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靈魂都面臨虛空的深淵與帝皇的圣光兩種抉擇。大部分都在躊躇。

——審判官沃努斯·凱德，異端審判庭

隨著傷勢的加重，嗜血狂魔的攻勢更加迅捷。它的長鞭卷席起一場火焰風暴，鋪天蓋地的襲向眼前的三人。但受限于對方其中兩人忽然發射的聯合火力，這一擊完全偏離了目標，沒有一個人被擊中，其中體積最為龐大的金屬個體反而向他發起了沖鋒。他將黃銅巨斧砸向來襲的領主，再度陷入近距離的交戰中。

而在另一側，剛剛還在聯手對敵的兩人再次高速移動起來，并以手弩相互射擊，延續著被暫時中斷的對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皇，為了黃金王座！”

“我只看到了異端！你和這些該死的異形！還有那只惡魔！你怎能讓它降臨此地！”

“我阻止過了！”

“你失敗了！”

話語猶勝尖刀。安杰麗卡感受到了自己在這顆星球上的失敗。但她無暇自責。一陣劇痛忽然席卷全身。是毒。根據過去的使用經驗，它很快就會奪取她的生命。

已經沒有時間了。安杰麗卡再次以連續的弩箭射擊逼退馬洛卡爾。乘著異形將軍擋住嗜血狂魔之時，她開始召喚非現實的力量。

要將這名嗜血狂魔放逐，僅憑這些軟弱無力的射擊是不足夠的。她必須集中所有的靈能力量，才能將這個惡魔雜種送回它該去的地方。

無需多言，馬洛卡爾理解了她的意圖。盡管極不情愿，他還是轉身向亞空間裂隙的方向奔去。審判官們不擅長配合，他們只會獨立的去完成自己的任務，并且在同伴陣亡之時彌補對方的錯誤。他殺入惡魔之軍，就像避開紅色海潮的利刃，沒有一只敵人能阻擋在他的面前。

知道同伴已經明了自己的想法，安杰麗卡終于能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對亞空間力量的導引上。在洶涌的亞空間風暴中，她將所有的雜念摒棄，將神智交由那些虛無縹緲的亞空間卷須。一整個地區的惡意與混亂向她集中，但她以最純潔的信仰堅守心神。

嗜血狂魔發現了她的動作。黃銅巨斧如雷般揮出，擊退了虛空上將的戰鐮。緊接著他發起了沉重的沖鋒，意圖僅以一擊就將她劈為兩段。

“不，不...那可不行。”

笑聲從側面傳來。虛空上將以更快的速度追至，相位掠命巨刃劃過碧綠的弧線，徑直斬向嗜血狂魔的側腹。這迫使恐虐的仆從不得不用黃銅巨斧做出抵擋，又將火焰長鞭抽向上將。

相位戰鐮擋住了攻擊。就在這一瞬間，兩挺重炮同時開火，嗜血狂魔的肩甲在爆炸中破碎，胸口焦黑一片。

煙霧散去。嗜血狂魔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鮮血。現在他才理解到，只有先把這個鋼鐵敵人摧毀，他才能去斬下審判官的頭顱。

見到對手不再無謀地怒吼，轉而將殺意向他釋放，虛空上將哈哈大笑。

“怎么，怕來不及嗎？”

“干掉你，要不了多久。”

滾燙的熾怒在嗜血狂魔體內燃燒。他舉起黃銅巨斧，再次沖向了上將。

——奧德里安現在孤身一人。

不朽者被派往殘存的護教軍之處，以將他們全部殲滅。武士們排列成堅實的防線，抵抗著恐虐惡魔的沖擊。

此刻他正站在戰場的高處，凝視著下方的戰場。在薩爾諾沉默的如今，指揮協議僅能通過所攜帶的節點設備向一定范圍內的軍團下達。所幸失去指揮層的死靈軍團也保存了足夠維持防線的自主意識。現在只要在消滅護教軍之后去關閉裂隙，一切就將結束。

