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拳的日子過得飛快，半個月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油麻地，白玫瑰理發廳。

天臺！

“嘭”的一聲悶響！

李安挑肘磕開迎面而來的拳頭。

整個人不退反進，勢大力沉的沉肘照著對面周升的頸部順勢砸下.

“阿安，對師兄也這么狠？”

周升嘴上說著話，閃身的動作可不慢，前腳后蹬，身子后撤半步，剛好避過砸來的肘尖。

半個月的時間，周升可是親眼見到李安這個師弟的進步。

每天練拳之余，李安都會纏著自己搭手切磋。從剛開始在自己手里過不了一招，到現在打的有來有回，可謂是神速啊。

僅半個月的時間，就快趕上練拳兩年的自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著實讓人難以置信。

“師兄，小心了！”

李安嘿嘿一笑。

腳步一錯，扭動半個身子，蓄勢待發的轉身肘宛如利刃沖著男人胸口劃下。

“你玩真的啊？”

似乎沒料到李安還有這么一手，盡管反應極快的曲臂格擋，可倉促之下，周升也被這股沛然大力震得不由后退兩步。

“嘿，真有你的。”

周升沒想到一時大意，竟然在師弟身上吃了個不大不小的暗虧，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剛想靦著臉再次出手時。

李安卻是雙手攤開，先一步后撤兩步，笑嘻嘻地道：

“師兄，歇會吧。”

這第一次略占上風，已經是他動盡了心思，李安見好就收。

“…呃，好吧。”

周升只好作罷，郁悶道：“看樣子再過幾天，你就趕上我了。”

“打的挺好！”

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

兩人轉身看向樓梯口，這才發現一線天來到了天臺。

“師父！”

“師父！”

“嗯。”

一線天點頭回應，目光一轉，看向周升。

“你最近有點懈怠了，在我這學了兩年的拳，還是進步不大，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是阿安指點你了。從今天起，每晚多練一個鐘頭。”

周升很想說這其實是李安學拳的速度太快，自己已經很努力了。

可望著師父平靜的眼神，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敢說出口，無奈點頭：

“知道了，師父！”

李安瞥了一眼自己這位耷拉著頭的師兄，眼觀鼻，鼻觀心，作傾聽狀。

“那你還不去練拳？”

一線天見周升腳步飛快跑去角落練拳，才轉頭看向李安。

“剛才你動手，動作看似兇猛有余，可憑借的只是一股蠻力。”

“蠻力？”李安有些疑惑。

“我演示一遍，你看我的動作就知道，何為力，何為勁！”

一線天，上前兩步，照著李安先前的動作，打出一記挑肘。

“發于雙肩為力，這是你剛才打的。這樣的力，是死力，只是浮在身體表面的局部力量。”

“看仔細，這是勁！”

說著一線天右腳跺地，腳面在接觸水泥地面的瞬間，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緊接著擰腰送胯，挑肘順勢擊出。

讓相距五步左右的李安，都能清晰地聽見手肘的破空聲。

也讓他清楚的知道，同樣的挑肘，用力與用勁兩者之間的差距會如此之大。

“整勁不成何來拳？勁起于腳跟，主宰于腰，發于脊背，達于兩膀，行于手指，這就是練拳人常說的整勁！通俗點講，就是全身的力量集于一點爆發。”

一線天看向李安，待他消化完剛才這番話后叮囑道：

“.....掌、腕、肘、肩、背、腰、胯、膝、腳，上下九節勁，節節腰中發。以縮腰、擰腰配合蓄勁，以舒腰，轉腰配合發勁。這樣打出去的拳才會力道十足，有穿透力。這既是學拳中最基礎的，同樣也是最重要的。”

“記住了沒？”

“記住了，師父！”

李安認真點頭。

很明顯，一線天所說的這些拳理，在其他武館應該都是不傳之秘，除了親傳弟子，像他這種還沒拜師的學員館主是不會教的。

一線天看著眼前這個學拳不過十來天半個月，卻趕上別人苦學一年多的徒弟，眼里突然有些復雜莫名。

沉默片刻，語氣也嚴肅起來：

“你學拳快，我就提前教你抻筋拔骨，整合筋骨的力道，這也是打出整勁必要條件。”

“抱樁！雙手呈環抱嬰兒狀！”

“肩部撐起，撐開大筋。在此基礎上做沉肩墜肘的微小動作。”

李安定了定神，按著師父的話一一照做。

“然后逐漸將四肢的骨關節拉開縫隙，體悟筋骨的力量，使連接骨頭的大筋產生彈力。”

“......嘶！”

許是動作幅度大了點，李安只覺肩部關節一陣刺痛。

“不要急躁，循環漸進，一步一步來。”一線天語氣嚴肅。

“知道了師父！”

李安小心做著沉肩墜肘的動作，似乎隱約聽到輕微的噼里啪啦聲。

“筋骨齊鳴？”

心頭有些不確定。

“專心點！”

“集中精神，要感覺整個人如同半撐開的雨傘，筋似龍骨，骨如傘把，肉像雨布，骨拔筋撐。”

一線天關注了將近半個小時，見李安漸入佳境，提點了一句。

剛想離開，又有些不放心的回頭沖角落練拳的周升交代道：

“你也練過一段時間，好好看著一點你師弟。”

這才離開天臺。

周升松了口氣，等了好一會兒，見師父真的走了，快走幾步，湊到李安面前。

又圍著轉了兩圈，苦著臉抱怨道：

“真是被你害慘啦！我本來當差就夠累的了，現在每晚還要多練一個鐘頭，還不得累死？”

“你們當差的多危險啊，多練會拳，這不是很好？”

李安看著對方故作委屈的樣子，忍住發笑，一本正經的回答。

“身手好有個屁用？現在當差得會收規費，有錢孝敬上面那些鬼佬，這樣才能平步高升！”

周升嘟噥了一句。

隨即也明白自己失言，岔開話題：

“對了，這兩天有沒有找到做工的地方？如果沒有，大師兄那邊碼頭上剛好缺人幫工。”

“升哥，我自己能搞定的。哪里用得著麻煩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