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被捕的陳羅書等人的描述以及警方目前所能夠查到的資料來看,陳冬娜的父母是在兩年前病逝的。
“按照本地村子的習俗,她將自己的父母葬在了柏香山上,大概是在半山腰的位置。”
柏香村地界,一座臨河而立的高山山腳下,翻看著手中根據各種資料側寫出來的簡易地圖,辛可菲左手抬起指向了墳墓的大致位置。
在她身旁的翁繼然單手遮陽遠眺,目測了一下距離過后多少有些咋舌:“我們必須得爬上去嗎?有沒有什么升降機或者飛行器幫我們飛上去?”
折好簡易地圖收納進皮衣口袋里的辛可菲斜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想上去的話,可以在下面等我。”
“我倒是也沒這么說過。”
異想天開的翁繼然訕訕道。
他現在無比想要一個飛行的能力,但奈何自己所掌握的只與時間相關。一個時停,一個時刪。
“我認真的,你穿的是皮鞋,不適合爬山。”活動著身子的辛可菲垂眸,視線落在了男人那墨黑的皮鞋之上,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山根小道,提醒道。
翁繼然一臉“你在逗我嗎”的神情,手指向了女人的腳下:“你穿的不也是短靴?”
對此,辛可菲并沒有作任何辯解,而是干脆利落地一腳踩在了山體上——凹陷的巖石與泥土牢牢固定住了她的靴子。
翁繼然看得啞口無言,只得無聲地朝她豎起了右手大拇指。
你牛逼,天生神力了不起。
“你真的打算跟上來?事先跟你說過,這趟很有可能是無用功。根據天氣預報顯示,因為臨近端午的緣故,過去的兩周內這里下過不少次暴雨、陣雨。
“如果陳冬娜真的如你所言可能對墳墓動過手腳,那她所留下的痕跡極有可能已經被大量的雨水所沖刷。”
眼看著翁繼然仍沒有放棄的意思,出于好心,辛可菲還是把丑話說在了前頭。
作為警察,無論墳墓周邊是否存在痕跡、有沒有被雨水沖刷,她都得親自上去勘探一番,這是她的職責。
翁繼然滿不在乎:“這有什么,直接撬開不就好了嗎?”
“……不可以,相關搜查令還在申請,明白嗎?”
辛可菲臉色一黑:“你還是留在這里吧?!?
“什么?不,我不要,你想卸磨殺驢嗎辛警官?!?
翁繼然為自己鳴不平。
“我這是為你好,不然的話你可能會倒大霉?!?
“找證據才是最主要的不是嗎?還是說你難道就甘心讓陳冬娜逍遙法外嗎辛警官?”
“……”
見自己一下就戳中了女人的軟肋,翁繼然更來勁了,以循循善誘的口吻繼續道:“你仔細想想,陳冬娜的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如果陳冬娜本人是清白的,那么我們這么做是在還她女兒清白。
“如果她不是清白的,那我們就是在幫老陳家清理不肖子孫。
“這是功德,功德無量的,閻王爺見了高低都要給我們豎個大拇哥?!?
“……如果你不說最后一句的話,效果可能會更好一點?!毙量煞茡u了搖頭,不再搭理這個男人。轉身就走上山道,一步一個腳印的開始了爬山之旅。
反正也沒帶工具,她就不信翁繼然能徒手撬墳。
翁繼然笑嘻嘻的剛要跟上,而后腳步一頓,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仿佛想到了什么,抬頭沖著已經走上去的辛可菲喊了一聲:“辛警官,你先上去,我去上個廁所?!?
速度很快的女警都已經接近于走遠,聞言也沒回聲的心思,頭也不回地高舉起自己的右手朝他晃了晃,示意趕緊;
同時左手折下了上山小路兩旁的植物以做記號,方便待會跟上來的翁繼然能夠沿著路的記號找到自己。
“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有工具的?!?
