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東宮的修繕已經完成!”這日上朝時司空鄭袤奏報道。
“鄭公辛苦!”鄭袤已年逾八十,司馬炎對其十分尊重。然后又吩咐太史令道:“太史令,推算一下近期哪日適合搬遷,朕好安排太子擇日搬進東宮。”
既然太子要搬進東宮了,東宮屬官自然要盡快定下來。早在皇帝提出要修繕東宮的時候那些大臣們就動了心思,所以現在司馬炎那里有一大堆東宮候選人。
東宮現有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代理太子太傅、代理太子少傅,太子洗馬。司馬炎準備為東宮再配置太子詹事、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仆、太子門大夫、太子庶子、太子舍人等屬官。
這其中數太子詹事職位最高,統領所有東宮屬官,但太子太傅、少傅不在此列,他們只管教導。
近來朝中以賈充跟任愷為首的朋黨之爭司馬炎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他在選人的時候只能盡力平衡,最終任命裴楷為太子詹事。這裴楷乃前司空裴秀之堂弟,任定科郎時與賈充等共同制定過《晉律》。他與任愷、賈充兩人的關系都不大密切,所以司馬炎選了他。
還有一點,賈充的女兒已經是太子妃,司馬炎斷然不會讓太子身邊有太多他的勢力存在。
至于其他那些職位各方勢力都有。
司馬衷很想讓嵇紹他們幾個入東宮,但他現在還沒有那個權力可以自己挑人。所以他想到了山濤,山濤正是吏部尚書,有選人任賢之責。
本來山濤不愿意給人任人唯親之感。但嵇紹乃嵇康遺孤,為他破例一回又何妨?再加上嵇紹確實德才兼備,且太子如此欣賞嵇紹,他只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山濤于是向司馬炎舉薦道:“古書有云‘父子罪不相及’,且嵇紹品性高潔,才干突出,因此此次東宮屬官任命,臣推薦其為太子舍人。”
司馬炎深以為然,且認為他完全可以勝任太子中庶子,于是任命嵇紹為太子中庶子,與太子中舍人共掌文翰,職如黃門侍郎,在中舍人上。
還有裴浚,其父乃前司空裴秀,生前極得司馬炎信任重用,后來因服食五石散后誤飲酒去世。司馬炎極為惋惜,曾下詔說,司空之死讓其痛悼不已。
裴浚作為裴秀之子,且襲得其父鉅鹿郡公爵位,讓司馬炎看在其父的面子上給個太子舍人之職并不是什么難事。而即將上任的太子詹事裴楷為裴秀之堂弟,作為裴浚的長輩,此事由他出面推薦,司馬炎自然應允。
至于其他幾人,以后徐徐圖之吧,除了徐陽為寒門之外,另外幾人要進宮當職,是水到渠成的事。
得知自己即將搬進東宮,司馬衷首先去到皇后宮里向她道謝。
“母后,兒臣近日課業繁忙,來得少了,還望母后恕罪!”司馬衷告罪道。
“咳咳,無妨,衷兒專心于課業是好事,母后怎么會怪罪。只是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另外,不要太過冷落太子妃!”說話間皇后咳嗽了幾聲。
司馬衷瞧著她精神確實不太好,忙問道:“母后這是怎么了?還說兒臣要注意身體,最應該注意的是母后啊!”
“母后沒事,你不要擔心,就是偶感風寒而已。”皇后微微笑著。
既然皇后身體有恙,司馬衷不想打擾她休息于是沒有提東宮的事,倒是皇后主動提及了。
“我兒真是長大了,都快要入主東宮了,這才有太子的樣子嘛!”皇后慈愛地瞧著司馬衷,越瞧越滿意。
“此事多虧母后為兒臣盡心籌劃,兒臣多謝母后!”司馬衷站在皇后身邊幫他順著氣。
“衷兒這是哪里的話,母子之間談何謝不謝的,我只盼望你一切都好!”皇后拍了拍司馬衷的胳膊,然后正色道:“有些話母后說著你可能不太愛聽,但母后必須提醒你,如今朝中賈充等舊臣勢大,你現在萬不可得罪他們。賈充之妻為了太子妃的事已經來找過我幾次了,明里暗里都是對你冷落太子妃的不滿。”
“兒臣明白,近日確實對太子妃太過疏忽,實在是她太過囂張跋扈,任性妄為,兒臣喜歡不起她來。但兒臣也明白現在需要與她維持至少表面上的和諧,之后兒臣會注意的。”司馬衷頭疼地答應道。
離開皇后宮里后,司馬衷想著,母后這身體一日比一日差,該如何是好?要說皇宮里的太醫已經盡力診治了,用藥也必是上好的,但好像沒什么效果,不知道是否有其他辦法?
一路心思重重地回到暉章殿,正巧碰到賈南風因一點小事責罰宮女,讓他更加心煩意亂。但想著現在又不能完全撕破臉,只能憋著一股火跟賈南風到招呼:“太子妃因何責罰她?”
本來太子好不容易主動跟自己打個招呼,賈南風應該高興才是,可太子這話在她耳里好像是在責怪自己,于是沒好氣地回道:“怎么?妾責罰此賤婢太子心疼了嗎?”
我心疼什么?只不過問她一句,她就這么大的怨氣,我還沒開始寵幸這個那個的,她就這樣,那以后還得了?司馬衷心里暗暗想著,也不想跟她廢話了:“太子妃此話真是沒道理,吾只不過問一句而已,行了,你忙你的吧,吾還有事。”
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司馬衷很想跟她緩和下關系,這才說了一句就聊不下去了。
賈南風見太子那么走了更是生氣,本來她只罰那名宮女十大板,現在好了,又讓人加了十大板,她把怒氣全撒在那名宮女身上了。
聽說太子大婚前還寵幸過幾個賤婢,但自婚后到現在也有幾個月了,他連碰都沒碰過自己,當然她讓人仔細調查過了,太子也沒碰過其他人。這讓她不禁懷疑,不會是那一跤摔出了什么問題吧?因為他這個情況是自摔跤后才出現的。
她于是遣人去問為當日為太子診斷的太醫,太醫直接否認了這個可能。至于為何突然不近女色,他也無法解釋。
這種事又不能大肆宣揚,對她來說是奇恥大辱,對太子來說亦是。
她只得跟自己的阿母提及此事,郭槐聽后給她出了個主意,但她還有些猶豫要不要那樣辦,畢竟自己對太子還是有那么一絲情意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