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城的路上,常洐腦子一刻也不停地整理著兩天來的線索,要突破夢痕最關鍵的是找到夢境核心,但是到現在為止,只有張小甜勉強算得上是夢境核心的備選。
白驤在現實里面的死亡時間線和這個夢痕對不上,排除。
叫做小魚的女護士,還有那些被常洐群殺的惡鬼都算不上,他們死亡后今早又重新復生,也沒有重啟時間輪回線,再次排除。
11歲的自己,排除。
現在自己活得好好的,那11歲的自己必然是被夢境核心捏造出來的普通人。
至于邢大山,也得排除,夢境核心不會是被夢靈帶入夢痕世界的人。
就連碰面的老人,常洐也認真思考了一翻,仍舊不具備夢境核心的條件。
看目前的狀況,只能等到明天張小甜死亡之后,后天夢境的時間線輪回的時候再找別的線索了。
常洐走的很快,整個連城像是被時光遺忘了一樣,便利店門上的時鐘永遠不會走動,空曠的街道連灰塵都沒有一粒。
快要走到連城城門的陣法時,常洐深吸一口氣,穿了過去。
這時正過晌午,是一日里頭最熱的時候,但跨出城門那一刻,冰涼清爽的風夾帶著陣陣濃郁的花香鋪面而來。
入眼的是繁星遍布的夜,彎月如鉤,泛著輕微血紅斜掛在黑幕上,眾星圍繞。
城中烈日當頭,城外月夜涼爽,詭異極了。
出了城門的防護陣法,也并不是連城的周邊,沒有那條棲息著無數紫螺妖的護城河,也沒有抬眼可見的蓮花山。
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白色花海,幾乎看不到盡頭,小朵小朵的白花純潔無瑕,而花蕊確鮮紅的亮眼,小巧的花瓣在月色下搖曳,散發著蠱惑人心的芬芳。
常洐目光游離,他認識這種白色的小花——荼蘼。
花開荼蘼,也到了盡頭,好熟悉的感覺。
濃郁的香味伴隨著夜風,屬于春末的蟲鳴,莫名的讓常洐眼神都變得有些游離,他不由自已的朝著花田的方向一步一步挪動過去。
荼靡花海被密集的木柵分隔成一塊一塊,綠色的葉子上還帶著點點露珠。
常洐順著小道,就這樣走進了花田中。
忽然腳下一陷,半只腳掌陷入到了泥土中,這些荼靡花田的底部是一層粘稠的泥土,異常的濕軟,輕輕一腳就陷了進去,常洐向后猛然拔出腳,卻見著白色大褂上早已變得血跡斑斑。
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在空氣中彌漫,常洐不知道為何,身體開始變得不受掌控,就那么的顫抖了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感涌上心頭。
在淺紅月色下,在荼蘼花海中,在記憶最深處……
略微苦澀帶咸的液體順著嘴角滑落到口中,常洐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常洐忽然蹲身下,瘋了似的連根拔起一小片荼靡花,用雙手最原始的挖掘著土地。
濕濕軟軟的土地一經挖開,空氣中的花香都淡了,令人作嘔的腐臭和血腥氣占滿他的鼻腔,可他沒有在意。
仿佛只要挖開了這些泥土,他就能找到記憶里缺失的部分,仿佛挖開了泥土,他就能夠看到想要見到的一切。
手指在泥土里不停地攪動,泥土中殘碎的石子劃得他雙手滿是血液。
再次撥開荼蘼根莖的時候,透過月色,常洐清晰的看到這種美麗迷人的小花,從根部朝上很長一段距離是幾乎與紫色的紅,它們在貪婪的吸收著血液,又從根莖處反饋到白色嬌嫩的花瓣上,這是用尸山血海養育出來的嬌艷。
再深一點!
只要再深一點!
常洐的手頓住,他摸到了軟軟的,一捏便會碎掉的東西,再使一點勁兒又是堅硬的觸感。
他的手上滿是腐爛的肉糜,卻又能感受到植物的根系纏繞在這些肉糜之中,汲取著養分。
沒有停下,而是順著手上的方向橫著挖了過去。
越來越明顯,無數的根系透過幾乎腐爛的肉糜纏繞在堅硬的骨頭上。
從未有過的記憶忽然涌了上來,模糊不清。
“我記得這小子靈能飽和度挺高的啊,犯不著直接抽死了吧?!?
“我手上這妞也是,靈能飽和度不也是優嗎?還不是直接抽死了。算了算了,反正這妞也玩了一段時間,不虧。”
看不清面龐的兩個年輕人,一人手上拖著一具僵硬的尸體,
他們走到白色花海邊上,隨意將兩具瘦弱的尸骸朝著地上扔下,用鏟子自顧自的挖著坑,斷斷續續的聊天又從他們的口中傳來。
“我說這兩個蠢貨也是自己找的,為了救那個小怪物,把自己弄死?!?
“哪個小怪物?”
“血液靈能飽和度百分之百那傻子唄,一天陰沉沉的,話也不會說。那眼神也是看起來瘆人。”
“喔喔,上次那傻缺瞪我,我打斷了他一只手,還被隊長罰了,是個什么來頭?”
“都到這種地方來了,能有什么來頭,不過是百分之百的靈能飽和度,可以制作高品級的神藥,被捧著唄。前些日子,神國有個大人物需要給他的晚輩一顆高品質的藥,本來不都指定用那小怪物了嗎,這倆傻子搗亂,就直接被抽死了?!?
“我們這種邊緣人員,什么時候才能得到賞賜,拿到神藥啊,一顆好歹也能加快修煉速度啊?!?
“好好干?!?
“……”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常洐還要回憶到更多,可惜劇烈的頭疼再次打斷了他。
他失神片刻,幾乎已經可以確認自己在泥土中摸到的是什么東西。
這一望無際的白色花海,驚艷的風景下隱藏著最為殘酷的秘密,尸山血海養起來的嬌艷花朵,似乎又被制成了什么秘藥。
這就是神國的舉動嗎?
常洐停下了挖掘的動作,緩慢站起身來,給自己的手釋放了一個潤水訣,小心翼翼的想要去找到更多的線索。
正當他要繼續朝著花海深處走去時。
“什么人?站住!”