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巨刃層層解體,碎裂的碎片迸射向四方,又在空中化為齏粉,最后消失無影。
天空中,雷云也緩緩消散,一縷陽光灑了過來,在草地上投下一片金色的光影。
風平浪靜,寧靜祥和。
若不是地上的一片狼藉和那條深深的溝壑,很難相信剛才出現過一柄小山一般大小的血刃。
一柄曾經要毀滅眾生,代表著天罰的利刃。
“這……這就結束了?”
城隍廟上,范文結結巴巴地問道。
一旁,詹禮嘴唇微張,瞪大了眼睛,呆滯在了原地,好似沒有聽到山羊胡老者的問題。
……
摘星樓,老人握緊了欄桿,波瀾不驚的臉上終于在此刻出現了一絲震動。
“真是好一柄大地之劍啊……”
他輕吐口氣,語氣悠悠。
要知道,就算是他,大豐國師,站在大豐朝修道頂點的人,也不敢說能在天罰之下毫發無損。
小小的錦州,竟然能有如此真修,不得不說大豐實在是臥虎藏龍!
……
“錦州……”
山林中,壯漢看向錦州方向,猶豫片刻后,便毅然決然向著山林之外走去。
“錦州……”
鬧市中,老乞丐又恢復了之前懶散的模樣。
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呆在原地,而是掏出一個酒壺,灌了一口酒,朝著城門的方向晃晃悠悠前進。
“錦州……”
窗臺前,官服男子沉默了一陣,隨后伸手一招,叫來了自己的下屬。
……
有形的目光,在天罰之刃碎裂后慢慢消失。
而更多無形的目光,卻在此刻投向了錦州,這個臨近大豐邊陲的三十六州之一。
而就在錦州的修行者,同樣也有不少人開始向著懷郡進發。
其中有修為低微但膽大的,也有修為高深的如白云觀老觀主和乾元觀老觀主之流。
甚至還有一些不是人族的精怪,同樣也在此列。
他們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不約而同向著一個方向匯聚。
一時間,整個大豐,因為一次天罰,開始變得暗流涌動。
……
神界。
井口旁,三名天神都在此刻陷入了沉默。
“兩位,我提議,將此事呈報給神君吧。”
半晌,劉仙翁率先開口。
天罰,已經是他們能動用的最強手段了。
若是還要……,就必須要請示神君。
可是神君,卻不是那么好說話的。
換句話說,不管是他們還是神樹,此刻都已黔驢技窮。
“到了現在,也唯有如此了。”
身高三丈的裁決天官嘆了口氣,又深深看了一眼方源,像是要把他的樣子永遠記住。
“那個……”
一旁的吳神將忽然開口了,試探著問道:
“那……若是那凡人反攻神庭怎么辦?”
“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兩人先是一愣,隨后巨漢便發出了雷鳴般的笑聲,像是聽到了什么特別好笑的笑話。
連一邊的劉仙翁也露出了笑容:
“吳神將,你成神不久,有此擔憂也實屬正常。”
“不過,先不談神庭高居九天之上,要想來此,須過九重天。”
“九重天,又稱九天關。”
“其上有雷電齊鳴,罡風酷烈;更有惡水滔滔,火海熊熊。”
“便是這一關,凡間就沒幾人能過。”
劉仙翁捋了捋胡須,面上帶笑:
“而就算那人修為高強,僥幸踏過了九重天,也不一定能找到神庭。”
“神庭有隱神術,凡眼肉胎皆不可見。”
“而且就算有人闖過了前面的一切阻礙,還有一道大天關橫在面前。”
“那才是真正的天淵!”
巨漢天官接過話茬,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自信。
“此道大天關,又被叫做神凡屏障。”
“可隔絕一切來自凡間的窺視和攻擊,千百年來,無人可破!”
巨漢神采飛揚,仿佛要將之前的郁郁之氣一掃而空。
“更何況,”
他玩笑般說道。
“就算有人能破開大天關,不是還有數十萬天兵天……”
巨漢的聲音忽然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失,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則是緊緊盯著井口。
那里,同樣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能跨越千百里的距離,向著三人注視而來。
……
凡間。
方源抬頭看天,即使那里空無一物。
他不是那種只挨打不還手的人。
滴水之恩,自然當涌泉相報。而面對惡意,同樣也要以牙還牙。
“還是看不見。”
方源凝視片刻,搖搖頭,隨后伸手在眼前一抹。
當即,他的雙眼就泛起了微微的毫光。
而這一次,他的眼前終于出現了某些東西的輪廓,但還是看不真切。
當即,他開始加大法力。
……
“咔~咔~咔~”
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在神界內蔓延,且頻率越來越密集。
“咕~”
巨漢天官罕見地咽了一口唾沫,再也沒了之前意氣風發。
這種聲音,讓他想到了一種不太好的可能……
“劉仙翁,這是什么聲……”
吳神將的話還未說完,便見一聲怒吼響徹云霄:
“何方狂徒,膽敢窺視神庭?!!!”
聲勢浩大的音波朝著四周擴散,將那周遭的祥云都蕩散了一層又一層。
“是神君!神君出關了!”
劉仙翁面露驚喜,聲音中帶著激動。
“神君?!”
吳神將更是夸張,直接單膝跪地,頭顱低垂,像是一位等待檢閱的士兵。
然而,被稱為神君的人卻并沒有第一時間現身,而是發出了一聲冷哼:
“哼!”
頓時,層層疊疊的音波如滾滾浪潮,自上而下,直指方源而去。
所過之處,空氣中的一切都被震為了齏粉。
威力恐怖!
……
凡間。
隨著越來越多的法力涌入雙眼,隱藏在天上的事物,終于是此刻露出了真容。
那赫然是一片看不見邊際的白云仙境!
其上亭臺樓閣密密麻麻,雕梁畫棟驚艷絕倫,有仙靈瑞獸在祥云中穿梭,有神人身披華麗的長袍,駕車而過,宛如一片天宮盛景!
“嚯……”
此番景象,即使是前世經過信息轟炸的方源,也不由得愣了愣神。
也就在此刻,那自天而下的音波也是終于來到了他的頭頂。
就要將其震碎的剎那,那聲波卻在進入方源周身一米的時候猛然變弱。
就像是游魚從水中來到了粘稠的糖漿里,速度越來越緩,能量也越來越低,直到——
“何……”
耳邊,有輕微的囈語傳來,似乎有什么人在說話。
方源掏了掏耳朵,又仔細聆聽了一會兒,除了微微的風聲外一切正常,隨即不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