳來,宴妙摸了摸不太舒服的肚子,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兩個多時辰沒吃飯了。
供桌上的茶盤上,各色點心看起來都很誘人,她將幾個看起來不錯的端下來,撿起一塊就吃。
嗯,味道果然不錯,比自己在宴府吃的強多了。
“王妃。”
不知道什么時候,丫鬟進來,一見她居然在吃東西,驚訝道:“這是擺在桌上供奉的,不能吃!”
說著,就將盤子端到了原位,又小心的擺放整齊,這才長舒一口氣。
真是麻煩!
宴妙白了一眼,拿著點心就走到門口,看了看外面,對丫鬟道:“你是王府的還是跟我一起來的?”
出嫁時跟她一起來的,除了尹桓,再也沒有別人了,其實她自己也不確定,湘公主是不是給她分派了丫鬟,見這個小姑娘面生,不免有些疑惑。
“奴婢是跟著王爺的人,如今被指了來伺候王妃,王妃就叫奴婢晴兒就好。”
丫鬟盈盈一笑,顯然對這個剛進門的王妃印象很好。
“嗯,晴兒。”宴妙拍拍手,說道:“你在這守著,王爺這個時候還沒喝完酒,一會兒肯定喝醉了,可別讓他進來。”
晴兒眼睛瞪得溜圓,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為難的說道:“不讓王爺進來……這……”
“對,別讓他進來,讓他去別的房間休息。”宴妙點點頭,清楚的跟她說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得聽我的才行,快去守著。”
說完,就將晴兒推出去,從案幾上拿起一本書隨手翻著。
折騰了一天,可是累得不輕。
南昊墨走來的時候,正看見晴兒在門口走來走去,一臉糾結的樣子。
還沒等他說話,晴兒就發現了他,趕緊跪下,道:“王爺,王妃她說……您今天喝的不少,讓您……”
吞吞吐吐半天,就是沒敢說出讓他去別的房間休息,這個新王妃真是與眾不同,別人嫁進王府都是千恩萬謝的,她倒好,沒看出有一點高興,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守,新婚之夜居然想讓王爺睡別的房間。
南昊墨揮手道:“這里不用你守著了,下去吧。”
說著,就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素來淡定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
宴妙的蓋頭被丟在床上,而她則拿著一本書,歪在桌子上睡著了,嘴邊還有幾粒點心渣。
這哪里是新王妃,簡直就是村姑。
南昊墨嘴唇動了動,感覺一口氣在胃里差點就上不來。
這個女人……
他伸手在她胳膊上碰了碰,沒有動靜。
將她手中的書拿開,使勁在桌子上拍打幾下,還沒有動靜。
南昊墨無奈,手指放在宴妙鼻翼上,輕輕一捏。
“嗯……”宴妙不太舒服的動了動,一抬胳膊就打在他身上,“起開!別打擾我睡覺。”
最煩的就是有人在她睡覺的時候打擾了,宴妙頭昏昏的,覺得旁邊那討厭的人還沒有走開,她皺起眉頭使勁一揮手,手上已經使了八成的力氣。
“嘶……”手腕上一陣酸疼傳來,她這才徹底清醒。
見南昊墨一臉無表情的看著她,自己的手腕正在他手中,宴妙暗叫不好,看來這個人身上功夫不低。
“是王爺啊。”宴妙有些討好的看著南昊墨,試圖將自己的手腕從對方手中抽出,但是試了幾次紋絲不動,這才笑道:“剛才我有點累,睡著了。”
“你可真有本事。”南昊墨耐心的聽她解釋完,這才肯將她手腕松開,一語雙關的說道:“看來本王的新王妃還真是與眾不同。”
從軍營里,宴妙露出自己的醫術的時候,南昊墨就隱約覺得她有些特別,后來面對西域眾人的挑釁,還能有禮有節不失大國風范,又沒有讓別人難堪,這樣的反應怎么會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相府庶女呢?
南昊墨沒責怪她的不守規矩,道:“既然本王事先跟你說過,我們成親只不過是各取所需,那么你也無需在本王面前那般守規矩,不過……”
聽他說話說了一半,宴妙這才偏頭過去,見他冷毅的臉上一雙黝黑的眸子露出銳光,心里有點忐忑。
他不會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吧?
宴妙悄悄看了看附近,桌上的一把茶壺應該很順手,又很堅硬的樣子……
又想到自己懷中還有一包迷魂散,要緊的時候也可以救命,宴妙這才有些放心。
南昊墨眼看著她的眼珠轉來轉去,直到她安定下來,才開口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