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慎之拿起象牙的筷子,替金染細細剔除了魚肉里的刺后,再把魚肉放在瓷碟上。
金染搖頭,“妾身吃不下這魚。”
她摸了摸自己還平坦的腹部,臉上露出幸福的笑。
“今日大夫替妾身診脈時,說妾身有身孕了,妾身聞到這些帶有腥味的食物,身子便有些不太舒適。”
南慎之呆了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金染說了什么。
“你說什么?”
他一把抱過金染,頭回當父親,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和開心,恨不得把金染捧在手心里疼。
金染懷孕的消息飛速在府里傳播,因為南慎之往金染那里不知道搬了多少好東西,這樣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人。
宴嵐嵐知道后,氣得險些氣昏過去,她把屋里的瓷器全砸了,瓷器破碎的響聲絡繹不絕,聽的人心驚膽戰。
站在一片狼藉里,宴嵐嵐紅著眼睛掃過周圍瑟瑟發抖的丫鬟,恨聲咒罵:“這個賤人!她怎么敢!”
再生氣,金染肚子里的子嗣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宴嵐嵐嫉妒得發狂,左思右想,命人去集市買只貓回來。
下人戰戰兢兢,道:“王妃,集市里的貓性子格外野,若是不好管教,抓傷了人可就不好了……”
宴嵐嵐冷笑,“性子野才好呢。”
集市上販賣的貓,大多數都是三花之類毛色普通的貓。
宴嵐嵐隨意看了一眼,見那貓野性未除的對著她哈氣,關在籠子里也不老實,心里滿意,提著籠子就去找金染了。
金染正在院子里曬太陽,見她來了,乖乖站起身行了一禮,舉動得體。
可宴嵐嵐看她,是怎么看都不舒服。
但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她還是假笑著迎合了。
她把裝貓的籠子放在腳邊,“這王府無趣,你懷了孕更是哪里都去不了了,我怕你無聊,特意讓人尋了一只貓送你。”
說著,打開裝著野貓的籠子,眼里光芒幽暗,“想必有只貓作伴,你也不會孤單了。”
籠子一打開,那未經過馴養的貓立刻躥了出來,因為籠子打開的口對準了金染,那野貓直接跳到了她膝蓋上。
金染嚇了一跳,而野貓伸了利爪,就要往她身上撓。
忽然一只手伸出,攔了一下。
南慎之捏著野貓的后頸,把貓遞給一旁的侍衛止住,目光冷冷的瞧著宴嵐嵐。
宴嵐嵐慌了,她覺得對方那一眼似乎把她看透了,心里沒由來的發冷,像是落入冰窖里似的。
“金染懷了孕,這些畜生不懂事,會沖撞她。可是畜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南慎之緩聲道。
自從那次中毒后,他對宴嵐嵐就有了提防。
他清楚她的嫉妒心,是以知道宴嵐嵐來尋金染后匆匆趕來,就怕發生什么意外。
好在是趕上了。
宴嵐嵐是他的王妃,他終究是留了幾分薄面,南慎之攬住受驚的金染進了屋,頭也不回地冷聲道:“以后不許王妃到這里來。”
宴嵐嵐幾乎是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房里。
她坐在床邊,這一坐就到了夜里,房里的燈熄了她也不點,滿腦子都是南慎之最后看到自己的目光。
屋外的丫鬟或許以為她早睡了,和守夜的同班嘀咕道:“也難怪王爺不喜歡王妃,喜歡那外族女人,她上次挖人演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嚇死人了!”
“可不是嘛,她打罵奴仆時的樣子,嘖……”
那丫鬟終歸是有所顧忌,只評價了一句“潑辣”。
宴嵐嵐聽著自己跟前伺候的人這般說她,只覺得凄苦不已。
在這王府,所有人都厭棄了她。
她變得憔悴不堪。
身邊跟了她多年的丫鬟有些不忍心了,替她梳發時,小心翼翼地道:“王妃今日梳個百合髻吧,清麗典雅,正配昨日送來是那套月牙白的裙子。”
宴嵐嵐呆呆地道:“那又怎么樣,王爺又不喜歡。”
丫鬟不忍,大了膽子道:“王爺不喜歡王妃哪里,王妃改了便是。”
宴嵐嵐猛然回身看她。
“那你知道我要怎么改嗎?”她按住丫鬟的肩膀,“你快告訴我,放心,我不會降罪于你的。”
宴嵐嵐派來的人請了三回,南慎之才不耐煩的應了,他打定主意只去她那里吃一頓飯,順便斷了她的念想。
沒想到去了,便見一身象牙白衣裙的宴嵐嵐坐在榻邊,面上只薄薄的施了層粉,瞧著很是素雅。
宴嵐嵐看見他,便站起身行禮。
終歸是被丫鬟開導過的,姿態瞧著也是賞心悅目,她伺候著南慎之用了飯,席間一句話也不說,笑也像風里花,有種脆弱感。
南慎之有些心軟了,吃完飯沒直接走。
宴嵐嵐心里暗喜,她想了想,開始說兩人剛相識那陣趣事,再說相伴這些時間來的苦澀和快樂的日子。
她兩頰垂淚,說得南慎之也動容。
“以后不要再像之前那般行事了。”南慎之輕聲道,握住了宴嵐嵐的手,主動和解,算是原諒了她。
得了南慎之的憐惜,宴嵐嵐暗暗得意的笑了。
不過現在南慎之就在眼前,她也不敢高興的太明顯,只微微笑了笑,低頭認錯,“之前是臣妾的不對。”
她說著,雙手自然而然的攀上南慎之的頸項。
那張往日充滿怨恨的臉,因為淡妝變得嫻靜清秀起來。
南慎之瞧著,眼里的色彩也漸漸暗了下來,沒有去按宴嵐嵐解他衣服的手,宴嵐嵐心中更加喜悅。
順利成章的,南慎之在宴嵐嵐屋里過了一夜。
第二日起來,南慎之已經去了別處,但吩咐人把吃食熱了,等著宴嵐嵐起來吃。
宴嵐嵐對折鏡子梳妝,瞧著自己頸項處的幾抹紅痕,嘴角按耐不住的翹起。
挑衣裳時,她特意選了間低領的襦裙,頭發也全部高盤在腦后,用赤金的簪子固定了。
這下子,頸項上的吻痕全露了出來。
宴嵐嵐用香粉隨意蓋了蓋,免得顯得自己太刻意。
記著著那丫鬟的提醒,她不敢打扮的太招搖,用了早膳,便迫不及待的找金染去了。
蓮花開了一池,甚是風雅的景色。
宴嵐嵐遠遠看見金染坐在涼亭里,便直接走了過去。
“上次的事情是我思慮不周,還望妹妹不要生氣。”
她揚起假笑,在一旁坐下,手有意無意的摸過脖子上的吻痕。
宴嵐嵐這般作秀,金染的目光果然被吸引過來,不過她的眼里沒有宴嵐嵐想象中的嫉妒憤恨。
金染搖著手里的團扇,笑容淺淡地道:“妾身知道王妃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就好。”
宴嵐嵐見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笑容也僵硬了不少,又坐了半晌,有些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