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上，所有的祭品都被推入河中，但令不少人意外的是，那龐大的漩渦依然在河中緩緩旋轉，絲毫沒有消失的跡象。

“咦？還沒結束嗎？”

“有點奇怪。”

“確實，按往年來說，祭品都已獻給龍王爺了，那漩渦應該消失了才對。”

……

方源身后，那兩位龍王縣本地人正在竊竊私語，顯然眼前這種情況不在他們的認知之中。

“李兄，我感覺有點兒不對……”

人群前方，一名士子在李玉耳邊說了幾句，讓他也皺起了眉頭。

幾人稍一合計，便準備往縣城方向返回，然而——

“王興良，給本座的東西，你可還沒有送完！”

甕里甕氣的低沉嗓音從渭水河里傳出，眨眼便掃過了整片河岸。

“龍……龍王說話了！！！”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頓時圍觀的人群一陣沸騰。

有膽子大的，拼命往人群前面擠，想要看看那會說話的龍王是何模樣。

也有膽小的，趁著這個機會向后瘋狂退去，李玉等人便是其中一支。

他們趁著松動的人群，快速向后挪動，一副趕著逃命的樣子。

“方先生，剛才真的是那水妖說話了嗎？”

樓閣上，崔陽扭頭問道。

“是的。”

方源點點頭。

“而且，它應該也快顯露真身了……”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袍身影從祭臺旁飛身躍出，幾個踏步便登上高臺。

在其身后，還有兩人緊緊跟隨。

“孽畜！貪婪無度，竟敢妄想活人祭！貧道在此，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劉玄搭起拂塵，聲若洪鐘，明明只是一人的聲音，卻生生壓過了上千人的人潮。

“是白云觀的高人！”

“今日終于見到了！果然是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捉妖盛會，捉的妖竟然是龍王？！這可如何是好？”

“不過，高人說的活人祭是什么意思？”

“顧名思義，自然是以活人為祭品的祭祀！”

“這么說來，那相比以往多出的六個孩童，難道……？！”

……

人群之中，不乏聰明之人，通過此次龍王祭的不尋常之處，很快便知道了劉玄話中的意思。

一時間，不少人看向渭水河的眼神都變了。

“呵呵，你這牛鼻子，可知此乃我與那王興良約定好之事？”

“只不過今年輪到他了，便舍不得自己那幼童，出爾反爾，當真可笑！”

水下那聲音，當著上千人的面出言嘲諷，讓劉玄不由得眉頭一皺。

“師父，若那妖怪所說為真，那……”

小徒弟陳玉山話沒有說完，但不論是劉玄還是二師兄楊子明，都明白其意思。

“先把眼前之事處理好，其余問題，容后再說！”

見自己的兩個徒弟有些分神，他當即提醒道。

“師父說得沒錯！”

楊子明甩了甩頭，拔出腰間法劍，指向渭水河。

“無論這妖怪說的是真是假，但它想要活人祭，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只此一條，便足以將其誅殺！”

一旁的陳玉山聞言，同樣拔劍指向河面。

“不錯！”

見此，劉玄不由得拍了拍手掌，一臉欣慰。

不提資質如何，他這兩個徒弟的悟性還是不錯的，不會鉆牛角尖。

“噠噠噠～”

就在三人嚴陣以待之時，便見黑臉大漢吳勇帶著一隊兵卒奔上祭臺，先是向著劉玄行了一禮，隨后便將孩童中一個與王興良有幾分相像的白胖小子抱在懷里，腳步一動，就要離開。

“哼！”

渭水河中，驀然傳來一聲怒哼，而后便見一只十多丈寬的巨手從河中升起，向著祭臺抓來。

“將血食留下，饒爾等不死！”

那巨手通體由河水組成，呈現淺綠色，速度極快，沒一會兒便到達了岸邊。

“休得猖狂！”

祭臺上，劉玄眉頭一皺，反手揮出一道法力，將那巨手在跟前打散，化作滿天雨滴灑落而下。

“好好好！”

“本想饒你一命，你這牛鼻子非要與本座作對，那就好好做過一場！”

充滿怒氣且張狂的聲音在河岸上空回蕩，讓不少圍觀之人都萌生了退意：

“羅兄，此番盛會我們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

“是極是極！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我等凡人還是離遠一點，別給白云觀的仙師添亂了！”

……

一道道人影從岸邊向城中跑去，就連方源身后的兩位本縣人，也是如此。

當然，有膽小之人，自然也有膽大之人。

人群之中，也有不少人，面露狂熱，不僅沒走，還瞪大了眼睛，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畢竟此等“仙妖大戰”，普通人一輩子也難見一次，就如此離開，豈不是十分可惜？

……

“方先生，我們要不要也……”

樓閣上，崔陽看著眼前這陣勢，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絲緊張。

“崔兄可先行返回。”

方源沉吟片刻，當即勸說道。

“如此……”

崔陽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拱了拱手：

“在下并無修為在身，便先走一步，等此番事了，再來與方先生把酒言歡！”

“理應如此。”

方源點點頭，回了一禮。

“方先生雖是修道之人，但也請萬事小心。”

最后囑咐了一句，崔陽便順著人潮走下樓閣。

沒一會兒，整個二層閣樓上便只剩了方源一人。

“崔陽是好人！”

沒了外人在場，花衣當下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說話。

“懂時勢，知進退，崔兄會有一番大作為的。”

方源點點頭，收回目光，看向河面。

那里，一絲絲白色霧氣正從河面升騰而起，不一會兒便遍布了整個河道。

隨后更是朝岸邊擴散，僅僅片刻，便將整個龍王縣沿岸都籠罩在了濃霧之中。

“玉山，子明，你們二人先抱著這些孩童下去！”

祭臺之上，劉玄目光一凝，當即吩咐道。

這些孩童，乃是為了引誘那惡獸現身，如今看來，便是沒有這些“誘餌”，那孽畜恐怕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為今之計，便是將這些孩童送到安全的地方，以免斗法之時還要分心保護。

“是！”

二人聞言，先是對視一眼，隨后楊子明抱起三個，陳玉山抱起兩個，幾個騰躍間便下了祭臺。

至此，整個祭臺上面，只留下了劉玄一人。

至于那些隨行祭祀之人，早在水中巨手出現時便已通通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