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小奶娃也知道大人不支持自己要別人東西，不然剛才爸爸就不會那么問啦。

所以暖暖才會迷糊。

許昊想了想，解釋道：“六祖祖，邱阿公，邱婆婆，還有古阿公古婆婆他們，和我們家關系親近，見暖暖又乖又討人喜歡，所以會送暖暖菌子，也可能送別的東西。”

“但村里其他人，和我們家關系沒那么近，爸爸和婆婆平時也沒送過禮幫過人家什么忙，所以那些人送的東西，暖暖最好不拿。”

“最重要的一點，不管是不是我們村的，只要是個暖暖不認識的人，不管別人送什么，暖暖都不可以拿，更不可以跟人家走，如果別人要抱暖暖，暖暖立刻跑，跑不掉就大聲喊救命。”

說到這里，許昊低頭看向暖暖，小丫頭正好也抬頭看爸爸，眼神懵懵懂懂。

見狀，許昊嘆了口氣。

“還好我們住在這么偏的山村里，不然以現在人販子猖獗的程度，每次帶著這么傻的女兒出門，恐怕都要提心吊膽的。”

暖暖聽懂了“傻”字，急了：“欒欒不灑吖！欒欒記住啦~”

“那你重復一遍給爸爸聽。”

為了證明自己不傻，暖暖全身都在用力回想，臉蛋都漲紅了：“六祖祖，邱婆婆……邱阿公，六祖祖……古阿公，古婆婆……給的菌子，欒欒可以要，別人的不要，給菌子，給不道，給嘎嘎（肉），欒欒都不要！還有，嗯，嗯……”

沒有掰手指數人名的小奶娃，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了兩遍六祖祖——大概是六祖祖送的菌子最多，次數最勤，才讓暖暖對他印象最深刻吧。

后面的內容太長了，加上暖暖剛才一邊吃一邊聽，根本沒有認真地聽，所以說著說著卡殼了，她“嗯”了半天，才勉強記起部分。

“……還有就似，不認識的，看到就跑，跑不掉，喊救命！”

萬幸的是，爸爸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對她說：“沒錯，暖暖把重點都記住了，是爸爸誤會了，暖暖一點也不傻。”

小奶娃頓時驕傲地挺直身板，連走路都邁開了大步，她大聲說：“欒欒當姐姐啦~欒欒還費保護弟弟了！”

聞言許昊忍不住笑了，真是夸她一句尾巴就翹上天了。

到了家門口，許昊沒讓暖暖跟進去，“你乖乖在這里等，不要亂走，爸爸進去把月餅送給伯伯們就出來。”

雖然房子拆得七七八八了，但許昊依然不放心，里面碎磚斷木那么多，萬一暖暖不小心磕到絆倒，恐怕都會受傷。

暖暖指著陰涼的門檻：“爸爸，我棱坐在辣里等嗎？”

門墻是最后才拆除，現在這個地方很安全，許昊點頭。

“邱叔，陸師傅，你們在忙著呢？”

許昊走進院中，到處都是滾落的破磚舊瓦，他小心翼翼地跨過，察覺他到來的陸師傅停下手中活兒，抹了抹汗水。

“許老板來了啊！明天不是中秋嗎？我們休息一天，所以今天多趕趕進度，不會耽誤時間的。”

陸師傅可能以為他是關心工期的問題，便率先解釋。

邱叔則笑道：“昊子拎了什么好東西過來？”

許昊把那兩盒月餅放在桌上，“叔，是月餅，剛拿了盒給六奶，這兩盒想著讓大家干活之余甜甜嘴。”

“哎呀許老板太客氣了。”陸師傅不好意思地推辭，“哪里還能讓你破費。”

許昊表示：“沒事，這不過節嘛，一點心意，明天中秋，祝大家團團圓圓。”

工人們聽了，紛紛停下來，高興地跟許昊道謝。

“謝謝許老板！”

“不謝不謝。這個月餅是網上買的，送給大家嘗個新鮮！那我先走了，邱叔、陸師傅，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我今天約了人，就不在這邊幫忙了。”

“哎，你去忙吧，這塊兒只管交給我們。”陸師傅欣然應道。

邱叔只是笑著沖他點點頭。

許昊轉身，叫上坐在門檻的女兒：“走了暖暖，我們去喂雞子。”

“嗯噠。”

暖暖小跳而起，伸手抓住爸爸的手指。

雞窩被遷到了門口靠近山道的地方，離屋子有四米左右的距離。

蔬菜就在屋后，雞飼料和雞窩都放在遮雨的棚子里，雞飼料用那種大竹筐裝著，上面壓著硬紙板和磚頭，省得被雞偷吃。

許昊到屋后摘了些發黃的、老掉的青菜，用刀剁碎，放進拌飼料的桶，和著雞飼料攪拌均勻。

在他拌雞飼料的時候，暖暖就學著婆婆和媽媽的樣子，嘴里“咯咯咯咯”地呼喚著家里的雞子。

“咯咯咯……咯咯咯……吃飯咯，吃飯咯~”

在小奶娃的召喚下，一早就跑到草叢里找蟲子吃的雞子們，紛紛支起翅膀夾飛帶跑地沖了過來。

拌好飼料的許昊把割開的破輪胎扔到地上，將飼料倒在上面，一堆雞子爭先恐后地圍上去搶食。

小奶娃手里拿著根棍子，看到有兇狠的大公雞為了搶食，使勁地啄可憐的小雞，她把棍子往地上一抽，奶聲奶氣地兇巴巴道：“不行！不棱咬小雞崽！欒欒要打你喔！”

幾只離得近的雞子被嚇得撲騰騰亂飛，其中一只竟然直接朝著小奶娃面門撲來，大驚失色的小奶娃本能地后退……

“嗚哇——”

剛倒完飼料的許昊正蹲在水龍頭前洗手，結果身后忽然響起了女兒的哭聲。

他回過頭去，只見女兒坐在地上，舉著兩只沾了雞粑粑的手，胸口的衣服還印著兩個臟兮兮的雞爪印。

一邊哭，她一邊撅起屁股翻身，試圖只靠兩條腿站起——因為手上沾了雞粑粑，她不能再用手撐地來助自己起身。

然而小奶娃的腿沒什么力氣，努力了兩次都以失敗告終，每次剛把屁股抬離地面一丟丟，她的腿就撐不住了，一屁股又坐回去。

于是小奶娃哭得更傷心了：“嗷~嗷~”

正哭得昏天暗地，一雙大手卡著她的胳肢窩，把她提了起來。

許昊拍拍女兒屁股上的塵土，抱著小丫頭走到水龍頭前，把她手上的雞粑粑沖掉了。

這時，小奶娃哭聲收斂了，抽著鼻子低聲地：“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