同樣明白自己并沒有挖墳工具的翁繼然直接開車,一路狂飆地回到了柏香村,回到了拉著警戒線的陳冬娜家——
“我是翁繼然,特別案件調查組九隊的顧問,讓我進去。不認識或者不確定的話,可以看看新聞,有報道的?!?
面對著攔路的警員,翁繼然一本正經地介紹著自己的臨時身份——對方要求看證件,他亮出了手機屏幕,上面正是警方的警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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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分鐘后,當扛著鐵鏟一步一個腳印的翁繼然沿著記號找到了辛可菲時,后者正在戴著手套,蹲在墓碑前仔細檢查著什么。
“當啷!”
鐵鏟隨意砸在地上的聲音嚇了女人一跳,回頭一看,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怪異了起來:“你哪里找來的?”
“陳冬娜家啊,昨天我跟著你檢查她家屋子的時候就看到過樓梯下的拐角里放著一堆雜物。”
腳尖踢了踢鐵鏟的一角,雙手叉腰的翁繼然齜牙咧嘴地喘著粗氣,汗水沿著他的鬢角流下,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你怎么樣?有勘探到什么嗎?”
“確實有一些時間上來算比較新的痕跡,但考慮到清明才剛過去不到兩個月,我懷疑可能是清明上墳留下的,具體得等搜查令下來再做討論。”
戴著手套的手指點了點幾處自己發現的痕跡后,轉而望向了男人的辛可菲不解道:“你怎么進去的陳冬娜家?你沒有證件那些警員怎么能放你進去?”
“我是沒有證件,但我有公告啊。更何況我可是昨天跟你一起搗毀犯罪團伙窩點的英雄,誰能攔我?”
“……”
看著一時間仿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辛可菲,翁繼然笑的就像是一只偷雞成功的狐貍,不斷以言語蠱惑并動搖著女警那并不堅定的內心——
“辛警官,你也不想看到陳冬娜就這么逍遙法外吧?”
辛可菲閉上雙眼,眼不見為凈的同時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臉上神色變換不定。
見狀的翁繼然又添了一把火:“辛警官,別忘了陳冬娜現在是自由身,如果在等待搜查令期間她來墳里把東西轉移走……”
“夠了,你贏了翁繼然。”
辛可菲咬著后槽牙,打斷了男人的循循善誘:“這個案子之后我們最好是兩不相見。”
說著,她一腳踩在了鐵鏟的翹起處——
木制棍身彈射而起,她一手握住,深呼出一口氣,一鏟子鏟在了明顯被翻新且修剪過植草的墳頭上。
本打算自己動手的翁繼然反而變得無所事事了起來,站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別說,天生神力干這種體力活確實是一把好手,效率很高。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整座墳便已經被開的七七八八,翁繼然身先士卒地將目光探了進去,卻并沒有發現他原先推測中的索菲亞藥劑,眉頭下意識皺緊。
不在墳墓里?
本能地,他掀開了棺材——
壞了!真沒有!
蓋棺定論的一瞬間,翁繼然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同樣檢查了一遍的辛可菲咬了咬略顯干澀的嘴皮,倒也沒有指責他:“讓開吧,我把土填回去。”
對于警察而言,一條線索的調查陷入無用功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只不過這一次是挖墳這個行為多少有點挑戰性而已。
“不對,不是墳墓那還能是哪里?
“陳冬娜、畢安強、陳榮杰三個人名下的所有房產甚至于陳家祠內的所有地方,警方都搜查了一個遍?!?
遭遇滑鐵盧的翁繼然十分不解:“難不成是藏在了這座山里的其他人的墳墓中?或者祖墳?”
“……”
埋土的辛可菲眼角一抽:“翁繼然,你該不會還想刨人祖墳吧?”
“沙沙……”
風吹過半山腰,呼嘯而來的輕吟撫動著小路兩旁的植被發出沙沙聲響,一陣清晰的腳步聲也隨著風聲而來,傳進了正在墳頭前工作的男女耳中。
“你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