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曲轅犁二十把,每把三錢,其余農具仍為一錢,若是無錢者,可用等價的糧食換取,各位父老請自覺排隊。”門內,兩名青年走出,其中一人喊道。
瞬間,所有的百姓紛紛前去排隊,場面一度有些混亂,金陽見此也是急忙帶著趙政擠了出去。
直到有數十個正卒從中走出,場面才終于漸漸平靜下來,有序的排成了一條長龍。
“呼,還好咱們走得快。”此時,金陽忽而說道。“走吧趙兄,現在咱們可以進去了。”
只見趙政喘著大氣。方才往外面擠時,原本只是擁擠,但卻有個不長眼的人踩了他一腳,要不是他現在身體強壯,怕是都要磕倒在地,那可就麻煩了。
待緩和了片刻后,趙政便協同著金陽走進了農事部內。
“官爺,那二人為何能先行進去呢,難道是哪家的貴族?看著也不像啊?”隊伍中間,那名儒生詢問身邊站著的手持長槍的正卒問道。
“仙人哪里進不得?你這廝莫要再胡言亂語!安心等著便是。”正卒撇過臉瞪了他一眼,便呵斥他道。
仙人?
剛才那二人有一人是仙人?
那他身邊的人不會是陛下吧?
儒生大腦飛速運轉,忽然想起自己曾有幸在自己夫子那里見到的畫像,瞳孔睜大,面如死灰。
“今日為何如此走霉?罷了罷了,這曲轅犁還是改日再來買吧。”說完,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這里。
后面的百姓見狀,疑惑地看著他,隨后便笑了笑上前了一步。
農事部院落。
來購買之人已經開始了登記,而趙政則是直接來到農事部主管處,其中有著四五個中年墨家子弟,此刻正進行著忙碌的刻記。
“仙師,您怎么來了,快坐。”一名中年男子看到金陽,便忽而走來說道。
“不必了,今日我來是想問問你,之前讓你做的事情如何了?”金陽擺了擺手說道。
而趙政也是在一旁看著,這些未曾見到過他,自然是不認識。
“仙師放心,前些時日已有六個郡送來書信,國商府建成,且扶蘇公子已派人將一批農具運送至郡守府,約莫十日內便可售賣。”張忌忙拱手匯報道。
“嗯。”金陽點了點頭,看向趙政。
而趙政則是在聽此之后忽而否定道:
“國商府兼為農事部,倒是不涉及朝中政事官員,亦可賺取錢物了。然長此以往販賣農具,豈不造成民間農具過剩,使得商賈大肆購買后再以高價賣出謀取錢財?
亦不可行。”
“趙兄,這事兒我知曉,所以販賣農具只是暫時的,日后還會有其他物品,像是細鹽之類,屆時國商府不僅可向民間售賣,亦可向豪門富商售賣,成為大秦真正之官商。
這便是我所說的官商之道。
而品牌效益則只是第一步而已,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第一步,才可令國商府更被信任。”聽到趙政說的,金陽便繼續說道。
這些話,趙政聽了倒是震驚,而最讓他震驚的,是其中之“細鹽”二字!
“金仙,你方才說細鹽?可是這平日所食之鹽?”
“當然不是,如今的鹽只能算是粗鹽,含鹽量少不說,還味道不好,這細鹽比之好不知多少倍了。”金陽原本打算說話,但一旁的張忌卻忽而自豪般說道。
“哦?那你此處可有細鹽,快拿來與朕一觀。”趙政吩咐他道。
聽到“朕”這個字,張忌瞬間就愣住了,而后面色震驚,直接跪在了地上,“草民參見陛下,方才是草民有眼無珠,還望陛下恕罪!”,他急忙說道。
原本他看趙政雖然穿著黑袍,跟在仙師身邊,還以為是哪家大臣之公子,可沒想到是這大秦之主!
虧得自己還在人家面前顯擺,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起來,去把那細鹽拿來。”趙政面色平靜地說道。
“草民遵旨。”
說著,他便去了后院,將一頁紙張拿了過來,其上那一把亮白色晶體,便是金陽所謂的細鹽了。
只見他捻了一點含在嘴中,瞬間眼神晃動,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細鹽。
“趙兄,這細鹽如何?”
“當真是比粗鹽好上太多。”趙政感嘆道。
“那是自然,且這制作細鹽之法只有技術府農事部三個核心主管知曉,算是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天下商賈又怎能獲得?”
“趙兄覺得,若是日后農具在民間足夠,那以這細鹽來販賣,可補充國庫否?”
“哈哈哈哈,甚善甚善,原來金仙所謀求之根本,竟在這細鹽之上,妙哉!”趙政忽而大笑道。
事后,金陽便帶著趙政離開了。
臨走時趙政還不忘將剛剛生產出的所有細鹽一并打包帶走。
有了解決國庫虧空之法,趙政回到皇宮后,便將內史騰與馮去疾二人再次喚來,說了此事。
二人也是馬屁連連,隨后更是給出了不少補充。
“陛下,此法雖妙,然農具販賣仍需各郡縣官府嚴加看管,莫要讓那些商人強行買走百姓之農具,以致壞事。”
“嗯。”始皇帝點點頭。“此事便交由你這個丞相前去督辦,朕擔心若是扶蘇一人,恐難免有所疏漏。”
“臣遵旨。”
......
此時,皇城外,李府之中。
已是午膳之后,李斯跪坐于書房內,案牘前,而在其對面的則是一名面容姣好,卻眼角皺紋顯現的中年婦人,只見她端著那陶制茶壺,從中緩緩倒出一盞碧綠色清茶,遞于李斯面前。
“夫君,那蠻夷之族毫無禮數,行事無規無矩,此次出使切記要小心。”
“夫人放寬心,我李斯雖不會什么武力,年紀也不小,然自認頭腦還算靈活,況且陛下派了鐵鷹劍士與諸多護衛軍隨我同行,定然是不會出什么事的。
只是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且在家中打理好大小事務,尤其是李瞻,切不可再讓他胡作非為,否則陛下若是因此而怪罪下來,我也無法再保他。”李斯接過茶水,飲上一口,便以安撫的口吻朝她說道。
“妾身知曉,過些時日妾身便將他送至稷下學宮,交由夏姬先生管教,夫君放心去便是。”
李斯聽后,將茶杯放下,點點頭,略微嘆了口氣,而后便再次埋進了竹簡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