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面試的公司招聘銷售助理，工作內容與俞雪現在很相似，憑借多年的工作經驗，俞雪非常有信心被錄取。

填好資料，等了一段時間，終于輪到她進去了，面試的HR一直盯著她的簡歷和她本人來回打量了好幾遍，最后才憋出一句：“你這個照片跟本人不一樣！”

俞雪尷尬地推了推那副黑框眼鏡，那張照片是小美幫她做了“處理”的，她最怕別人談起自己的外貌，因為沒有任何優勢。于是她立馬爭取了自己經驗上的優勢，侃侃而談。

HR中途沒插一句話，最后才說了句：“你的簡歷我們也看了，你的工作經歷我們也了解了。我相信這份工作對你來說肯定是簡單的，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俞雪信心滿滿地走出了辦公室，之前為了不錯過面試她一直沒上廁所，出了門便立刻找衛生間了。

衛生間里，她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我今天是大開眼界了，第一次見面試P圖P那么狠的，估計她媽看到都不認識了吧？我真是佩服剛剛那個女孩子的勇氣。還有，長成那樣也不好好捯飭一下，我們雖然是招銷售助理，但是最起碼要看得過去，像她那樣的人，說實話在我們公司上班都會影響我的心情。”

當初小美給俞雪P照片的時候，她還有些反對，覺得這樣不夠真實，但小美說這樣會增加面試的機會，便同意了。事實證明小美是對的，假如沒有P圖，估計這次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

女人的話在俞雪的耳膜里轟隆隆地亂響。此刻，她就像失去了思考力一樣，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這句話：“像我這樣長相的人，從出生就是原罪，我的出現只會讓別人難受，我出現的地方空氣都被污染了。”

這句話是俞雪大學同學柯來娣死前留下的。柯來娣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年年獎學金，門門科目都拔尖。縱然如此，但是她還是因為外貌不出眾，畢業找工作處處碰壁，最后她因承受不了外貌的焦慮以死結束了這一生。

原本俞雪對于自己的外貌沒有太多的關注，更加無法理解自己的同學為何會因為自己的外貌而自殺。失戀、失業以及如今的找工作受挫都讓她深刻體會到了外貌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么的重要。

此刻，她只覺萬念俱灰。衛生間里人來人往，馬桶的沖水聲此起彼伏，樓道上紛亂嘈雜，等等，似乎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就像是一個沒有思想的牽線木偶一樣被人擺放在那里。

俞雪不知道怎么走出的那家公司，等稍微有點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十字路口，但她不知道該如何走。

面前的四條路，每一條路對于俞雪來說都很難，稍不注意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心情低落到極點，老天似乎也體會到了，原本的大太陽也陰沉了下來，壓抑、痛苦、無助從四面八方涌來，那奔波的身體如喘息的地鐵，停下來時總是一陣陣蒼老的喘息，如一匹奔跑了八萬里的老馬。

此時，一個女孩揚著一張宣傳單從俞雪身邊走過，嘴里喊著：“韓博士整形美容，給每個女孩一次美麗的機會。”

一直以來，俞雪都在默默努力。盡管她所選擇的專業并不適合自己，她依然竭盡全力學習英語，渴望找到一個符合自己期望的工作。當她意識到外貿工作跟想象的不一樣，換到文員的崗位后，她依舊堅守著盡心盡責的態度。她知道自己外貌普通，性格也內向，所以她選擇了陳濤。

她只想普通的生活，然而，她發現那種最普通的生活都抓不住。最重要的是當看到夏馨蕊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讓她徹底明白了，要活得更好，只有改變，而眼前就是個機會。于是，她毫不猶豫地接過女孩手里的宣傳單。

上面赫然寫著代金券880，與宣傳單一同放在一起裝訂好的是一張名片，正面寫著：“隆胸整形、彩光嫩膚、眼眉整形、顴骨整形、鼻部整形、額面整形、口唇整形、除皺美容、水光針、玻尿酸針......”

名片反面的中間是兩個座機電話，右下角則是醫院地址，而抬頭則是韓博士整形美容醫院，在它的旁邊則有個類似皇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商標圖案。

......

2022年12月26日上午十點半江邊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南昌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這里是中國唯一一個毗鄰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和海峽西岸經濟區的省會中心城市。市區湖泊眾多，河流縱橫，被譽為＂中國水都＂，被贛江穿城而過。

贛江是JX省最大的河流，也是江西的母親河，是長江下游最重要支流之一。贛江位于長江以南、南嶺以北，在贛州匯合，故稱之為贛江。贛江流經吉安等地最后到NC市注入鄱陽湖。

從12月20日開始連續幾天的降雨，暫時緩解了鄱陽湖逼近極枯的水位，但誰也沒想到水位線剛起來的江邊會發生命案。

周洋等人看著那張從死者身上找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帶有皇冠圖案的名片，思忖了許久。但誰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肖南不知道從何下手，他用很尊敬地注視著師傅周洋，他知道周洋是一個有著極強控制力和判斷力的人。寒風吹過，臉上如刀割一般，他看著周洋握著名片的手凍得通紅，但是絲毫不影響周洋，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字跡已經模糊的名片。

不久后，周洋終于發話了：“最后這個字好像是個院。”

姜海先是看了一眼周洋手里已經字跡模糊的名片，隨后望著周洋問道：“哪個院？”

“像是醫院的院、檢察院的院、研究院的院、設計院的院......”

周洋一直有個習慣，查案時，要精神高度集中，權衡點滴證據，做出不同的假設，把所有的假設進行對比一下，再確定哪一點是重要的，哪一點是不真實的。現在，他就是在對案件進行相應的猜測。

“醫院......好像也沒見哪個醫生發名片......”肖南跟著周洋的想法往下推測，“難道是設計院，或者......”

肖南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一陣吵鬧聲，抬頭一看，警戒線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聚集了大量的人群，有拿著手機隨機拍照的、也有拿著專業單反相機以及相關采訪設備的人。

“新聞媒體這么快就來了？”

“我看這樣子，自媒體來的也不少。”

周洋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現在新聞傳播媒介越來越多樣，數字媒體、網絡媒體逐漸占據社會的重要地位，它們的特點就是一個字：快！自媒體人的嗅覺是他見識過的，這個速度也在他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