空氣中滿是寂靜。在賢者死去后，敵方最后進行的軌道轟炸除了破壞地形外毫無用處。就連他的軍隊也未能從中受到足夠嚴重的傷害。在那之后，那只艦隊甚至沒有派出飛行載具來試圖回收地面時的護教軍。看來，人類已經徹底放棄了對這顆星球掌控權的爭奪。

而現在，奧德里安正在凝視著處于暫時的休眠狀態中的虛空龍碎片。

它反而是在轟炸中受到最多損傷的。和人類科技的造物損耗了它太多的意識和能量，它如今正重新恢復到原始的形體，在對方機體的殘骸上大快朵頤。按照它的恢復速度，科技術師應該能夠在它回復之前將新的超立方體墓穴導引過來。

但異變果然發生了。

虛空龍的本體，那塊如水銀般光輝的金屬產生了變化。一連串機械結構從它的表面浮現、消失。槍管與齒輪交繼，時空與能量混雜。很顯然，有什么正在發生。

奧德里安更加仔細的注視著它。對于星神，懼亡者進行了長達數十億年的研究，從其中取得的技術使得他們對物理宇宙規則的把控達到巔峰。但星神依然有許多謎團，例如——

刀刃刺入了奧德里安的背部。受損警告一瞬間布滿意識海。

奧德里安轉身重擊。襲擊者以一個弧度被拋出。他從后肋拔出劍刃。這是一把外表毫無異常的劍刃。但奧德里安感到他的意識正在趨向虛幻，脫離眼前的現實。他不禁搖了搖頭才能從這種詭異的感覺中逃出。

不，情況不對勁。奧德里安將正在維修傷口的圣甲蟲中的一只連入指揮，通過它的視野觀察著傷口。

所見讓他震驚：活體金屬正在腐爛。

組成他身軀的活體金屬由星神所親手鍛造，正試圖重塑自己。但從傷口處開始，每一寸金屬都在潰爛、掉落。那些觸及傷口的圣甲蟲剛一靠近，渺小的身體就毫無預兆的停止運轉，墜落地面。

情感矩陣模擬出的痛苦達到峰值，迫使奧德里安失去對身體的掌控，無力的半跪下來。他緊緊的握住灰燼之杖，關閉了情感矩陣，將所有的報警信息掃去，努力抬起頭看向襲擊者的方向。

知識矩陣識別出刺客的外貌特征。是一名尋銹者阿爾法。他身體中幾乎沒有肉體殘留。尋銹者舉起閃爍著藍色光芒的泰瑟電叉，在沉默中沖了過來。

——戰場后方。

虛空上將的半個身軀都被斬裂，四只手臂悉數被斬斷。活體金屬努力的修復著他，但諾爾斯只能眼睜睜看著嗜血狂魔沖向人類審判官。

審判官將尚未聚集完成的靈能攻擊提前激出，亞空間能量的洪流沖向嗜血狂魔，將翅膀從他的背上撕裂，如雷暴般席卷他的身體。但這無法困住血神的戰士。

嗜血狂魔殺出風暴，撲向安杰麗卡，僅以一擊就將她擊墜下來。

站在氣喘吁吁的審判官之前，遍體鱗傷的嗜血狂魔狂喜地咆哮。他低頭看著失去反抗能力的審判官，眼中的怒火更加熾熱。

“你的鮮血將澆灌這片土地，你的顱骨將成為血神的祭禮。儀式終將完成，我會得到更大的力量，我會成為恐虐無情的怒火！”

“現在...死！”

殘酷的揮擊砸向安杰麗卡。現在，她只能向帝皇祈禱。

——戰場正中心。

一連串的微型爆炸在惡魔軍團中打開了一條前進路線。

馬洛卡爾沖過這短暫的間隙，他的肌肉因疲憊和傷害而疼痛，但他咬牙堅持。他距離亞空間裂隙只有不足五百米，但越來越多的惡魔正在向他涌來。

他拋出一顆手雷，為自己爭取了恢復的時間。還有希望。他重新裝填了彈藥，檢查了封閉裂隙的儀式用品。他輕聲念誦帝皇的恩典，只為求得他的指引。

惡魔們如潮撲來。

如同呼應了他的祈禱，天際響起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