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隱藍見浣璃劍對那三門之法戀戀不舍,甚是無奈,生怕他鉆進一個牛角尖,反倒不美。若是生了心魔,日后大道難尋,修為難進。
出于無奈,也為了讓對方轉移注意,孟隱藍便將一門神通傳授給對方。此法名作陰神劍印,正是他當時大戰尸仙所用的仙家神通,更是他功參造化的象征。此法出自他手。
浣璃劍不愧是武癡一位,見到如此法門,心生興趣,當即通過神通玉簡查閱此法。當即醉心于此。
他剛入南離隱門時,曾在書林得到過《無痕劍章》,那本功法也神異非凡,共一門身法,一門劍陣與一門寶術。可當時時間匆忙,他只來得及匆匆看上幾眼,不曾悟透。因為這事他可還心疼了好久,當時便打定主意有機會必須把那門法學會。
而當下,這門陰神劍印令他驚異,它比之無痕劍章有過之無不及,也算是彌補了他沒能學會無痕劍章的遺憾。
這陰神劍印與他在真司殿時所創的寒霜劍印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前者的破壞能力顯然要更為上乘。此法講究劍意凝印,劍氣化形,令之入體后瞬間散步全身經脈,隨之在身上每一處爆發,絞殺敵人。其勢之兇,招式之狠遠比無痕劍章那正大光明以力碾壓要更為令人心悸。在看完后他幾乎可以確定,如果孟隱藍不死,他必定會成就大羅金仙,甚至可以走的更遠。可惜,天妒英才。
浣璃劍并不打算用陰神劍印替代寒霜劍印,他打算通過它來完善寒霜劍印這門法。因為浣璃劍發現陰神劍印對寒氣需求量巨大,他日后并不可能將陰神劍作為自己的本命法寶。并不是陰神劍不好,但他總覺得陰神劍不符合他的道,而他亦不會成為下一任「陰神劍」。
不再多想,他便盤坐下來,專心參悟功法玄奧變化,著手于修改寒霜劍印。其先前的運轉方式不能很好的引動寒氣,再修改一番后倒是要比以前更加的省力。
只見浣璃劍睜開雙眼,張開手掌,右掌掌心一枚冰藍小劍浮現。通過勾連陰神劍內的陰寒之氣來凝聚寒霜劍印的確要更為快捷,可威力終究是靠著寒氣之源強行堆上去的。
“唉…任重而道遠啊。”
通過參考他人功法得出的靈感終究不是自己的東西,只是有形無里的表面功夫。
浣璃劍將劍印收入體內——這是他最新琢磨出來的用法,以身為鞘,蘊養劍印,需要時再瞬間祭出,轟殺敵人。不過目前也只能存兩枚罷了。
孟隱藍遠遠的看著浣璃劍沉浸于功法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回到陰神劍內。
他的身形縹緲虛無,如云霧般變化無常。肉身已死,元神宛若無根之萍,愈發虛弱,他隱約的感覺到,自己或許再也出不去了,再也無法逃離這喋血含恨的死地。
陰神劍內雪景依舊,仍是那片記憶中的寒山,仍是那翻騰云海。神梅遮天蔽日,灑下一片紅霞。桌邊石椅共五,卻只有他一人在此。孟隱藍伸手輕撫紅梅,那老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枝椏搖曳,像是在打招呼。
“當年離去,我不舍你,折下你的一根主枝,種在劍內,想著此后四海皆可為家。說來可笑,當年說要讓你沾我的光,成就仙位,如今卻要先走一步了。”
本是意氣風發之人,如今卻頹廢了下來。想著自己這一生,何嘗不是一種爭渡?但他敗了,死在了過去。而外面的那個少年,與當年自己一樣,想著有所成就,也是傲骨錚錚。這令孟隱藍好奇,他又能走多遠?
背倚梅樹,坐看風云變幻,回味自己的一生。為曾經的朋友而笑,為殺死自己的人而怒。雙手攥緊又放松,不甘再釋然,最終一嘆,道盡心中苦澀。他是個自私的人,經此之后,浣璃劍受他大恩大惠。只要他不死,便始終欠著自己一個因果,而他想要償還因果,便得為自己報仇血恨。想到這,孟隱藍笑出了聲。
自己已經落魄到如此,居然要將仇恨交給一個小輩。苦了他了,被迫接了自己的擔子。這一切,值得嗎?他不知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浮現,在其身后。
“孟隱藍,我們為你爭取到了半年的時間。若是此后還不入輪回…”
二人看著他那暗淡的靈體,咂舌搖頭。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元神,一身精氣散了大半,宛如風中殘燭。
白無常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們想過干脆把這個破爛石窟轟爛,接著帶孟隱藍投胎去。外面那個小子?讓他見鬼去吧,和他們沒關系。可上頭的人告訴他們,這是天定的劫難,不能干涉。他們想不通,一個連仙都不是的小鬼,順手幫一下能沾什么因果?
巫族單純,孟隱藍這般的率性之人在他們這非常吃得開,這樣的人杰就這么毀了,著實太可惜了!
“孟隱藍在此謝過二位。抱歉,沒法送上厚禮了。”
對于二人想法,孟隱藍早就猜到了個通透,不曾揭穿。只是苦笑一聲,雪景變換,來到他最近的回憶。
回憶中,孟隱藍坐與陰神劍內景之中,手握一團本源,只見一道道本命寒氣自其胸腔中抽離,凝入手中本源。他為此咳出大量鮮血,依舊咬牙堅持到凝練結束。
天水珠,是他用本命法力凝聚的。相當于他自廢根基,全數濃縮成這么一枚寶珠。他這是在犧牲自己成全浣璃劍。
“可能我老了吧,腦子也變蠢了。”
他大笑一聲,抬手扶著額頭,隨之逐漸歸于平靜。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為了昔日好友?為了報仇雪恨?還是單純想要讓這孩子走的更遠?
罷了!就讓我再瘋一把吧!
他退出陰神劍,重新顯化在外界。定睛一看,浣璃劍仍在修煉,不由令其笑出聲來。
“嘖嘖,便宜道簡了。當年的牛皮大王居然現在這么走運,撿到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