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妙來不及去判斷外面的腳步聲是敵是友。
自己身邊就有人,哪里還有閑心去管外面的事。
她慢慢移動到屏風后,只見一個黑色的衣角緊貼著屏風。
“別動!”
宴妙快速的移動到他后面,手中的短劍正好架在對方的脖子上,這一架便有些奇怪,怎么這人反應如此遲鈍,不像是學過武術的?
那人果然一驚,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寒氣,并不回頭,而是說道:“英雄饒命,我不是壞人?!?
“你深更半夜的來軍營干什么?”
宴妙可不管他說什么,萬一對方使詐怎么辦。
那人咦了一聲,抬手就要抓她的胳膊,“原來是個女的……哎呦!”
宴妙嘴角一撇,手上的力道加重,將他整個人按在屏風后的桌子上,冷聲道:“女的怎么了?還不是照樣就把你制住了?”
那人這回徹底老實了。
“說!”宴妙見他不說話,臉色陰沉下來,“半夜三更進軍營干什么?你是不是別國的探子?”
“???”那人忽然苦笑一聲,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這位姑娘,您看我身上穿的,這跟探子什么的有什么關系?我就是個藥童?!?
宴妙見他脖子上被自己壓出了紅印,這才稍稍松手,但是短劍卻牢牢的放在那里,繼續問道:“藥童?你不好好學醫,跑到軍營干什么?”
說不定這人是故意穿上粗布衣裳,混淆視線的探子,或者是想刺殺南昊墨的刺客。
宴妙一瞬間想到了好幾種可能。
誰都知道,南昊墨如今是掌管這個軍營的人,身份又特別,別的皇子忌憚他的軍功,請高手潛入軍中刺殺他,也是有可能的。
那人艱難的咽了口吐沫,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藥方,忽然大叫道:“姑娘,你這方子我能看懂,是止毒的,不過還差幾味藥對不對?”
宴妙一驚,那確實是自己給南昊墨開的方子。
雖然也能解毒,但是南昊墨身體殘留的毒性卻不能根治,效果也慢些,這個人居然掃了一眼就看懂了,看來確實學過醫術。
“你這探子真不簡單。”宴妙不露聲色,繼續說:“居然還會點醫術,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你了,不過你這功夫還得再練練才行!”
瞥見對方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宴妙鄙夷,“莫不是害怕自己當探子的身份暴露,所以惡補了點子醫術,竟是把武功都荒廢了?!?
那人一聽,聲音里已經帶了幾分急切:“姑娘怎么不信我?我真的不會武功,我是村里神醫身邊的藥童,一直就希望自己也能當一個神醫,我不是探子!”
宴妙不說話,在心里判斷對方的話有幾分可信。
這要是自己一放手,可就沒了制約對方的優勢。
南昊墨又不知道去了哪兒,萬一面前這個人有幫手,那自己可就危險了!
“姑娘,你這方子上缺少一味叫無香的藥,還少了個引子,需要用紫苔熬湯來服用,對不對?”那人微微偏頭,盯著短劍的劍尖,小心說道:“我可以幫你找到,加了這兩味藥,這方子才算是完成了,不過你這軍營里應該沒有?!?
那人一股腦的說出了宴妙想要的東西,令宴妙驚訝不已。
“你如何知道的這么清楚?”
要是說剛才就已經相信了他一半,那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他是藥童了,而且是個醫術頗為精通的藥童,哪個軍營的探子,也不可能對草藥這么熟悉。
“找到了沒有?”
“沒有!”
“去那邊找找?!?
外面終于有了動靜,是魏云城在跟南昊墨報備情況。
二人說話的聲音一響起,周圍才有無數腳步聲有序的往軍營的各個方向走去,看來這些人早就準備好了,只等南昊墨的命令。
“王爺?!蔽涸瞥堑穆曇魩Я藥追忠苫?,“聽說最近北邊有蠻夷人侵襲,駐扎在邊境的軍隊也頻頻被盜取軍需,這莫不是……”
南昊墨聲音低沉,“目前還不知道,不過蠻夷人向來大膽,他們那邊缺少藥材,還曾經盜取過軍中的草藥,一個運草藥的軍需官不久前死在了庫房,就是他們的手筆?!?
宴妙聽了有些吃驚,自己對這里的情況不是很熟悉。
原來邊境就有過蠻夷人盜取藥材的事情。
蠻夷那邊的人雖說勇猛,但是學識一向不多,也缺少各方面的人才,生了病也很少有大夫會醫治,說不定……
這樣想著,手上就加了幾分力道。
那藥童顯然也聽見了外面的對話,苦笑道:“姑娘莫驚,蠻夷人皮膚多粗糙,常年食用生肉也讓他們身上有種特別的氣味,你看我像是蠻夷人嗎?”
宴妙一愣,借著外面透進來的月光,可以看到對方膚色白皙。
粗布衣服確實是上山采藥的時候經常穿的那種,是為了不被山上的荊棘刮破而特別縫制的。
仔細一嗅,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傳來,這回說他不是藥童,自己都不信了。
“我想多見識一下各種病例,聽說這個軍營中前不久有一小股瘧疾流行的厲害,我就是想來看看。”
宴妙瞇眼,“瘧疾?”
“姑娘在軍中定是知道的,該瘧疾是今年開春的時候出現的,當時沒有人注意,還以為是普通的風寒,結果有兩個士兵身體虛弱的厲害,喝了多少草藥也不見效。后來,我師父說那是瘧疾。”
“如今夏天來臨,病情嚴重,聽聞軍中特別設了軍帳,專門讓患病的士兵在帳中治病,不讓他們隨意走動。”
那人這么一說,宴妙有印象了,是聽說過這個事。
不過……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那人聽宴妙語氣放緩,臉色這才好了些,“我師父雖然不是軍營的大夫,但每天除了給人看病,就是查找各種病情的藥方,我當然知道了?!?
“姑娘,我叫天江,真的不是壞人!”
眼看南昊墨的腳步聲離門口越來越近,宴妙隨手從桌子下面拿出一根麻繩。
雖然相信了他的話,但是就這么放了他,總覺得不太安全。
再說軍中記錄嚴明,就算這個叫天江的說的都是真的,南昊墨知道了也要將他正法,以明軍紀。
宴妙一邊將天江反手綁住,一邊說道:“我姑且叫你天江吧,得暫且委屈你一下,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夜闖軍營,我可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