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歸聽到了孟離的聲音：“孟師兄？赤水玉鐲子又完好無損地重現了，這你應該知道吧？”

孟離滿臉戲謔：“我的【客事記身】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眼前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心里很亂。”

于歸：“我要離開，煩請師兄讓路。”

小乞丐扶著于歸離開了。

孟離給自己扇著扇子：“隨你。”

退在一旁，拉著梁子喚，目送著于歸離開。

梁子喚：“于歸怎么成一個瞎子乞丐了？”

孟離：“不急，跟上去，要緝拿歸案，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梁子喚只覺心中一陣慌亂，不安，不知道為何無法冷靜下來，自己也猜不透孟離在玩什么花招。

于歸和小乞丐艱難地來到所說的趙弦的幫派聚集地。此時白京下起了朦朧細雨，使灰磚砌成的墻蒙上一層陰暗地藍。

于歸聽到周圍嘈雜的人聲，還是耐心地詢問給自己引路的小乞丐：“灑灑在這里嗎？”

嘈雜的環境下，小乞丐沒有回話，繼續把于歸往一處草棚帶。出于內心對于危險的感知，和腳下踩到的小水坑。

于歸知道這里的地面崎嶇不平，一不注意就會摔倒。

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微涼雨絲，于歸抬起左手握住滿地霜，停下腳步。

拽住小乞丐身后的衣領，拖到身側的墻壁上：“你說配陰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早殤，可是這里肯定不是你說的地方。”

小乞丐害怕地解釋：“還沒送出去呢。”

于歸：“那去把趙弦找出來，我幫你。”

這時草棚下的稻草上躺著的紅衣女子，及腰長發任意散落在干草上，慘白的臉色和脖子上深深的疤痕，旁邊趴著一些衣著捉襟見肘的流民乞丐，為首的是一個把玩著那赤水玉鐲的獨眼男子。

微雨從棚頂掉下來，落在被舉起的鐲子上，趙弦驕傲地跟自己兄弟吹噓這次去長陵園的收獲，那些金首飾可換了不少錢。

聽到一聲刀劍出鞘的聲音，撲面而來的是數九霜天的寒氣，在這盛夏居然感覺到寒冷。

向左轉頭，從縫隙中看到兩個比自己還狼狽的兩個乞丐，大的還是瞎子，小的是個毛頭小子。

可是那個從未睜眼的瞎子手中的劍，好像是寒氣的來源。趙弦正準備起身會會這兩個新來的，就感覺自己拿著鐲子的那只手被什么東西拉住了。

只聽身邊的兄弟喊到：“死人動了！”

“鬧鬼詐尸了！”

“不得了不得了！這可不得了！”

趙弦低下頭看到睜開眼睛的女尸，從自己手上奪回了鐲子，然后坐起身來。

“額滴個親娘誒！這撒場面！”

說實話旁邊的乞丐都嚇得跌跌撞撞離開。趙弦被拉著走不了。

那邊的小乞丐被滿地霜架在脖子上不敢動，還是告訴了于歸：“這位大人，那個，從墳里挖出來的那位小姐姐，動了。”

于歸：“？”

作為毀滅天道本身的算天，借自己曾經分出的一魂灑灑的身體，立足于這個人間，無論生死，都將為自己所用。

算天看著身上的傷疤，無奈地站起來，戴上屬于自己的赤水玉。

看著旁邊一副活見鬼的趙弦：“是平常的人。”

趙弦：“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鬼。”

算天：“趙弦你還不離開嗎？這位可不是你可以沾染的大麻煩呢。”

沐浴在綿綿細雨中，算天看到明朗清晰的世界，沒有一點模糊不清。行走在一步之遙的小路上，算天看到自己遇到的第一個不平常的人。

于歸忽略了小乞丐，拿著滿地霜，磕磕碰碰地向算天剛剛說話的地方走著。

“是灑灑嗎？”

算天長嘆一口氣：“不，我是這世間的天道。”

于歸露出慌張的神色：“天道？我不信？”

趕忙上前想再觸碰一下灑灑，不曾想被腳下的石塊絆倒在地，跪著身子仰望著那個曾經陪著自己的人。

用不存在的眼睛去渴求著不存在的人。

算天看著可憐巴巴地于歸，溫柔地問道：“于近臣，神要收回你的【桃花灼】，讓世間一切恢復原本的規則。”

于歸：“不屬于我的能力罷了，收回也好。”

算天蹲下，捧著于歸的臉龐：“把滿地霜先放下，再點燃最后一次桃花吧。”

于歸順從地聽著算天的話，從胸前的衣衫中掏出一朵已經干癟的桃花，珍重地點燃這花瓣，閃爍在算天和于歸眼前，算天聚精會神地盯著火焰。

雙手合十，收起無名指。

“有無相生，當滅即生。”

隨即熄滅了那抹溫暖，作為毀滅天道的職責就是毀滅一切。

包括這些不該存在于世間的一切。

于歸第一次感受到雨水打到自己臉上的感覺，即使不拿滿地霜也沒有燥熱的感覺。

失去了那抹溫暖罷了，居然感到格外輕松。

算天：“完成了，從此你就可以回到正軌，過普通人的生活了。”

于歸則是把滿地霜往算天手里遞：“求你了，賜我一個死亡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