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離開后，簡清問楊雪，“非劉川不可嗎？看起來他家里的糟粕事兒應該挺多的，有點麻煩。”

簡清知道楊雪是個怕麻煩的，話里話外的，明里暗里的都透著自己的小心思。

楊雪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雖然她對劉川的第一印象是挺不錯的，但是那也是建立在他本就是聚賢樓賬房的基礎上的，簡陽能讓他做賬房，想來人品方面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如果對方的家世背景不干凈，是個麻煩的話，她就得再好好考慮考慮一番才行。

見楊雪遲疑不定的神色，簡清暗暗心爽了一下，決定再推了她一把。

“要不我叫人私下去打聽打聽，反正就是在隔壁縣的，也不麻煩。”簡清漫不經心道。

楊雪搖頭，“不用了，我們去牙行看看吧。”

楊雪覺得一開始她就想叉了，劉川是挺不錯的，但是雇傭來的始終還是不穩妥。

人心難測，又沒個把柄在手，人說背叛就背叛了。

但是買來的人就不一樣了，只要賣身契在手，量他也不敢有半點不軌之心。

“也行，那現在就走吧。”簡清的聲音都透著愉悅，像是怕她反悔似的，率先走在了前面。

一走進牙行之中，就有牙子滿是興奮的迎了過來，“是小三元老爺啊，有您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老爺這回來是想要什么樣的人啊？”

簡清看向楊雪，牙子跟著簡清的目光，視線也落在楊雪身上。

“這位就是小三元老爺的新過門的夫人吧，還沒恭喜兩位新婚之喜呢，兩位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恭喜兩位永結同心，早生貴子。”牙子堆著滿面笑容，拱手道。

楊雪：“......”

失策了，忘了簡清在縣里還是個名人。

“夫人是要丫鬟還是小廝？我們這里什么樣的下人都有，夫人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牙子極力推薦道。

“要一個男的，年紀大概在二十五上下，長得要好，讀過書會算術的。如果有賬房或者管事的經驗就最好不過了。”

聽楊雪提出的要求，牙子下意識的看了簡清一眼，簡清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牙子立馬又收回視線，心里大約已經有譜了。

“行，小的知道了。那兩位請稍坐，我這叫人把人帶過來您二位看看。”

一般的人到牙行里買人，牙子都是帶著人直接到后院挑人的，但是簡清的身份地位擺在那里，肯定是不能將人帶到那臭烘烘亂糟糟的地方去的。

牙子將簡清兩人請上座，又叫人奉了茶，這才轉身去了后院。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牙子就帶著三五個人走了過來，明顯看得出來幾人都是剛剛才收拾打扮過一番的。

幾個人都面黃肌瘦的，衣服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并沒有蓬頭垢面，其中一個人垂在額前的幾縷發絲還冒著絲絲水汽。

幾人雖然穿得破爛，但還算是比較整潔，從衣服上的折痕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剛剛才換上的。

牙子帶著幾人走過來，又偷偷覷了簡清的面色一眼，見簡清神色如常并沒有變臉色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聽人說這個叫楊雪的可是有些本事，雖是個農家女，但是卻將院試第一名第二名都迷得神魂顛倒的。

剛開始他還不信，如今看來傳言果真不假。

這人還真不是安分的，這買個下人還要長得好看的，他做牙子這么多年還當真是聞所未聞。

而且這二十幾歲的年紀可是虎狼之年，這小三元老爺他居然也放心？

兩人不是新婚嗎？難不成...

牙子心里咯噔一下，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牙子定了定心，對著楊雪道：“夫人，符合你條件的都在這里了，您盡管挑。”

楊雪抬眼一個一個的掃過去，視線落在最后一個人的身上，停了下來。

那個人跟前面幾人不同，只見他故意錯開了一步，站的更靠后一些，借著旁邊人的遮擋，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他低垂著腦袋，頭都快埋到肚子里去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想被注意到的氣息。

如果不是他那頭引人注目的卷發太惹眼，或許楊雪也不會注意到最后面還藏著這么個人。

牙子剛準備開口一個一個的介紹，就見楊雪手指著一人道：“你，過來。”

其他幾人的視線跟著楊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只那站在最后的一人卻連頭都沒抬，完全不為所動。

簡清看著那頭泡面頭，皺了皺眉，面色不瑜。

楊雪又道：“站在最后面那一個，就是你，過來。”

那人瑟縮了一下，不但沒過來還又往身邊人的身后躲了一下。

牙子瞧見了，心里一緊，生怕這人的行為惹惱了貴人，毀了一單生意不說還得罪了貴人。

牙子低低暗罵了一句，走過去將人拉了過來，陪笑道：“這個是前兩天新來的，還不懂規矩......”

楊雪擺擺手，牙子停嘴候到了一邊。

楊雪看著面前的人道：“抬起頭來。”

面前的人非但沒聽話的抬頭，反而把頭埋得更深了。

牙子站在一邊，心里那個悔啊，早知道就不把這個人帶過來了。

“叫什么名字？”楊雪又問道。

預料之中的，面前人也沒回她話。

“是個啞巴？”楊雪疑惑道。

牙子站出來，“...不是，他不是啞巴。他叫劉川，是隔壁縣上河村的人，他娘欠了賭債還不上這才把他賣給我們牙行的。這小子剛來，骨頭硬著呢，不服管教得很，夫人你要不還是看看其他人吧，你看這個如何，這個叫......”

楊雪打斷牙子的介紹，“不用了。”

“原來你叫劉川啊？我也認識個叫劉川的，據說也是你們縣里的人，是不是很巧？啊，他跟你一樣也是一頭卷發，你說巧不巧？”楊雪看著劉川戲謔道。

劉川咬咬牙，舌頭抵著口腔內壁掃一圈，認命的抬起頭來，扯著招牌的笑容打招呼道：“是好巧，大少爺，大少夫人。”

劉川剛一從后院出來就看到了簡清和楊雪兩人，他怎么也沒想到牙子嘴里說的貴人居然會是熟人。

不知道是近鄉情怯還是自尊心作祟的緣顧，他一點也不想叫以往的東家大少和他夫人看到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因為太丟人。

他低著頭縮著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成想還是叫人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