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的蒼穹下。

劉誕府邸里。

劉誕依舊在炭火旁邊躺著休養(yǎng)身體，徐之瑤在旁陪坐著。

片刻之后，秦槿之端著湯藥進來，服侍劉誕喝藥。

秦槿之望著進藥的劉誕，想起了昨夜的場景。

……

昨夜，沈攸之帶秦槿之回到劉誕府邸后，秦槿之緩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劉誕等秦槿之回過神來后，主動道：“秦姑娘是否好奇，為什么有人要殺你，而我又為什么知曉？”

秦槿之點頭，道：“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劉誕道：“有人要殺你，只因你是我府中醫(yī)官，而你替建平王抓了藥。那想殺你之人，是計劃借你抓的藥，毒害建平王，嫁禍于你，然后再殺了你，坐實我是幕后主使之事。至于我為什么知曉，只不過是推測而已。”

劉誕把秦槿之可以知道的，盡數(shù)告訴她，至于她不能知道的，劉誕便沒有說。

秦槿之將劉誕的話捋了捋，明悟過來，恭敬道：“謝殿下救命之恩。”

劉誕望向秦槿之，道：“其實你不應(yīng)謝我，你是因我才會陷入危險之地，算我牽連了你。”

秦槿之思索片刻，道：“治病救人，是槿之職責(zé)，無論是為殿下調(diào)理身體，或是替建平王抓藥，都是槿之職所當(dāng)為。殿下……殿下所行之事，也無不妥，無有錯之處，既然殿下無錯，殿下便沒有牽連槿之。”

劉誕沒想到秦槿之竟然如此純粹，心中頗為欣賞，但并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又道：“建平王若中了毒，屆時你當(dāng)如何？”

秦槿之聞言一怔，想了半晌，最后搖頭道：“槿之不知。”

劉誕道：“那你先思索思索。”

……

因為劉誕的這個問題，秦槿之一夜未眠，此時看起來有些憔悴。

劉誕喝完藥，把藥碗遞秦槿之。

秦槿之剛接過碗，沈攸之便迎著風(fēng)雪急匆匆的趕來，稟報道：“殿下，建平王府傳來消息，建平王中毒，毒……正是秦姑娘所抓之藥。”

秦槿之聞言，臉色大變。

劉誕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秦槿之，才點點頭，問沈攸之道：“建平王身體狀況如何？”

沈攸之道：“似是昏厥。”

“昏厥……”劉誕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道：“想必傳旨之人已在路上。”

說著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門口，看著漫天飛雪。

徐之瑤拿來披風(fēng)，給劉誕披上，道：“風(fēng)雪大，殿下進宮一切小心。”

劉誕點頭，握住徐之瑤的手，道：“昨夜蕭道成派人送來消息，他已經(jīng)找到楊成母親妻子，正去查楊成在何處被抓，今日想必會有收獲，若蕭道成回來，你讓他不必著急進宮，聽我命令行事。”

“是。”徐之瑤點點頭，道：“沈攸之抓回來的兩人，殿下要不要帶進宮去，如此也好向陛下解釋清楚。”

“暫時不必。”劉誕搖頭，“南平王的謀劃，我尚能應(yīng)對，當(dāng)下讓我擔(dān)憂的，是建平王，我先瞧瞧建平王是何心思，再做計議。”

徐之瑤道：“我聽殿下吩咐行事。”

兩人正說著話，宣旨的宦官華富兒匆匆來到，當(dāng)下宣了劉義隆傳旨劉誕和秦槿之進宮的口諭。

劉誕已有預(yù)料，沒有耽擱，吩咐沈攸之于建康宮外等候后，和秦槿之隨華富兒一道進宮。

……

建康宮，西殿。

劉誕和秦槿之來到西殿，此時殿內(nèi)只有劉義隆和王僧綽。

劉義隆見到劉誕，沒有先問其罪，而是道：“休文身子可好些了？”

劉誕躬身道：“謝父皇掛懷，兒臣身子已好了大半。”

劉義隆道：“朕不欲擾你休養(yǎng)身子，但昨夜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休度中毒，此事你可知曉？”

“兒臣今早方才得知。”劉誕如實回答。

劉義隆道：“休度中毒，是服用了秦槿之所抓之藥，你覺得此事當(dāng)如何處置？”

秦槿之聞言，連忙跪了下去，道：“陛下，藥是小女子所抓，小女子愿領(lǐng)罪責(zé)。”

秦槿之此話一出，劉義隆臉色微變，劉誕則有些吃驚。

秦槿之想了一夜，最后選擇獨自承擔(dān)罪責(zé)。

雖然秦槿之這話，對于當(dāng)前復(fù)雜的斗爭起不了多少作用，但對于劉誕來說，這已經(jīng)足夠了。

因為他借此知道了秦槿之的人品，至少目前來說，秦槿之還算可靠。

劉義隆微微一愣，沒有理會秦槿之，而是問劉誕道：“秦槿之已愿意領(lǐng)罪，那此事便殺了秦槿之了結(jié)？”

“兒臣認為不妥。”劉誕回答，“秦槿之乃兒臣醫(yī)官，是兒臣命她替建平王抓藥，若她所抓之藥真有誤，兒臣愿意同領(lǐng)罪責(zé)。但此事，兒臣以為尚不能定論。”

劉義隆問道：“為何？”

劉誕道：“秦槿之雖年少，但醫(yī)術(shù)精深，不至于犯下如此粗陋失誤。”

劉義隆看著劉誕，語氣森然道：“楊成已招供，他殺害廢太子劉劭，是受你指使。如今休度中毒，也與你有關(guān)。休文，非是朕對你不信，以當(dāng)前情形，天下人都會認為，是你為了大位，謀害兄弟。”

劉誕聞言，跪了下去，道：“兒臣從未做過如此禽獸之事，但當(dāng)下情形，兒臣如何解釋，也只是一面之詞，是以兒臣懇請父皇給兒臣三日時間，兒臣自會查明一切，若三日之后，兒臣未能給父皇滿意呈奏，兒臣自愿認罪領(lǐng)死。”

劉義隆一怔，他今天召來劉誕，其目的只是想聽聽劉誕的辯詞。

至于詳查之事，他并不想交給劉誕這個當(dāng)事人，他的原意，是將劉誕禁足，差遣別人辦理。

見劉義隆猶豫，劉誕又補充道：“三日之內(nèi)，兒臣不僅查清此事，且替建平王解毒。”

聽到劉誕可以替劉宏解毒，劉義隆激動的站起身來，道：“你對醫(yī)術(shù)也有涉獵？”

劉誕道：“兒臣對醫(yī)術(shù)確實略有了解，但替建平王解毒，還需秦槿之，據(jù)兒臣所知，秦槿之對解毒之術(shù)，深有專研，其解毒術(shù)也在太醫(yī)令之上。”

劉誕這么抬舉秦槿之，一是想保秦槿之不蹲監(jiān)獄。

因為劉誕要不這么說，劉義隆肯定會把秦槿之下獄，然后讓其他人去治劉宏。

二，則是想借解毒之名，親自去劉宏處探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